这片竹林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中间有一条小路穿过,两边看着密不透风。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感觉,它好像失去了我童年时,在竹林里玩耍嬉戏的那种氛围,这片竹林,它好像变得更大,更深,更加幽寂了。

    我突然开始怀疑起过去对于此地的映像。“妈,就是这个地方吗?”我试探着问妈妈道。

    妈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年把没来过了,感觉这片竹林都长密了不少。差点都不好认了。”

    原来是妈妈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如果说,原来的竹林有一种出尘超凡的出世之感,那现在的竹林就是一种密林幽深,危机四伏的恐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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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妙的是,一个人气这么足的地方,我一进学校大门,心头却好像蒙上一层乌云。外面晴空郎朗,里面立刻风雨欲来。一般来说,只有在阴气厚重的地方,我才会有这种不大舒适的感受。

    学校一共就只有两栋大楼,一栋楼七层,一栋楼有四层,两栋楼隔得不远,面面相对,楼的中间是面积不大的操场以及升旗台,斜侧面贴着学校高围墙的位置是全校唯一的公共厕所,男厕所在一楼,女厕所在二楼,楼梯是露天的。

    其中只有四层楼的那栋教学楼底下,有一处墙上,贴了张半米宽尺许高的红纸。

    远远的看不清上面的东西,妈和我一路走到红纸前,风从楼的两头对穿吹,墙上的红纸没有沾牢,掉了一个角,被吹得哗啦啦地响。

    只见纸上用毛笔写了不大好看的几个字:“报名二楼”。

    纸张看起来已经贴了一段时间,大约是开学时贴上的,到现在也没撕下。

    看完,我顺手将红纸落下来的角重新往墙上压了压,就着原来的胶带再沾回去,呼啦啦的声音才停住。

    恰好一位学生我们按指示向二楼去,刚踏上楼梯,一阵阵哗啦啦的响声在身后遥遥地,再次响起来,我顿了顿,直接和妈上了二楼,出楼梯的第一扇门上,挂着一个乌糟糟、边角斑驳的、金属黄的牌子,上面写着“办公室”。

    办公室内坐着两位男老师,其中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偏瘦,这老师有着南方人标准的清秀长相,就是皮肤十分的白,不是像是那种正常的白,倒有点像是常年不见天日一般,几乎比白种人还要白上一些。

    另外一位看起来四十有余,个子更矮一些,肤色是中年人正常的蜡黄,带着金属框的厚眼镜,透过眼镜片后,眼皮耷拉下来的眼睛里有丝丝的浑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你就是和校长说过的那位同学吧,叫什么名字?”那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白皮肤老师便问边从抽屉里翻出一小沓报名表来,将笔停在报名单上,声音如夹寒冰,面上亦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宁乔!”

    问完一系列报名需要记录的信息,又交完报名费,当场便领了书。

    白皮肤的老师站起来,推开办公室门边的桌子,带我们去办理住宿。

    他刚一出来,立马就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

    他个子果然不高,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一条普通的黑色西装裤,一双黑皮鞋,手里还拿着一把黑伞。

    “走吧,我带你们去办理住宿手续。”白皮肤老师说着走向楼梯。

    “哎,好。”妈牵着我跟上。

    刚出楼梯,我又听到那一阵一阵的哗啦啦响声遥遥传来,抬头看向前方墙上,墙上挂着伟人格言,而那张红纸,荡然无存。而地面上安安静静的躺着几个纸团。

    红纸已经被人撕了,那么,现在哗啦啦地翻个不停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愣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白皮肤老师忽然停下来,也看向地上的红纸团,随即转过头来道:“看什么呢,赶紧走。”

    说罢,白皮肤老师撑开了他手里的大黑伞,在踏入阳光的前一秒,将整个人都罩在大黑伞的阴影当中。

    学校没有单独的住宿楼,在七层那栋楼,的底下四层楼,一楼三楼是女寝,二楼四楼是男寝。由于地形问题,一二楼几乎是地下室的样子,一楼地面与校门齐平,三楼则与另一栋教学楼的地基齐平,操场正好在三楼与另一栋教学楼的一楼的中间。

    进出寝室,必须要先从校门旁边的一楼保卫处过,办理住宿也要去那里。

    要到保卫处的时候,杨老师抿了抿嘴,眉头微微皱起,迅速收起了他头上那把大黑伞,任由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显得他那身雪一样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

    可是很快,他裸露的肌肤周围好像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粉,粉的同时,仿佛有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不真实的烟气,恍惚看去,好像这个人正在阳光里溶化……

    这是什么毛病?从看见他白得异乎常人的肌肤,我就开始怀疑这位老师的身体是不是不大正常,后来看见他带着大黑伞就更是印证了我心里的想法,果然是不能晒太阳。

    他的症状很像是位白化病患者,但又显然他不是,因为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是黑色的,而且,白化病患者不会畏惧阳光到这种程度,我不禁好奇,但也不好一直盯着人家看,这样极不礼貌。

    来到保卫处,门外有一片阴影地带,白皮肤老师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之后,他身上那些浅粉色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以可见的速度消退。

    他向着保卫室,我也顺着看过去,保卫室里坐着位四十左右,精神抖擞,笑容满面的大叔。大叔眉目硬朗,只是眉间有三道竖褶,眉目之间又郁结着一股凶恶之气,即使笑容满面看起来也不怒自威。

    我曾听爷提过,一般这样的人都不是善茬,活着的时候必定沾过血,倘或带着怨气死了,必定也是大鬼,要是身上正气不足,便很容易变成凶鬼。

    凶鬼,不同于一般鬼怪,这种鬼,是专门收割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