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翔很忙。

    他尝试过向管辖小芝山的龙溪县衙求助,毕竟乱民都冲上门来了,则且不止一次,他可以以工代赈消化一批,毕竟一千多人的纯劳力他暂时还是养得起。但如果来更多的灾民他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这一亩三分地想安排更多的劳力实在是转不开了——如果不是在原先的一千多青壮里面抽出了四百多人当护院,整个小芝山工地就会陷入活少人多的局面之中。

    向龙溪县衙的求助一共进行了三次,但都石沉大海。就连原先还有点“交情”的陈押司也是收了银子之后摇头苦笑表示爱莫能助,让赵翔再撑一段时间。

    至于漳州知州赵公绸的回应更是简单利落:“作为当地大户,当为官家分忧才是。”

    赵翔三天之内往返子城与小芝山之间,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后背凉嗖嗖的,他很想将自己的宝马开出来,可如果那样做了,无疑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更是一头肥猪无疑了。

    一怒之下,新组建起的护院队全部换上了迷彩军服,其中的五十人被他带着往子城里去转了一圈,算是展示一下自己的獠牙。

    看守城门的兵丁吓了一跳,连忙将城门给关上了。

    然后城头上便有二十名弓手举着弓让赵翔退回去。

    赵翔被许常德拉到安全距离之外,扯着嗓子朝城头上喊话:“我是小芝山赵翔,我要求见知州赵大人!”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城头上出现一个人头,也扯着嗓子吼:“赵大人命你速速归去,莫生事端,否则以聚众起事论罪!”

    赵翔又扯着嗓子将自己的诉求讲述一番,但得到的回应依旧是叫他速速归去,这次回应还多了一句恐吓:“否则将出兵缫杀!”

    出兵?

    赵翔看看许常德:“你知道漳州有多少驻军?”

    许常德摇头:“两千人总还是有的,前年我刚到漳州遇到潮州沈师聚千余众起事,攻打汀漳等地,就是被缫杀了的。东家,看来官府是决意不伸手了。”

    赵翔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回去自己想办法了。

    这次官府态度再明白不过了:你已经是众矢之的了,有能耐就继续撑着,撑不住抢你一个外来户也就够了,别把我们扯进去,要是非得把我们扯进去,我们不介意先给你安个谋反的罪名先灭了。

    于是赵翔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结果一回小芝山,龙溪县的捕头便带着两名衙役跟来了,声称要将赵翔带到衙门里审判,原因是开元寺状告赵翔残杀两名俗家弟子弃尸于大芝山下,有目击僧人作证。

    “这……”赵翔脑子飞快地转着,他可以跑,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个世界里面,只要他拿出手机来开出相册。但他不能,逃避或许才是最好的保命方式,却不是他最不愿意选择走的路。

    三位公差见赵翔愣见,相视而笑,捕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叠文书,递了上去:“赵大户,这次人证物证俱齐,你怕是逃不过去了,七杀之罪,怎么都能定你一条。不过嘛,也不是全无周旋之地,退还欺占开元寺的四千亩水田即可。”

    赵翔一份份打开,快速扫过,都是田契转让文书,但其中一份写着四千亩,剩下的八百多亩地,分别划到了其余的五份文书里。上面并没有写下受田的是谁,但赵翔知道一定不是开元寺里的和尚。

    “你只要画上押,小命便保住了。我们林大人不计前嫌,陈押司(其实应该是典史,但还是沿用押司一说)那边自然会为你周转。”捕头道。

    这一句话便交待了两个了。赵翔心里有了底,问:“三位大哥,我若是交出了身家,林大人真的能保我性命?”

    衙役们又一次相视而笑,这次开口的还是捕头:“性命自然是无忧的,只是要到县衙里走个过场,难免要跟衙里的兄弟打过照面才行,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在南洋听过这句话吗?”

    赵翔“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两位,我去去就来。”

    见赵翔要走,两名衙役抽刀便架在赵翔脖子上:“休想潜逃,跟我们回衙里去。”

    “误会了两位,我是想去给衙里的公差大哥们准备点见面礼……”

    捕头笑道:“听说赵大户家里奢华如天宫一般,我们与你一同前去,也好开开眼界。”

    赵翔也陪着笑:“好啊,我正好招待一下三位大哥。小弟别的没有,家财倒是有一些,毕竟初来乍道,要是能散些家财保个平安自然是最好的,也希望几位回去之后多帮我美言几句。”

    见赵翔没有反抗的意思,两个衙役便把刀收回鞘中,跟着赵翔往电梯方向走。

    准备跟来的许常德被赵翔轰走了,叫他去巡逻。

    一路见到人,赵翔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一直来到石峰下的电梯间。

    捕头啧啧啧地揶揄道:“赵大户还真是奢豪,这才到山脚下,便是这般的气派,入了正堂还不把我们兄弟的眼给亮瞎了。”

    赵翔笑道:“哪里敢,要是真那样的话我的罪过就大了。小等一下,电梯马上就下来了。”说着指了指头顶,手在侧边扫了一下掌纹。

    三个公差抬头看屋顶,却什么也看不到。

    赵翔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三人刚抬头的时候,他便在侧边暗格里拉出一把唐刀,顺势一扫,离自己近些的两个衙役脖子便被割开了。两人捂着脖子,血哧哧地往外喷。

    赵翔还想去砍那个捕头,但被他跳开,躲开赵翔凌厉的一劈,已经抽出刀来了。他想往外跑,却忘了那道厚重的钢门是从侧边推开的,拿刀把砸门,却纹丝不动。

    “你敢杀公差!”捕头背靠着精美光滑的大理石墙壁慢慢移动,只觉得一阵阵寒意。

    赵翔脸上身上全是血,一步一步向捕头走去。

    “站住!你再过来我不客气了!”捕头看到了赵翔戏谑的眼神和轻轻上扬的嘴角,只觉得遍体生寒,举起了腰刀对着赵翔防御着。

    赵翔手起刀落,哐当一声,捕头拿来格挡的腰刀断成了两截,前段掉在地上声间异常响亮。捕头还未反应过来,赵翔举刀横劈过去,这次半截腰刀没挡住赵翔手里的长刀,唐刀的刀刃划过捕头的脖子。

    捕头还想伸手捂脖子,手却动不了,眼睛看下去时,整颗人头便歪向一边,落到地上。

    喷薄而出的血跟下雨似的淋了赵翔一身。

    赵翔看着眼睛还在转动的人头一字一字说道:“我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