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翔心里盘算了许久,不管开元寺有多少田地,能割下他们多少算多少,毕竟这里离漳州府及龙溪县属所在的子城只有三四里地的距离,典型的黄金地带。

    赵翔心下作了决定,便起身将强光手电塞到纯阳手中,指着山下道:“行,我改下条件,首先是地,围着小芝山周边五十顷水田,加上整座小芝山,田契要让官府办个合法手续,可以吧?”

    老僧没有马上答应了:“可以,另外两个条件呢?”

    “第二,五田村民转租我的田地,还有张文那件事彻底了结,不得打击报复。”说完等着看老僧的反应。

    可惜赵翔看不出什么,姜还是老的辣,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波澜不惊:“这个可以有。”

    “第三个条件由纯阳道长来提。”其实赵翔压根就没想到第三个条件,前两条把土地和劳动力都解决了,这就够自己暗爽了,毕竟只是用一把一千多块钱的强光手电换来的。要是换成在现代,别说买地,就是全国房价最便宜的小县城买一平米都起码两三千元。

    纯阳没想到赵翔会让自己提条件,这倒是难住他了。

    众人都等着纯阳开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条件来,老僧更是相信纯阳不会让开元寺占到半分便宜。

    他本不觉得开元寺需要什么镇寺之宝,但住持觉得很有必要。拿下这件能让全寺暗夜变白昼的宝物,也就意味着开元寺重新回归漳州寺院之首的宝座上了。

    晨钟之前的住持是癫狂的,寺里的长老们都被叫到方丈院中,听他反反复复念叨一句话:“不计代价也要将它拿到手!”

    上一次住持这样,还是三十年前,那时崇福寺得了一尊海商捐赠的白玉观音,高二尺,通体温润,崇福寺将其视为镇寺之宝。

    住持被请去参与了开光典礼,回来之后整个人就魔怔了,连夜派出十八名武僧强抢,结果只抢回三根断指。

    纯阳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还能开出什么条件,沉吟片刻之后,才说:“你们后院那些木料全搬来吧,这便是我的条件。”

    木料?

    赵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自己给了老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他向数十年的仇家开条件,他居然要人家后院的一堆木料?你要是这么稀罕木头早说啊,我给你买,现代的木材交易市场里面什么木材没有?不行你把机会交给黑牛啊,交给张文也行,让开元寺把那个什么信空和尚直接逐出寺庙也比要一堆木料更解恨啊!

    “行!”老僧终于点了头,看来是下了不小的决心,继而转身冲着山门外等候的众僧道:“去两个人去请县衙门的陈押司过来堪合地界做地契转交文书。再去个人叫五田村乡老何德芳上山与新地主协商租地事宜。信能留下来,全权负责交接事项,剩下的僧人都回寺里待命,我自去通报住持,将后院木料一并运来。”

    老僧刚说完,信能便问:“可是师父,那些木料……”

    老僧余光扫过,威严而不可置疑:“你有什么想法?”

    信能连忙低下头:“弟子谨听师尊安排。”

    纯阳道长也转身去交待道:“黑牛,让你爹帮着赵先生将三件事落实,事情办完再拿来跟我拿宝物,交接不清想强夺,哼哼!”

    赵翔以为老道“哼”完之后会放两句狠话,没想到他说完便慢悠悠踱着步子,又进地穴去了。

    老僧跟信能交待了些话,也甩了担子带领众僧下山去了。

    信能站在山门外,目送大家离开,拿着长棍转身,很尴尬地冲黑牛笑。

    黑牛甩了一句:“怎么,你还想打架不成?就你那两下三角猫功夫,十个也打不过我一人!”

    信能便将棍子支在山门石头上,苦笑道:“黑牛,我也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你是了解我的,我们一起长大,要不是形势所逼,我也不会入了开元寺。但即便我出家了,心依然在村里……”

    黑牛怒道:“放你的狗屁!最瞧不上就是你这种人!当了窑姐儿还要请牌坊,做了和尚还吃酒肉!”

    赵翔坐在石头上一边摆弄那把反曲弓,一边听着两人小孩子般你一句我一句,心里想笑:敢情这两人是认识的,而且信能还是黑牛小时候极好的玩伴,只是后来信能父母双亡,寺里的大和尚见他长的一副好皮肉便招入寺中当了小沙弥。

    入了开元寺后,信能因为聪明伶俐,慢慢从沙弥脱颖而出,升级为正式和尚,也就是所谓的正式员工、编内人员了,这样一来阵营就完全转变了,跑腿做事的,多少总会为因立场而做了些伤害五田村利益的事。

    最好的小伙伴变成了仇家,还站在自己面前,黑牛心情很不痛快,不愿再多说话了,二十岁的汉子赌起气来倒像个小屁孩竟然不要脸地嘟起了嘴,坐在石头上看赵翔把弄那张精美绝仑的弓。

    “试试?”赵翔将弓向黑牛身前一推,问道。

    黑牛一下就忘了刚才的不悦,满脸笑容地接过弓来端详,就像捧着一块豆腐,生怕弄坏了。

    赵翔又将箭壶递上去:“喜欢就试试。”

    黑牛犹豫了:“赵先生,这合适吗?”

    赵翔笑笑:“感觉你更适合拥有它。”

    黑牛脸憋得通红:“赵先生莫开玩笑,这样的宝弓,我只是想涨涨见识而已,绝对不敢半点想法……”

    “就让你射几箭试试,婆婆妈妈。”

    黑牛听了也不好意思矫情了,架箭张弓,双指一松,对着不远处的古柏放了一箭。

    乌黑的玻纤箭嗖地一声离弦而出,伴随着破空之声正中树身,没入一大截,留在后面的箭身犹自颤动着。

    黑牛跑过去费了老大劲也没能拔出来,回头尴尬地朝赵翔傻笑:“赵先生……”

    “你觉得这把弓怎么样?看得上眼不?”

    黑牛抚着弓叹道:“绝世宝弓!”

    这个评价要是个阅弓无数的神射手提出来倒还中肯,但黑牛一个五田村的小农民来说显然有马屁嫌疑,搞不好他连正经的制式弓都没碰过……不过赵翔听了很开心,大手一挥:“送你了!”

    “啊?赵先生,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好弓配英雄,何况咱俩刚才还共同抗敌来着,我也不会用,给你正好,以后打到了野物再送点上来就行了。”赵翔一抬手将弓按到黑牛怀里。

    这确实算是一把好弓吧,一千多块钱不算顶级货,却也不错了,如果不是考虑到使用环境和保养难度,赵翔会买一把三五千块钱的复合弓,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只是复合弓娇贵,不符合“耐用”这个条件。

    黑牛抓着头嘿嘿地憨笑:“有这样的好弓还怕没有野物……”

    招娣和张文两姐弟从地穴里出来,见赵翔在教黑牛组装弓身,也凑过去看热闹。

    得知赵翔将宝弓赠予黑牛,张文更是乐开了花:“黑牛哥,快快,将开元寺的秃驴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