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终于罢免了何董事的董事职位,这算是杀鸡儆猴给其他董事看,证明他并非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是下定决心想要整顿公司的管理层的。

    然而,他也遭遇到了何董事的强烈反抗。早在此之前,何董事已经在公司内部散布有关景辰身世的谣言了 ,景辰虽然屡屡禁止,可何董事毕竟不是无根无据,关于景辰的谣言怎么也传不完,这对景辰开展工作有很大的阻力。

    就今天,公司内外又流传了一则关于景辰出身并非景万山儿子的消息,还谣传景辰不日将下台,由真正的景家继承人景逸接任。虽然消息已经叫it部门给删除了,可消息已经深入职员心里,网页能删除,人们的记忆要怎么删除?

    为此,其他高管看待景辰都戴上了异样的眼光,谣言传得这么盛,谁也不能保证景辰是否真的是景万山的儿子,他的代理董事长的位置能保持多久,他们跟着景辰混将来会不会被何董事等人反击得很惨?

    因为大家迟疑,景辰的工作就被拖延了,而他本人也明显受到那则消息的影响,以至于开会频频走神,最终今天的会议都没有很大的收获。

    头一次,景辰感受到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他甚至已经有点游离在崩溃的边缘。

    如果他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自己就是景万山的儿子,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无视所有谣言实行自己的梦想计划。可他知道他不是,他不姓景,他没有合法的资格继承景万山的职位,因此他利用这个职位打压其他董事,实行自己的梦想时便显得那么没底气。

    他没法无视那些谣言和负面压力,他真的很煎熬,很崩溃。

    景辰下班之后,受沈鹏邀请到他酒店旗下的商务会所参加聚会。

    今天来的主要是沈鹏的朋友,沈鹏因为开酒店、从事餐饮业,人脉很广,结识很多人,他的朋友,景辰都不一定认得全。

    景辰进到商务会所的房间后,看到里头至少有40个人,沈鹏的朋友十几个,几乎每一个都带了女伴儿,除了女伴以外,包间里还有一些陪酒的服务员、公主等等。

    景辰去得比较晚,他们已经喝上了,场面还比较混乱。

    景辰一般是很安静的人,他不孤僻,朋友邀请的聚会他都参加,但是碰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他不喜欢女伴陪,多数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喝红酒,如果有朋友过来攀谈,便与之攀谈两句,他偶尔也会走到阳台上兜兜风,看看风景,总之他比较喜欢安静。

    景辰刚寻了一处比较空旷的沙发坐下,沈鹏立刻走过来拉起他说:“来来来,你到这边坐!”

    沈鹏让他坐到一个红色的女士手提包旁边,很显然,待会儿旁边将有女士入座。景辰说:“大鹏,你去招呼你的朋友吧,我不需要女伴陪的。”

    沈鹏喝了一点酒,脸色熏红,笑嘻嘻地说:“哪里是女伴,都是朋友,人家等了你很久了,你来得太晚了。”

    “抱歉,公司里有些事情……”

    “我知道,你忙,你忙嘛!你就在这儿坐着就好了,保准你放松!”沈鹏招呼他之后,就走了,又继续与他的朋友们玩游戏唱歌。

    景辰摇摇头叹息一声,只好安静地坐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恰巧林琰琰给他发短信。她说她上个月的考核已经出来了,成绩优秀,这个月有望升为副经理。

    景辰笑笑,给她回了:“加油,我相信你的能力!”

    林琰琰又回了一些讯息,与他撒娇。景辰也陪着。

    他工作之余最牵挂的就是林琰琰,即使每天再累,只要与林琰琰通电话或者通短信他便轻松了许多,许多烦恼也慢慢消除了。林琰琰是他的良药。

    景辰聊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前面有双白色高跟鞋。他沿着高跟鞋往上看,看到纤匀笔直的腿、白色典雅的套装连衣裙,再往上,就是李茗兰精致的脸庞了。

    李茗兰还是那么漂亮,包间里灯光太暗,刚开始景辰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沈鹏给他找的女伴儿呢,还想这名女子气质真不错,大鹏眼光提升了,但看了一会儿就他就惊愣了,都忘记了打招呼了。

    李茗兰歪着头笑笑说:“还在工作?”

    景辰想她可能误会他与下属发短信了吧,便笑笑:“没有。”把手机收起来,也不多解释。

    李茗兰拿起了沙发上的红色手提包,在他旁边坐下。一瞬间,景辰知道沈鹏的意图了,原来沈鹏今天叫他来参加朋友聚会,是为了让他见李茗兰。

    景辰下意识地往沈鹏那儿望了望,沈鹏明明和朋友们玩色子呢,居然还能抽空回头瞄了一眼,可见这意图多么明显。

    李茗兰说:“自从上次在b市一别,我们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吧?我以为你会主动联系我,但是你没有,我们……还不能算朋友吗?”

    景辰略尴尬,笑笑说:“最近工作比较忙。”

    李茗兰也不怎么怪罪,一边低头打开自己的包包,把手上的金色手镯脱掉,放到包里,换上一只精美的金链手表。她的动作只是无意之举,但景辰不自觉就看得投入了,只觉得几年不见,李茗兰气质修炼得愈加优雅得体,连摘戴一个手表都那么与众不同,果然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她说:“是啊,我知道你比较忙,所以,我主动联系你了。”

    景辰取了桌上的红酒杯喝上,没有答话。

    李茗兰也取了红酒杯,与他碰杯道:“不好奇我今天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你跟沈鹏一直保持联系。”

    李茗兰低头一笑,无奈摇摇头,又看着他说:“看来我做什么,你都不怎么关注。”

    他明知道她和沈鹏有联系,可是她从没有从沈鹏口中听到他过问她的事,可见他的确没有怎么关心过她的动静的,难道当年他们那么深厚的感情,景辰都没放在心上了吗?

    “我最近比较忙。”景辰又比较敷衍地笑笑。

    李茗兰自饮了一口酒,眼神迷离地盯着唱歌的大屏幕说:“我知道你在忙什么,那个梦想,你高中时就对我提起过了,当时还是我出的建议,让你到美国工作学习,把华尔街的经验带回国,为你的管理梦想锦上添花。”

    这事,景辰都忘记了,李茗兰提起他才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了当年的确因为李茗兰的一句句他才执意出国留学的。

    李茗兰又说:“而当时我还以为,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国呢,只是造化弄人,我父母后来改变主意了,希望我在国内完成大学。”

    景辰低头转着红酒杯,沉默。

    “现在想想,我忽然有点后悔。”李茗兰低着头也摇动红酒杯说。

    景辰立即望向她,温柔地劝说:“茗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

    谁知道李茗兰忽然改口:“如果当初我坚持陪你出国了,也许今天就能帮助你解决如今的困境了,毕竟我们是朋友,如果既能帮助你又能提升我的生意,有什么不好的呢?”她抬头望着他,明媚一笑。那副自在的表情,反而显得景辰多情了。

    她只是说后悔没出国否则今天就可以与他合作生意了,并没有说后悔当年的错过。的确是景辰自作多情了的。

    景辰不自在地喝了一口酒,没有话题回应。

    他觉得李茗兰说话虚虚实实,很让他捉摸不透,他以为她留念当年的感情时,她又好像只是在谈生意,他以为她谈生意时,她的很多话又让他暧昧,所以他真的捉摸不透。

    因为捉摸不透,他反而不能明确地与他保持距离,因为这个度,太难拿捏了。

    见景辰不答,李茗兰无奈地笑着说:“你好像……并未把我当成朋友,似乎只是我一厢情愿以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没有呢,你和沈鹏、嘉诚等人都是我的朋友,也是高中老同学。”

    李茗兰点头,忽然伸出手来与他握手:“你的困难我都听说了,希望我能帮到你!”

    景辰迟疑了一下,与她握手:“但是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公司的情况,也许这个忙不是那么好帮的。”

    “你忘了吗,高中时时你跟我提的你的设想,我才建议你出国,既然我能够给你建议,我怎么能不了解这10几年来你为了一个怎么样的目标前进?”李茗兰依然很自信。

    景辰看着她的目光,又不自觉想起高中当年,他对她提了他的设想,是她寄予他鼓励,寄予他希望,是她坚定了他立志改革的决心。从某种程度讲,李茗兰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朝着这样一个方向前进着,李茗兰也是她的贤内助,当时他还想着如果将来他们结婚了,她一定可以好好帮到她,遇到这样的女人,是他的福气。

    回想当年,景辰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遂低下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酒杯。

    李茗兰忽然说:“不介意的话可以对我讲讲,我做企业管理的,给很多企业家管理意见,在大学里也一直研究管理课题,也许我真的能帮你。我也希望我能为我的老朋友尽一份力,毕竟你现在处于困境中,我怎么能不伸出援助之手呢?”

    景辰大概斟酌了一会儿,终于点头了:“好吧,我可以对你说说,如果你有什么建议的话我都会考虑一下,但若没有建议我也不怪你,毕竟这真的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李茗兰笑了:“好的,咱们到雅间谈吧,这里太吵了。”

    景辰起身,与她一起到隔离的雅间谈话。而沈鹏一直偷偷注视着他们两人的动静,见他们一起走到雅间里去了,并且关上门,想到他们两人独处一室哦,他忽然开心地笑了,又转回去与朋友们痛快地玩色子。

    也许景辰和李茗兰有什么好事发生。景辰太困难了,他需要一位贤内助,而不是林琰琰这样只会撒娇、给他制造麻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