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突然想起了赵汶。

    如果部队不在鹿亭袭击慕容绩赵汶就不会牺牲。那次袭击打或者不打其实并不影响渔阳战局的展。现在也是这样自己的部队帮助舞叶部落脱离鲜卑国已经多打了一战万幸的是没有太大的损失。如果加入广宁战场势必就要和提脱的部队进行决战不是攻城战就是平原上的骑兵对决这两种打法都是损耗性的战斗部队的伤亡会非常惊人。自己好不容易拼凑的这么点人马不能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打光了。从卢龙塞带出来的士兵已经死去一半多了。

    “你怎么了?不打还是不好打?”郑信问道。

    “我想起了赵汶。”李弘把手上的地图一推小声说道“他可以不死的。都是因为我非要连夜奔袭结果害的他命丧鹿亭。这次如果我再自作主张出兵丰屏围估计损失会更大。”

    李弘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提脱知道魁头被我们意外的击败之后他在广宁战场上已经无法取得对汉军的压倒性优势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他坚持不了多久自会撤军而走。我们参加不参加广宁战场不会影响到整个大局的。而且幽州未来的几年内应该没有什么战事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再让战士们失去宝贵的生命。”

    郑信好象不认识李弘似的看了他好半天。

    “子民你是名扬北疆的豹子你是手执战刀一路杀到这里的你怎么突然失去了勇气变得胆怯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李弘低着头不做声脑子里想着赵汶心里不由自主地竟产生了一丝畏惧。

    “子民……”郑信用力推了他一下大声劝道:“你怎么不想想小刀大头不想想田静大人王进大人他们是怎么死的?为国捐躯这是荣耀。他们死的时候赵汶死的时候可曾有过怨言可曾后悔过当兵?”

    李弘突然想起了铁狼想起了公孙虎想起了姬明心里愈的悲伤。他再也没有心思听郑信说下去一个人走出了大帐。

    射墨赐担心鲜卑人卷土重来一大早就来向李弘告别准备率领部落继续南下往野烽围暂住。李弘担心他们路上遭到汉人的非难引不必要的误会特意派了一个屯长带着人马陪同他们一道南下。被俘的一千五百多人和几千匹战马成了舞叶部落的战利品在舞叶部落骑兵战士们的看押下跟随而去。

    大部队留在羊角山继续监视鲜卑人的动静防止他们重整人马后继续追击而来。

    李弘默默地看着舞叶部落的迁徙大军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心里很高兴。从此以后几万人可以在大汉国安居乐业想想都让人觉得很幸福。他转身上马准备回营却看见自己的部下一个都不动。

    “听说大人要带我们去打提脱什么时候行动?”玉石严肃地问道。

    “兵贵神此事不可拖延。”伍召随即接上说道。

    李弘愣了一下知道郑信一定不死心联合各位军候前来请战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样郑信笑着说道:“此事时机已经错过出兵已经不合事宜。”

    “为什么?”里宋说道:“我们昨天才袭击的魁头难道今天提脱就会接到消息?滴水围距离广宁将近三百里按道理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广宁。我们完全可以冒充魁头的部队急赶到广宁。”

    李弘望望大家苦笑了一下再次说道:“时机已经错过。没有绝对把握不能出兵。”

    “大人你还记得在山口渡大营你是怎么对我们说的。”胡子一反常态大声叫道:“你说因为我们是大汉人所以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一个敌人践踏我们大汉国的每一寸土地。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我们从大燕山带出来的兄弟我们从渔阳带出来的兄弟现在还剩下多少?难道他们的仇不报了?”

    “即使我们全部战死也是为了大汉国而死死而无憾。”伍召缓缓地说道。

    李弘心里非常感动他翻身下马大声叫道:“来。你们说说怎么打?”

    大家看到李弘同意了他们的请战欢呼一声纷纷下马聚到李弘的身边。

    “我们昨夜在一起合计了一下认为此战歼灭提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玉石代表大家向李弘讲述他们的计划“提脱的意图非常明显他准备和魁头二人在丰屏围对汉军实施前后夹击。”

    “我们从郑大人的斥候屯里找一个聪明伶俐胆大心细的斥候冒出魁头的信使到广宁告诉提脱魁头已经同意并和他约定攻击时间。攻击当天他的部队在丰屏围和箕稠大人的部队正面迎敌我们的部队假冒鲜卑人从他们的侧面杀出然后趁敌人全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杀向乌丸人。此举出其不意必能受到奇效。”

    “同时我们快马通知护乌丸校尉箕稠大人告诉他拓跋锋已经撤军我们在回涿鹿的途中捉到提脱的信使得知了提脱和魁头的计划。现在魁头的部队已经在羊角山被舞叶部落和我们联手击败。这么说当然是为了不让他知道我们越境作战的事。他的官大可以因为此事随时下令抓捕我们。然后我们把计划告诉他。为了能打败提脱收复广宁我想他肯定会同意这个计划的。一旦成功他不但可以洗刷自己被敌人打败赶到居庸的耻辱而且还会因此立功受赏。”

    “说完了?”李弘问道。

    玉石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大人打仗每每都是以奇兵致胜用兵犹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我们都非常佩服自感望尘莫及。所以这个计划的不足之处还请大人指教。”

    李弘笑起来指着玉石道:“你也会阿谀奉承了。我没有你说的厉害只不过考虑问题比你们更周全一点而已。你们这个计划有几个不能确定的因素。这几个问题不解决这个计划就有缺陷也就是说不能执行。”

    “先我们怎么肯定魁头和提脱之间没有密切的联系?如果提脱知道了魁头在滴水围惨败我们这个冒充的计划就被会敌人看破利用他们如果将计就计战败的就是我们。”

    “其次护乌丸校尉箕稠大人我们谁都不认识他凭什么相信我们送过去的消息?即使他相信了我们的身份他又凭什么相信我们的计划?这可关系到他五千大军的存亡问题他岂能不考虑周详再三思量?如果是敌人的奸计他的部队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我们是右北平郡卢龙塞的边军这里我的官衔最大也就是个秩俸千石的军司马和一个秩俸两千石的护乌丸校尉比起来小得可怜。他身边象我这个秩俸等级的军官有好几个。按大汉军律军司马无权单独带兵出征更无权指挥一曲以上的人马。现在我能带部队指挥打仗纯粹是因为战事危急刺史刘大人临时授命的一个权宜之计说起来都是违法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一个小军司马建议一个校尉大人如何作战这岂不是以下犯上自取其辱。他不派人拿我就很给刘大人面子了。”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兵力问题。校尉大人的部队以步兵为主。根据我们的消息他从居庸沮阳带走了三千步兵两千骑兵。以这种军阵组合在平原上和提脱的八千骑兵作战根本就没有胜算。一旦配合上出现失误我们不能及时赶到他的部队就有可能被乌丸人重击。我们即使准时赶到以三千多骑兵偷袭八千人的部队最后必将陷入苦战。在平原战场上即使偷袭敌人也会演变成一场血战。这次能够打败魁头不仅仅是幸运更重要的是得益于舞叶部落的适时出击造成了对敌人的内外夹攻。这种好事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们的部队拼光了大家觉得很高兴是吗?”

    一群部下沉默不语各人都在思索着李弘的话。

    “我个人认为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最多的敌人才是上上之策。如果我们战胜了敌人自己也折损大半下一战怎么打?不打了吗?”

    “这个计划我也考虑过破绽太多无法执行。”

    “大人您有什么妙计?”燕无畏问道。

    “我没有。现在还找不到敌人的软肋无从下手。大家一定要打必须耐心等一段时间寻找恰当的时机。”

    “守言你的斥候屯立即深入广宁一带侦察。玉石你去丰屏围和校尉大人取得联系得到他的确认和信任。雷子你去马城尽快叫老伯和小懒他们动身赶到野烽围和我们会合。”

    “三天后我们去野烽围。”

    提脱很快得到了魁头在滴水围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的部下们立即象炸了锅一样纷纷跑到他的大帐内要求撤回白山。现在局势非常明了鲜卑人已经全线溃败汉军的豹子部队甚至深入鲜卑国境开始反击了。乌丸人独自留在大汉国境守着广宁宁县两座没有多大作用的小城能坚持多久?趁着汉军喘息未定豹子的部队尚在野烽围休整之际早日撤出才是明智之举。

    提脱转着一双阴险的小眼睛好整以暇地望着部下在自己面前大吵大叫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怕什么?你们无非惧怕遭到箕稠和豹子的两路围攻而已。豹子的部队现在有多少人?”

    坐在下的遄结赶忙答道:“据说他的部队在马城损失惨重估计还有一千多人这就是他的全部所有了。”

    他的话立即遭到一片谩骂。

    遄结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听他说完。

    “鹿破风的部队估计在一千人左右。按道理两千多人的部队袭击魁头的六千大军自然不够。但他既然能获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诀窍?”

    “我认为舞叶部落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情况下射墨赐倾其所有至少可以组织一支将近五千人的部队。他们趁着魁头轻敌之际和汉人里应外合能够打败魁头也在情理之中。”

    “打败六千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估计豹子和射墨赐的部队损失都很大。以豹子现在的实力他不可能赶到广宁战场参战除非他马上得到援军。所以短期内我们不可能遭到箕稠和豹子的同时攻击。大家无须过分担心。”

    提脱冷冷一笑道:“遄结的话大家都听明白了?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大家耐心一点再等等。回到白山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射墨赐的使者赶到沮阳蓟城分别拜会了上谷郡太守幽州刺史。他们得到了暂住上谷郡的汉庭文书。至于来自洛阳京都的正式文书还需要等待漫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整个幽州都已经知道鲜卑国生了叛乱并且得到圆满解决的事。刘虞和刘璠两位大人看到鲜卑国四部鼎立鲜卑大王的权利被极大削弱心里大喜嘴都笑歪了。

    鲜卑国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境地。现在鲜卑四部都忙着划分权利重建自己的势力互相间争得不可开交。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联合出兵入侵大汉已经成了梦想就是他们自己都要互相小心戒备着对方。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偏偏就是一心想重建强大鲜卑国的慕容风。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让这个满怀雄心的鲜卑强者感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再难力挽狂澜了。

    不久关于慕容风和汉人秘密勾结阴谋策划推翻和连分裂鲜卑的消息慢慢的在北疆传了开来。而舞叶部落的突然背叛和定居大汉似乎为这个传言做了一个不容置疑的诠释。幽州的报捷文书和各地官吏的秘信象雪片一般飞向洛阳。

    矛盾的焦点慢慢地集中到幽州刺史刘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