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随着烈云一声撕心裂肺待的大叫,只听“咚”的一声,程霓裳的左额角重重磕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迸出,顺着眼角淌下,流过程霓裳掌印交错的左脸,再一滴滴砸在地上,也砸在了烈云的心上。

    “咯咯咯,”看着程霓裳此时如同鬼魅般可怖的脸,程锦思似是十分满意,“你不就靠着这张脸勾引净哥么,那在你死之前,我就先毁了它!咯咯咯!”

    说着,程锦思竟从袖里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银质小剪,在程霓裳脸上比划。

    鲜血在青石板地上蜿蜒,那把银质小剪已在程霓裳依然完好的右脸颊剌出了道血印。

    烈云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红得似也要滴下血来,带着吃人的恨意盯着依旧阻拦自己靠近母亲的黑衣男子。

    看着烈云如发狂的幼兽一般,黑衣男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竟停手闪身让开了路。

    烈云不明白,方才还把自己困于原地戏耍的男子为何突然收手,但不管他有何企图,此时救母亲要紧!

    几步冲到程霓裳身边,烈云一把拽住程锦思的胳膊,转身一个狠狠的过肩摔,程锦思就像一个麻袋,被一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十岁的小姑娘,如同她方才砸程霓裳的脑袋一般,给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啊!”响亮的落地声里掺杂着一声惨叫,“我的手!我的手!”

    倒地的程锦思捧着自己的右手不住哀嚎着,只见方才她用来划破程霓裳脸颊的那把小剪子,正不偏不倚的扎在她自己的右手腕上,一时鲜血直流。

    “废物!”黑衣男子低声咒骂一句,不顾程锦思哭泣惨叫,上前噗嗤一下,干脆利落的把小剪子给拔了出来,又出手点了程锦思右臂穴道,只见方才还鲜血汩汩的伤口慢慢竟止了血。

    烈云虽然心里对程锦思已然恨极,但此时并非与其计较之时,掀翻在地后就不再管她。

    “娘!您怎么样?”从怀里掏出手帕,烈云小心翼翼把程霓裳满脸的血迹擦去,又把程霓裳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娘,我扶您起来,我们走!”

    程霓裳随着烈云的力气艰难直起了上半身,抬手摸上了烈云的脸,手指哆嗦着在烈云脸上摩挲,眼底尽是不舍和留恋,“囡囡,娘走不了了,你别管娘了,快点逃走,去找你爹,你爹会保护你的!”

    烈云怎会舍下母亲自己逃走,正要说话,突然被程霓裳使尽全身力气抓住左手抱在了怀里,衣袖掩盖之下,烈云只觉有一冰凉之物从母亲右手滑到了自己的左腕上,烈云知道,那是母亲一直戴在腕上的一只紫翡手镯。

    抬头看去,母亲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这个娘本来打算等囡囡你嫁人的时候再给你的,让它保护你……”

    “你到底在干什么?不快点杀了那个疯丫头,竟还放她过来伤了我!”程锦思的怒吼打断了程霓裳的话,“你别忘了,虽然你主子器重你,但是我和你主子之间的关系,是你们这些手下永远都比不上的!若是不想让我到你主子面前告状给你穿小鞋,你就快点依计行事,别再磨磨蹭蹭!”

    男子似是被程锦思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一改方才引逗烈云那优哉游哉的模样,一把将烈云从程霓裳的怀里拽出,又出手如电点了烈云的穴道。

    烈云想要挣扎怒骂,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竟如木头人一般,不能动也不能言语。

    眼见烈云被带离自己身边,又被男子所制,程霓裳往前爬了两步,苦苦哀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让我干什么都行,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男子蹲下,与程霓裳对视的眼睛里似有千般风情闪过,说出的话却如霜刀般无情,“你的孩子很可爱,不过很可惜,谁让她看见了今晚之事呢,如果不杀她,我就得死!”

    看着程霓裳眼中神色慢慢由哀求变为绝望再变为恨意,男子好像又有所不忍,“不杀她,倒也可以。”

    知道程锦思听见自己这话又要吵闹,男子马上转头看了过去,“你也别急,我保准这个方法,比直接杀了这丫头还能让你满意,主子那边也一定会同意的。万一主子觉得不好,到时候我再杀了她也不迟。”

    “什么方法?”程锦思问道。

    “稍后你自然会知道,不过现在嘛,我们还是先把该干的事给干了吧,别误了时辰,影响了主子的大计。”男子并不透露自己有什么计划,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黑布袋子递给程锦思。

    而程锦思听了男子的话,知道今晚之事太过重要,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遂也不再纠缠。

    伸手接过男子手中的黑布袋子,程锦丝解开袋口的丝绳,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拔掉瓶口的塞子,往手上倒了一倒,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滚了出来,落在程锦思手心滴溜溜转。

    “这是毒药,可以一息之间就要人命的毒药。”似是知道烈云在想什么,男子竟开口解释起来,“放心,服了此药的人,并不会感到丝毫痛苦,会很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

    男子解释的话语缱绻温柔,可烈云听在耳里,却如那最恶毒的魔鬼在咆哮。

    看着程锦思拿着药丸走到母亲身边,看着程锦思带着狞笑掰开母亲的嘴把药丸放进去,看着母亲带着一脸眷恋望向自己慢慢闭上双眼,看着母亲头颅无力的垂下再也不动,烈云流出的眼泪,由最开始的透明慢慢染上了血红。

    “都看见了吧,都看清了吧,”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枯萎,男子趴在烈云耳边,“把你所看到所听到的,都牢牢刻入脑海吧,若有朝一日你能记起,那焚天的怒焰该是多么美秒啊!”

    看程霓裳已彻底断绝了生机,程锦思大笑着往外走去,男子也拎起如同失了魂魄的烈云出了屋子。

    院中方才被烈云打伤的两个黑衣人,已无大碍,正手拿火把立于门边。

    “准备动手,”男子吩咐道,又看向程锦思,“你心事已了,快离开此地。我就带着小丫头等咱们的大鱼了。”

    “大鱼?”心神恍惚的烈云问道,“谁是大鱼?”

    可并无人回答,最后映入烈云眼睛的,就是那燃起的漫天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