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听烈云说起三年前随父母进谷时竟被蒙上了双眼,嘴角抽了抽,心里给自己的师傅又记上了一笔。

    “就那老头子破规矩多,放心吧小飞虫,以后你就把这药王谷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何时想来就来,且再也不会有人敢叫你把眼睛蒙上。”

    烈云听了嗔萧钰一眼道,“行了,你就别老在背后说你师傅的坏话了,三年前若没有孙师傅给的药,祖母她老人家或许根本撑不了几年,而我这次来更是要麻烦他老人家。况且,”说到这烈云抿了嘴乐,“也没有你这么说话的吧,什么叫让我把药王谷当第二个家啊,难道你还盼着我以后是个药罐子不成?”

    夜枭听了烈云一番话,正在为自家主子向烈云表情不成反吃瘪而偷着乐,就见萧钰背在身后的手隐秘地做了一个手势,夜枭顿时垮下了肩膀,觉得这严冬又寒了几分。这手势乃萧钰所创,乃对暗卫以示奖励的暗语,但这个本该被大家拍手称赞的奖励,在有人第一次尝过之后,却变成了最被暗卫们惧怕也最不希望被自己得到的奖励,喝花酒!

    喝花酒对于寻常男子来说本应是欣然前往之事,夜枭他们身为暗卫,又与寻常男子不同,平日里不仅需要时时在侧护卫主子的安全,主子有命时还需东奔西跑的执行任务,本来若能得片刻放松与美女共度春宵乃求之不得,可讨厌就讨厌在,萧钰给奖励的同时又定了规矩,共度春宵可以,但只限于喝喝酒听听曲谈谈心,拉手都别想!若坏了规矩,大家懂的!

    在一众暗卫里长得最帅的夜归是第一个得到这奖励之人,当时听了萧钰定的规矩还不以为然,高高兴兴就去了大夏最大的青楼,一锭金子差点没把那青楼的老鸨给砸晕了,忙把楼里最美最红的头牌姑娘叫来把夜归给领上楼进了屋去。

    老鸨抱着一锭金子做起了美梦,这位爷出手如此阔绰,若我那乖女儿把他给伺候的舒舒服服日后成了我这的常客,或者干脆这位爷看上了我那乖女儿,出一大笔赎金,那老娘岂不是……老鸨梦里都笑出了声。

    可次日一早,老鸨恋恋不舍的从美梦里醒来,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金主顶着俩黑眼圈冒着一身邪火摔门而去。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头牌姑娘则在房里哭得梨花带雨,见了老鸨直问,妈妈,女儿真有那么丑那么讨人嫌么,昨晚任我使出浑身解数,那位公子非但不为所动,反倒在每次女儿想靠近之时,如躲瘟疫一般,呜呜呜!

    老鸨虽被那一锭金子扎了眼,可看着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姑娘哭成如此模样,心里也十分舍不得,遂把姑娘搂在怀里好一番哄,张嘴要骂,不想姑娘虽哭地委屈,心里却早已被夜归那副好皮囊给迷了眼,一听老鸨要骂,又舍不得的为夜归开脱起来,妈妈息怒,那位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出手阔绰,或许昨夜乃有什么难言之隐,待他下次来,女儿再好好侍候便是。

    花楼的姑娘和老鸨背后如何议论,夜归自然不知,即使听了也不会在乎。可是,看着那么美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妖娆地展露风情,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身为正常男人的夜归表示不能忍,次数多了,估计自己就真的要有难言之隐了。而一众暗卫听了夜归的遭遇,自然更是对萧钰想出的此等变态的奖励之法退避三舍。

    所以此时的夜枭真想对天咆哮:主子,可不可以申请把这个奖励换成让夜放给我加训啊啊啊!

    在夜枭默默为自己的坎坷命运流泪时,一旁的烈十向萧钰问道,“萧公子,你说药王谷就在这五台山,可是我方才看了半天,这山上尽是寺院,哪有药王谷的影子啊!”

    烈二拍了下烈十的脑袋,“傻丫头,郡主都还没急你着急个什么劲,我们跟着郡主随萧公子一起走便是。再说了,药王谷若真是那么好找,恐怕早就被前来求医之人给踏平了。”

    萧钰笑看了一眼烈十,冲烈二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药王谷的真实所在确实隐秘,不过倒不是怕前来寻医问药之人太多,行医者本就应济世,药王谷不愿现于世人眼前,实乃遵守谷中祖师遗训。”

    眼看周遭前来五台山礼佛的人越来越多,药王谷的秘辛也非一般人所应得知,萧钰就闭嘴不再谈论有关药王谷之事,让众人先随自己上山,一切等进了谷中再说。

    五台山在前朝之时就已被尊为佛教圣地,世人不论远近皆来礼佛,香火鼎盛,至末帝时更是被封为了皇家寺院,皇太女更是时常不远千里从京师前来礼佛,如今想来,那末帝和皇太女如此推崇佛教,为人却残忍无度导致灭国,还真是讽刺。

    至大宣开国,虽废了五台山皇家寺院的荣宠,但五台山在战火中却并未遭到丝毫损毁。而开国永丰帝晚年重佛,虽封了定京的坛济寺为皇家寺院,五台山不再如前朝一般在一众寺院中占有举足轻重之位,但香火却从未断过,过了这么多年,其信众越来越多,已然又有重回鼎盛之势。

    五台山现如今虽被摘了皇家寺院的贵冠,但信众仍墨守了前朝流传下来的规矩,如同定京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前往坛济寺拜佛上香山脚下马下轿一般,前来五台山礼佛之人不管何等身份,同样自山下起,靠着双脚步行入寺。

    所以众人随着萧钰拾级而上,不时有各色人等从身旁经过。

    烈云自下车时就已重新带上了帷帽,所以路过的年轻男子虽看烈云身量纤细体态端庄风姿宜人,但窥不见容貌,更何况一瞧烈一三人和萧钰的气势及把烈云拱卫在中间的姿态,就知烈云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眼睛看看也就作罢,招惹不起。

    而夜枭若不刻意展露自己,旁人则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萧钰却不同,身材精瘦但充满力量,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再配上那张俊逸的脸,衣着看似普通,却挡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再加上对烈云万分呵护的模样,自然引得身旁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红了脸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的嫉妒。

    一心都扑在烈云身上,一路护着烈云以防被路上行人撞到的萧大公子,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引得一片春心荡漾,烈云在帷帽下却是瞧得清清楚楚,一时觉得心里有股酸味上涌,忍不住伸手拧了萧钰胳膊一下。

    萧钰不妨突然挨了烈云这么一下,惊得问道,“小飞虫,你怎么了?可是走累了?”

    见萧钰无缘无故被自己拧一下,不先喊疼反倒急着关心自己,烈云一时觉得心里那股酸味又生出了甜来,“我无事,就是想问问你,几时才能到药王谷。”

    “快了,再坚持一会,到了谷中我们再好好歇歇。”对烈云的回答不疑有他,萧钰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咦,郡主和萧公子呢?刚才眼见着还在咱们前头走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俩就不见了?”突然,身后传来烈十惊讶的低呼声。

    烈云回头,就见烈十正一脸奇怪的东张西望,而烈一和烈二则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夜枭。

    烈云冲几人挥了挥手,“我们在这。”却见几人并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烈云看向萧钰。

    萧钰拉下了烈云挥着的手臂,“小飞虫,别费劲了,咱们能看得见他们也能听得见他们,他们却正好相反,既看不见咱们也听不见咱们,因为此地正是进入药王谷的门户所在,从建谷之时就已被布下了阵法,名为万人迷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