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一日,魏齐就来通知虞信,太子政将在自己的寝殿召见虞信。虞信跟着魏齐,就进入了魏国王城。而太子政已经抑制不住好奇心,早早在自己的寝殿之外等候。他非常想知道,赵国会给他送来什么大礼,以巩固自己日渐衰微的地位。

    “虞信先生,久违了。”虞信刚刚到了大殿之外,太子政就早早出来一步,前来相迎。这个礼节就很重了,虞信也不敢托大,推辞一番也就走了进去,他心里愈加肯定,太子政如今的地位,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位,那么自己的目的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双方寒暄一番,虞信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先生的意思是,愿意和魏国共同对付韩国?”

    太子政明显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因为谁都知道,韩国和赵国的关系,可是比赵国和魏国近多了。

    “非也非也。”虞信说到,“赵王的意思,并非是要针对韩国。”他顿了一顿,“而是希望告诉太子,若是韩国和秦国结盟,则对你我具是伤害。为图自保,若是事不可为,应当机立断。”

    太子政虽然年轻,但是并不是傻子。虞信这番话看似在将赵国说的非常公正,而实际上,却依然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不过,能够看到赵国和韩国出现裂隙,太子政显然非常高兴。

    “以韩国和赵国的关系,先生说出此言,孤的确有所措手不及。”

    “太子毋庸置疑。当年韩赵魏三国在邺城结盟时就曾言,三国要一体同心。此情此景不过一年有余,想必太子不会忘记。”

    “这个自然。此事还是孤与先生促成之事,自然不敢忘记。”

    “魏国和赵国此举,不过是防范未然罢了。若是韩国不做那威胁三国同盟之事,则依然是你我两国的盟友。若彼不自持,则你我自然应该互相照应才是。”虞信义正言辞到。

    太子政和魏齐对视一眼,知道虞信来此,虽然言之凿凿,不过所求之意甚深。两人心里猜测,这大概和周天子欲让赵国出兵护卫王畿有关。太子政前天刚刚见到了周天子的求援使者,对于此事,魏王的态度也在两可之间,反对驻兵的人到是占了上风,原因自然是害怕秦国的报复。而虞信这只言片语之间的意思,莫非赵王欲趟这浑水?

    “先生自邯郸来,不知是否听说,秦王伤重一事?”魏齐笑着问道。

    虞信心头一跳,原来对方还不知道秦王已经崩逝的消息。

    “略有耳闻。”

    “那赵王觉得,此时若是对付秦国,是否合适呢?”

    虞信心中立刻想起那日,自己和赵雍的那番谈话。

    “以秦国此时的实力,若要强攻,恐怕殊为不易,何况秦人团结,遭遇外敌,必能同仇敌忾。”赵雍看着病榻上的鹖冠子,和坐在对面的虞信,慢慢分析道,“如此实力强横之诸侯,即便韩赵魏三家同盟,抑或合六国之力,亦不能将其消灭。”

    “大王所言似乎有些不妥。”虞信接到,“以六国之力,如何不能力敌秦国?”

    赵雍充满自信的一笑,这表情落在鹖冠子眼中,多了些赞许。赵雍能够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到这样一个成熟的君主,也不负他平生所学了。

    “师弟幼稚了。六国抗秦为何失败?人心不齐而攻守之势异也。六国者,六心也。秦国者,秦人之心也。都云同舟共济,然而大难临头,亦不过是各自顾全自己罢了。这也是为何,寡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当这个纵约长,也不愿意组织六国抗秦的原因。”

    “如今秦王身殁,王位传之其弟,公子稷又没有什么势力。寡人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秦国将陷入内耗之中。如此,某只需顺势而为,让秦国保持混乱即可,必要的时候,寡人会亲自参与其中,让其继续混乱的。”

    “就像燕国一样?”

    赵雍点点头。

    “那为何要挑起和韩国、魏国的矛盾呢?”

    “攘外必先安内。”赵雍淡淡说道,“如同寡人所言,六国人就六条心,韩赵魏即便同盟了,亦是盟友,而非兄弟,无法如臂指使,甚至有后顾之忧。”

    这一点虞信还是清楚的,三国互相攻伐,彼此之间难得有长时间的停战,是以赵雍的担忧不无道理。

    “寡人虽然没有绝对的信心,在秦国内乱之时,能够让韩魏俯首帖耳。却至少要将韩国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为什么不是魏国?”

    “齐国,始终是寡人的心头之患啊。”赵雍苦笑着说道,“所以离开魏国,你要立刻到齐国去。”

    “齐国?”虞信这次真被赵雍搞晕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齐国能够坐视不理,寡人愿意在燕国的事情上做出些让步。”赵雍郑重的对虞信说到,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承诺,“包括从燕国撤军。”

    所以,虞信知道,秦国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魏国插手,至少现在不行。他打起精神,看向太子政。

    与此同时,奔波了数日的赵成,也到了韩国的都城新郑。他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也可以说,赵国和韩国的关系,已经亲密到无须通报的地步,以至于赵成毫无阻碍的就见到了韩王。

    “司空从邯郸远道而来,想来是有大事相商。”韩王也不和赵成客气,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韩赵联军没有击败秦军,但是韩军几乎全军覆没,而赵国却是损失不大,这让韩王有点生气,一边是生气韩军自己不争气,一方面也是埋怨赵军出工不出力。当然,后边这一点,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最重要的,韩王也知道了秦王重伤的消息,甚至赵国答应周王向周王畿驻兵的事情,他也有所知晓。这让韩王大为光火。周王畿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的国土之内,赵国不打招呼就准备在自己的土地上驻扎部队,怎么说都是折了韩国的面子,这口气,韩王是咽不下的。

    “老夫此来新郑,自然是为了两国世代之好而来。”赵成能够感受到韩王语气中的不善。

    “世代之好?”韩王眯着眼,显然对于赵成话持保留态度。

    “自然是世代之好。”赵成将赵雍准备和韩国联姻之事向韩王细细说明。果不其然,赵成的来意让大殿中的诸人纷纷陷入了沉思,也让韩王陷入了思考之中。

    “司空乃是赵王叔父,德高望重,更是寡人所敬重之人。”韩王说到,“然而寡人最近听说,赵王欲出兵周王畿,帮助周王抵抗秦国,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赵成沉吟一顿,“确有此事。”

    “哼!”还没等韩王变脸,赵成旁边的公仲侈就先变了脸色。“周王畿虽非我韩国土地,然却在我韩国国土之内。更有东周、西周两国,拱卫王畿足矣。何苦辛苦赵军千里迢迢,保天子太平呢?”

    公仲侈说完,大殿内对赵国的骂声四起,就连张平等亲近赵国的官吏,都不敢反对,甚至出声附和。

    赵成既然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自然对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冷眼以对,没成想这样的举动,反而让他受到了更多的攻击。

    “司空想必已经看到了。”韩王仓冷声说到,“非我韩国不愿意玉成此事,而是赵国的某些行为,已经让寡人的臣民无法坐视不理。若是赵国真的还想和韩国继续结盟,那关于驻兵王畿之事,还请赵王三思。”

    赵成闻言,只是稍稍向韩王仓回了一礼,又看向诸人,神情顿时不同。

    “诸位,我大王之所以出兵王畿,非为个人私利,而是周天子之令。遵天命而为,是诸侯之本分。某不知我赵国出兵王畿,何罪之有?”

    “诸位既是韩国的大臣,亦是周天子的臣子,彼若天子有令,则诸位皆袖手旁观吗?”

    “周天子之所以征召赵国,乃是韩国新败强秦,自顾不暇,是以向赵王下令救援。设若韩国尚且能够抵御秦国,赵国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前往王畿呢?”

    “赵国与韩国唇齿相依,亦是世代相交,若是因此生了嫌隙,恐怕于赵韩两国,都不是上善之策。”

    赵成这番话说的是句句在理,却又处处留下了口实。

    “司空一口一个周天子之令,莫非心里真的做如此想法?”公仲侈冷笑道。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谓周天子,无非就是一块遮羞布罢了,谁都能用,只要你需要遮羞的时候。

    “难道相邦大人,不把周天子之令放在眼里吗?”赵成犀利的回击。的确,这个问题,谁都不敢回答。

    公仲侈放弃了和赵成在这件事情的挣扯,“无论如何,赵国绝对不能驻兵王畿,否则,韩国也绝非坐以待毙之辈!”

    赵成略作沉吟,谨慎的对韩王仓说到:“此事,某无法做主,还请大王容我请示一番,再做决定。”

    “善。”韩王仓点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