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格斗中,武器的巨大优势完全弥补了双方在体力、武艺方面的巨大差距。

    整支队伍中,只有我一个人是完全脱离战斗的,成了一个完全的旁观者,所谓“打酱油”的。不过,看来并没有人对我表示不满,相反,对我相当友好。

    显然,他们也认为我就是个夫子,不是战斗人员的料,能跟着走,就是对他们的最大支持了。

    前进的路上,仍有源源不断的敌手:宫中守卫、锦衣卫等在途中狙击。在不断送死的同时,后头的人也得到了前面的人以死换来的经验,渐渐摸到了起事队伍的弱点:虽然他们已近乎做到了全身防护,但面部却是无法防护的,咽喉部分以及脚部也是防护很弱的。

    于是,从暗处发射出的冷箭,打出的暗器,开始集中向这些部位招呼,再小心迎敌,也是难以防护的。

    在这一处的进军路上,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四个人死于这种准确而凶狠的打击,他们伤在头部、咽喉处,都没有撑过半分钟,张友士过去看,毫无办法。还有几个人受了轻伤,目前尚不影响前进。

    但这段时间死掉的敌手,却只有三十几个人。如果按这个比例发展下去,还剩下的二十多人再拼掉几百人,也要全军覆没了。

    这时,起事队伍也改变了战术,不再打出照明弹,又实行全扫射前进。虽然由于在巷子中,子弹都被墙壁吸收掉了大部,但还是起到了一种震慑作用,逼得对手只能选择躲得远一些,而且由于没有照明,冷箭、暗器作用大减。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时间里,队伍中再没有倒下人,但对方也只死了区区数个人,在边战边退,最后大部分人退到了一个院落中。

    于是,起事队伍占据了这个院落的入口处。冯紫英和队伍中不少人都面露喜色。从他们的简短对话中,我听到这里就是他们的最终进攻目的地。如果是这样,连我也感到,他们似乎真的到了胜利的大门口了。

    这时,我也借着淡淡的月光看了下,觉得这个院落有点熟悉,仔细想了下,嗨,这好像是我曾经被带来过的皇帝书房啊。

    对了,队伍在行动前,他们通情报时也讲了,说“暴君”就在书房看电视。如此说来,只要冲进去将皇帝抓住,事情就取得了决定性的成功。

    是的,手上握有皇上性命,又掌握巨强的火力,对方几乎不会有斗志再战下去,因为皇上的性命随时可能被结果,那么你表示的忠心还有什么用了呢?

    更何况,看来起事队伍还会“升起”一轮“新日”,那就更不值得一开始就成为“叛逆”之人了。

    只是,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要扶植的新皇上是谁。

    这时,周围也变得一片静寂,看来双方都在准备着这最后的决战。

    政变队伍这边,现在正进行短暂的休整。现在,队伍只有二十个人了。伤亡也占了三分之一。当然,对方的伤亡就不成比例了。

    冯紫英正在跟成员们交流,做着最后的部署。

    我走过去,对卜思潇说:“这里是皇上的书房么?我来过这里。不过,你说已打了这么半天,他还会老老实实蹲在这里么?说不定早跑到哪去了吧?”

    他平静地说:“我想他总不至于跑出这紫禁城吧?没人保护,他不会到哪去的。其实,他跑到哪里也无所谓,就算真跑掉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只要新皇上一即位,宣布他是废君,就不会有多少人追随他了,毕竟这一位的资格,只比他更强。”

    我吃惊地问:“真的啊?这个新皇上到底是谁?现在在哪儿?”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最好的结果当然还是把现任皇上逮住,事情就会更顺利了。”

    “仗打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再找到他么?”我怀疑地问。

    “你没注意到在义忠王府的人其实只有三十二个么?有几位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并没有随我们的大部队一起行动。有专人盯着这个皇上的,他跑到哪里,也躲不过去的。”卜思潇说。

    在府里时,我确实注意到了人数并不符冯紫英所说的天罡之数,但也没太在意,以为他们不过大致凑这个天罡之数罢了,原来真有人在外围活动。

    我正想再细问问他,不过这时他已朝书房的前门那边走过去了,跟冯紫英说了几句话,就一个人朝书房门走过去了。而冯紫英,则发出几声低沉的命令,我看见,全体便迅速卧倒在地,将枪口瞄准了门口。

    我心想,难道他们并不打算攻进门去,只让本领高强的卜思潇一个人进去,把人赶出来再由他们消灭?但小卜再厉害,只怕也架不住一群如狼似虎的高手群殴呀。我不禁有点替他担忧起来。

    只见卜思潇迅速运动到门口,拉了下门,却没有拉开,显然里面已经将门顶上了。他故伎重施,扬起手又是一顿扫射,将门闩那里打得稀烂,再轻轻一拉门,门便开了道缝,他却没有冲进去,而是一摆手,将几个什么东西扔了进去,接着就迅速闪到一旁,躲到离门有六七米远的墙角。

    我一时没有搞明白他在做什么,却注意到刚才静寂无声的书房里起了喧闹声,紧接着,便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出门来,同时带出了一股浓烟,他还大声咳嗽着,但也就咳了两声,便被前边扫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卜思潇把反恐用的烟雾弹都给整来了,这种弹一扔,屋里的人根本没有相应的防备装备,只能像被烟熏的老鼠般跑出来。

    我嘴里喃喃嘟囔了句:“作弊,又是开外挂作弊。”不过心里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连这个都想到了,看来他真的精心做了各种应对方案,有在御花园那种蛮力的硬打,也有在这种密闭空间的巧打。

    陆续又有数人从满是浓烟的屋里冲出,当然,不费力全给报销掉了。

    我一方面有些赞叹这种战术,另一方面又觉得太过分,沉浸在这有些复杂的感情中。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一阵声响,只见有无数的瓦片从空中坠落到地上,响起一阵沉闷的破碎声,紧接着,就有数十人从空中而降,眨眼间便跳落到起事队伍中,双方顿时搅在一起。

    我和小二少离一线队伍总有七八米的位置,所以能清楚地看到了这件猝不及防的事件。在朝那些空中跳下的人看时,我发现书房的房盖露出了许多窟窿,从里面透出了室内的的烛光。

    我这才意识到,这些人竟是从屋顶揭开瓦片冲出,窜到政变队伍中的。

    是的,这些人当然是锦衣卫的高手了。刚才卜思潇投进烟弹,这种弹的烟在地面扩散极快,但上升速度却较慢,他们极可能跳到房梁上躲避,但还是躲不过逐渐上升的烟雾,但从下面的房门冲出,显然是死路一条,于是竟险中求生,干脆将头上的瓦揭掉,从上面跃了出去,这倒让只盯着房门的队伍没有防备到,加上从上向下跳速度又快,仓促射击也困难,竟让他们现在与队伍搅成一团,这对武器落后的他们倒是个机会。

    在前面墙角处的卜思潇是惟一没有被近身纠缠住的人,他在极短暂的错愕之后,便迅速展开反击,轮起枪以极精准的射击,向博斗在一起的人点射。

    有利的是,这些锦衣卫服装太鲜明,让他丝毫不难辨认。随着一道火光掠过,便会有一个明亮衣着的人影停止动作。

    离开主战场一段距离的小二少,也向那边射击起来,不过,他的枪法毕竟缺乏训练,射出的十几枪并没有打中人,却招来了两个锦衣卫同时向我们这边冲过来。他连发几枪,却根本没有打中一枪,眼看两个人就到了他的近处。

    我好像想也没想,就从兜里掏出了卜思潇给我的枪,向那两个金红色身影射击。

    当然,我以前也打过实弹射击,这种技能,如骑自行车一样,是一种肌肉记忆,永远不会忘记。一扣板机,已经有一串子弹飞了出去。

    一个身影应声――不,应“光”而倒,是的,这是从我的枪中发射出去的。

    我也在虚拟世界中杀了人!杀了一个虚拟角色!

    以前,我可是连一个虚拟蚊子都舍不得打死的!

    当那个人影倒地,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是的,我已经从一个纯粹的旁观者、见证人,或者更消极的来“打酱油”的,变成了一个“打人”的,也参与了这次政变!现在再说什么完全置身事外,全都省了吧。

    不过,当时已容不得我多想,因为形势极其危险,双方扭打在一起,根本容不得“打酱油”的存在。那两个锦衣卫朝我和小二少扑来时,明摆着是要灭了我们。

    我其实是本能性地反应,救小二少也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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