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和一名细柳贴身去了屋里。

    送到门口的黑壮军汉转过身在带来的军士面前宣布负有值守职责的人名。

    两个军士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先分别挺胸答一声“有”接着按着剑鞘疾步上前至廊下在门前一步处左右分离把守。

    这是一种经受过锤炼的有条不紊使那位神秘来客的身价在无形中抬高。

    那主人令人俯贴耳的气质让平日大呼小叫不修威势的博格相形见绌也使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奴婢有一种顶膜崇拜的冲动甚至影响到段含章。

    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左右了段含章。她很难审视对方行为的对错便紧紧地盯着门口。那儿两个卫士有意无意地避开门内射来的灯火如两柱尊神一样贴在与光亮相接的黑暗边缘。

    和那客人一起回来的祁连忙于安顿人手。而张奋青需要代为表达对许多不周之处的歉意。拉扯飞鸟的只剩下张铁头和扈洛儿。他们拉不住飞鸟只好任他一扭一晃地撞到院门外边。老老小小围上一圈劝他被惊动的几个泥水丁也披着衣裳从舍房钻出来。

    眼看飞鸟从别人手里捋了匹最骏的战马蹬上一只脚在人前打转大伙七手八脚地扒去把他拽回马下。飞鸟眼睛怒睁手持一只鞋权为马鞭每指谁鼻子威胁谁。外来的人不买他的帐他只好和一酗酒的无赖无两样地打滚撒泼嘶喊哭笑。

    段含章站到院门口眼里眼外那几个拉扯的身影变得模糊而含混丑陋得让人记恨。

    她曾经一心侍奉的男人被挫败被粉碎只剩下一身的酒气和暴躁。而另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却表现得雍容华贵充满威势且已经气定神闲地入室高卧。比较面前身后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这样一个女人更心痛地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都别管他!”

    人们愣了一愣。滚一身泥土的飞鸟已趁机夺回马匹蹂身欲上。

    那马性甚烈不等他坐上马背便已扬蹄振麓竖成一人多高。近处的人在马蹄照着人脸时大叫抱头远处的人则绕让退避无不闭眼预料不详的后果。哪知再睁眼看飞鸟已如攀上危山的灵猴。掀了天鹅背的海冬青一样前俯后仰地随马背起伏。

    马改用后蹄刨了两蹄土往后踢在两三个试图捋马的军士退让间冲出人圈。

    它扎头蹦跳东走西甩。黑暗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马嘶一记又一记地掌蹄击土响。望片刻一声长长的悲啸在百步外低沉起伏由近去远地嗓门哑叫:“男儿但死托恩重血肉之诺岂可轻?今有阿鸟洗肝胆不欲穷凶生笼中……”

    无人能解歌意大伙追去的追了去没追的紧紧衣裳回屋。

    段含章一回头觉那个神秘的客人玉树临风地站在院子中央背手。仰头面具中掩藏了深深的寂寞还自言自语地叹:“这个傻子!”

    段含章要再寻间房休息那客人却叫住她要求说:“你随我来。”

    那客人的贴身随从解释说:“主人很久没见过他。想问问你……问问他近来怎么样。”

    段含章惊诧心头一阵犹豫又一阵鹿撞还是选择跟上他们地脚步。

    进了屋见了灯火。那客人脸上的金属面具熠熠生辉。段含章不敢正视但仍能感觉到对方眼中射来的厉光。她更加不安。如淑女般埋头默然。客人却很随意地卧去堂上。淡淡问她:“那个让他着迷的女人美吗?”

    段含章觉得她问的是阿狗的阿妈心潮起伏地回答说:“她死了。”

    那客人的目光低扫。又说:“我知道。可她美吗?”

    段含章怎么也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刨问一个死了的人不禁讶然抬头与那双炙热的光芒碰撞又一次肯定地说:“她已经死了。美和丑都不再重要。”客人没有再问下去。他捏了飞鸟饮酒的犀牛角杯把它从木承上拿下来在眼前转动把玩。

    时光都花费在这个铁面人观赏角器上让段含章很压抑。

    她一下坐直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吗?”客人指了指空了地酒樽问:“这是他喝酒用的?”段含章点了点头。手下抱过滚过一旁的酒樽在那铁面人轻轻晃动自然是告诉主人里面空空如也。那铁面人给段含章指一指杯中之物口气无礼地说:“还有酒吗?”

    有气度的男人总让女人不容易作。段含章忍住一丝不快走到门边喊人。不一会未能入睡的卓玛依抱着酒樽来到那金属怪面地跟前。她自作主张地倾斜酒樽准备为客人满上。不料那客人一把推住樽颈看住段含章更无礼地要求:“来。为我斟酒。”

    段含章彻底地感觉到他的羞辱气愤地说:“我不知道你对博格有什么恩惠是什么交情才处处显得高人一头。总之这和我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冲我摆威风。”

    客人冷冷地长“嗯”眼睛里射出极犀利的光芒。段含章心里一紧却不甘示弱地伸出脖子怒目含愠。那人见段含章不容易屈服大笑道:“你以为和你没关系?”他轻轻放下酒具更压得人心头难受。卓玛依失色地叫出声连连含糊地嚷:“为(我)拉(来临。”

    等手下也趴在耳朵边劝那人却轻轻摆手缓下语气称赞:“果然是一条悍妇。狄阿鸟骗女人还真不止一手呢。我小看他了。要是再不理不睬他还非给弄来十个八个不可。”

    段含章松一口气。

    不料客人也转过身给手下耳语。手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包手指抖地打开倾在酒中。客人拿修长的手指头搅了一搅还给手下这又轻轻拍手。等外面的卫士进来。吩咐说:“去。把携带的黄金全取来。”

    足足过了一刻时。黄金才由两个武士抬到面前。

    卫士把刚抬来地钱和下了药地酒一起摆在段含章面前握着兵器退后两步。那客人起身上前伸手作请说:“我现在给在你两条路。一条路你选阿鸟。把那杯穿肠毒药喝下去。第二条路你离开他。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段含章不选勃然而起问:“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客人瞪着她问:“怎么?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

    段含章起身想跑门口已被几条亮出兵器地大汉堵了。大呼“来人”却因自家没睡的去追飞鸟了。只听到几个慌里慌张的女人惊叫乱跑。她一下流了冷汗抖地说:“你要杀我就明说。何必让我选?”

    客人和气地说:“我不是不希望看到你死吗?”

    段含章暗自衡量了一下正要好女不吃眼前亏一回。赵过闯进来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求情说:“饶了她吧。”他也知道自己求不下来情几转转到酒杯前。把酒杯蹬了。客人狠狠地给他一脚令手下再次倒酒。

    段含章见赵过不敢吭地躲到角落里只好盯住又摆到面前的酒她见杯中酒水晃着呈现琥珀色的圆晕散出神秘的光华怕到极点就一把把它推倒大声说:“阿鸟很快就会回来你休想毒死我。”

    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是让赵过去找飞鸟。赵过却以为飞鸟真要回来了。说:“是呀。他很快就回来。看到你毒杀他的女人非拼命不可。”

    那客人再次让人写满毒酒笑道:“原来你不做出选择是希望他快点回来。可你不知道我为他也准备了两条路一是要你。二是要另外一个女人。”

    赵过惊叫:“许小燕。”

    客人仰天大笑问:“没错。这也是许小燕的意思。她那样的尤物美貌胜于你见识胜于你乖巧胜于你。狄阿鸟舍得吗?”

    段含章省悟一样判断:他是阿鸟其它女人地亲戚么?

    她只好在心中长叹:“倘若我选择金银他知道了又怎么办?”

    突然门外传来飞鸟的笑声。像是绝望中地希望。旋即。飞鸟提剑而入。大叫口渴。他二话不说奔到段含章身边。一把举起客人的毒酒。赵过忘情而呼:“酒有毒。”飞鸟看看他又朝那冷笑的怪面人看看依然仰嘴欲饮。

    段含章扑来强夺告诉他说:“真有毒!”她猛地一指客人喊道:“是他下的。要毒死我!”

    飞鸟推出一只手醉态十足地晃一晃身子看看闻闻疑惑地问:“真有毒?”段含章话来不及说一味点头只以为他信了。不料他狐疑地看一阵还是一仰头把酒倒进肚里。只见他喉结滚动两下放下酒杯亮出杯底含糊不清地问人:“有什么毒?能毒死人么?”

    赵过抢来夺杯却被那客人勾住后襟往后拽只好挥舞着手声嘶力竭地滚在地下叫。

    客人随了他放声大笑。

    “我跟你拼了!”

    段含章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看飞鸟拉剑在手一把抢过高举在头顶往上冲。客人不慌不忙地等她来到跟前才上前一步一手迅托在她挥剑的手腕上另一只手穿她肋下一转身就夺过剑。段含章被他一甩擦过他身上的硬鳞撞去他手下身上碰了满怀。

    那客人扭头看了看她地狼狈相仍意犹未尽地大笑走到迟疑地看手掌怎么跑了剑的飞鸟面前按手牵去。赵过不再打滚傻愣愣地爬起来。只听得那客人携着飞鸟快要倒的身子边走边问:“你不想让我来?”

    飞鸟感激得有点激动此时一下迸出炙热无比的欢迎捧着一只软手恨不得跳起来大呼大叫:“你真讲义气还来接我?!我怎能只一心想去教训小霸王而不给你接风?!”他吐着大舌头挥舞另一只手嚷:“我要去欺负小霸王太气了要不是被祁连和张铁头这几个***劝回来非去砍他几剑不可。也好我就和你喝酒喝完酒睡一觉。养精蓄锐等着让他们送到我面前供我修理。”

    突然他看到了赵过问:“还不去睡觉?!”走了两步他又碰到站在那儿揉鼻子的卓玛依便猛地往门口一指大声说:“去。多多送酒。送好酒。”

    段含章和那客人的随从搏斗占了上风得到机会回头看到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生。又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她觉手下有一团软肉。这时再看那名脱了甲的随从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撞倒他制服她因为她也是个身量单薄的女人。

    “不要酒了。让她也去睡吧。”

    客人和善地给卓玛依挥挥手携飞鸟坐下抱樽写了一杯酒。递给他问:“小霸王是官府的人吧?你怎么突然要去欺负他呢?”

    飞鸟接过酒找不到了嘴惨不忍睹把酒倒到腮上伸着舌头去舔。他低下头打了个盹说:“我很累。”他缓慢地抬了一抬头悲痛地说:“打仗打累了你让我睡一觉吧。”

    客人拿去自己地面具露出一张惊艳的面庞她用修长的手指从眉心抚到眉梢想说什么却没说。段含章来扶飞鸟去入睡忍不住偷看他几眼。他这才痴痴笑笑地说:“如果他不回来。你会选那杯毒酒吗?”

    段含章仍难释怀勉强笑道:“也许吧。”

    客人指着摇摇欲坠的飞鸟说:“如果由他选。他一定为你饮尽毒酒。”他抿着嘴唇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缓缓地请求:“我迟早会战败而一旦车裂于市。心中放不下地也只有他。你让他留在我身边一会吧?”

    段含章自觉自己很难弄懂男人与男人的情感慢慢退去。

    春棠打了个呵欠送来被褥后就去了内室。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那客人心中有鬼地赶走门口的卫士回来卸了甲伸出一只手抚摸端详飞鸟的面庞最终下定决心。把人搂在自己的胸前。喃喃自语说:“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地慰藉和牵挂。你孤苦伶仃未必好过我。却偏偏是那么淳朴善良。一旦我不在了你怎么在这残忍地天地立足?要不是下不了手我真想喂你一杯毒酒——”

    她看着那酣然地面庞慢慢地俯下身把花瓣一样嘴唇吻在飞鸟宽阔的额头上又用修长地手指轻轻地沿他的脸颊微微颤抖地抚摸一遍一遍地从朱唇中吐出滚烫的字句。

    屋外之夜深深沉沉屋内烛光摇曳。

    酣睡的飞鸟觉得干渴难忍渐渐不再安稳。她紧张地放开怀里地人坐得远远的。

    飞鸟又睡沉了半天也不再见动静使她进退两难。她只好站起来取过挂在盔甲下的佩剑把玩。

    金属与金属之间只出微小的摩擦飞鸟已从被褥堆里跃起问:“谁?”

    客人不知道飞鸟对剑鸣这么敏感问他:“又要去干什么?”

    飞鸟侧了一阵耳迷迷糊糊地说:“口渴。我去找口水喝。“说完就往门外走推门过槛就是一跤。客人追到门口看着他在井口饮一气便坐在等他。飞鸟回来后清醒多了极不可相信地问:“你怎么来了?”他极力回忆不久前的事见堂上只铺一床被褥“噢”了一声后怕地问:“樊英花。你没有睡我吧?”

    樊英花若无其事地说:“我对你们这些男人不感兴趣。若是乱说我就割你的舌头。”

    飞鸟试探地问:“你真是来接我们的?不是……不是和拓跋部的人密谋什么顺道而来吧?”

    樊英花惊讶地笑了一笑问:“你怎么知道?”

    飞鸟大为得意挥舞胳膊说:“我什么都知道。”他突然醒悟到两人的立场一下板了脸装腔作势地说:“道不同不足为谋。我要与你割袍断义。”他看到自己不知夺谁拿回来的剑插在地板上便爬了过去一把拔在手里。

    樊英花想不到他给自己来“割袍断义”这手牙根儿恨痒痒地只好扭过头去说:“自古以来与北胡缔约而逐鹿天下者比比皆是。权益之计与大义毫不相干你要割袍。割吧。割了。我就等你把我交给官府去治罪。”

    飞鸟愣了一愣反问:“自古以来就有秦纷那样的投敌国王?”他冥思苦想了片刻承认了这个事实又大义凛然地说:“别人可以。但我狄飞鸟的朋友绝对不行。

    我不会把你交给官府但也不听你的游说。”

    樊英花对他很无奈淡淡地说:“铁头给我讲了你们家的变故。我若逼你造反只需把你地真名实姓公布世人。如果你非要走你父亲地老路?我第一个不答应。你以为改名换姓能长久地隐瞒身份吗?绝无可能。”她又说:“我不会看着你一叶障目。你也不要因我和拓跋巍巍结盟而耿耿于怀。你以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飞鸟傻然不太肯定地问:“你还没公布我的真名吧?”

    他使劲地咽了一口吐沫怪自己只为自己作想。连忙说:“你再没有选择也不能和拓跋巍巍结盟呀?和他结盟。失义于天下……”

    樊英花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问:“那造反呢?”

    飞鸟嘿然捧着自己的酒精大脑深思熟虑片刻这才为人作想地说:“最好不造反。你忘啦咱们当初不是捧着秦纷假天子以令诸侯吗?”

    樊英花怒笑不已。反问:“是呀。最好不造反。可我有别地选择吗?”

    飞鸟奇怪地追问:“你干嘛不学我尊王攘夷投降朝廷呢?”

    樊英花说不过他倾诉说:“我不一样。我怎么变姓埋名学你冒充国外归来?朝廷一直没有对我大举用兵不是等着我投降而是怕我和拓跋巍巍同声共气。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那就只有等死地份。”

    飞鸟的奇想渐渐成熟他站起身诲人不倦地说:“朝廷怕你和拓跋巍巍同声共气。所以才有赦你地可能只是怕你身为枭雄不甘尽人臣之份反复无常。你呢最好不认新国王。打出不忘旧主的旗帜然后光明正大地派使者去联络秦纷。一旦秦汾让你投降你再投降那不就名正言顺了对不对?”

    樊英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尊王攘夷”可以这么玩。她虽然在心里琢磨。却生怕助长飞鸟地气焰讥讽说:“什么样的难事到你这。就简单了是不是?”

    飞鸟却一点也听不出话味笑道:“这就是智慧和愚蠢间地天壤之别。”

    樊英花知道他脸皮厚实转而讲他说:“你告诉我说你不想打仗了。那你又有什么打算呢?拓跋巍巍东拉西聚收复了凉国又和西庆缔约若突然开战你会怎么办?”

    飞鸟大为吃惊问:“这么快。他就得了凉国?”

    樊英花点了点头说:“你坐在这山沟里眼前一片黑自然没法看清形势。凉国因为西庆的控制和南下怪人的肆虐才乱成一团。而如今西庆在中原战场投入兵力号称六十万归去者寥寥国内空虚内乱频频生怕拓跋巍巍移兵西向还怎么顾得了凉国?而南下的怪人不适应气候实力锐减。拓跋巍巍宣称黑黄肤共祖一族应该一齐杀尽那些长得不一样的异族因而赢尽各族各部的人心兵马所指鲜有不克。他若此时南下你是螳螂挡车呢还是表示顺从?”

    飞鸟不假思索地说:“恐怕只有死战一途。”

    樊英花说:“你觉得曾阳可以守得住?”

    飞鸟摇了摇头。

    樊英花又问:“你觉得你在山里守了几川地不怕?”

    飞鸟又摇了摇头。

    樊英花问:“到底是为什么?”

    飞鸟敲头挠腮苦恼地说:“他是外族。区区牧马人。”

    樊英花冷笑说:“外族?就凭此话你必败无疑。拓跋巍巍地胸襟比大地还要宽广他对各族各部都一视同仁甘心受他驱使的人成千上万;你这么狭隘根本没法和别人比。有什么资格叫别人牧马人?”

    飞鸟解释说:“我是可以和他比。但中原的百姓不行他们个个狭隘知道天子只有一个住在长月。何况那些草原的战士也未必都有他的心胸不但有族别之分更觉得长月的天子比可汗们更尊贵。你让我一个人站在城墙上和他比胸襟吗?”

    樊英花失声一笑又说:“我当然会让你一个人和他比胸襟不过不是让你站在被包围的城墙上。”

    飞鸟伸出头颅问:“那?站到哪比?”

    樊英花淡淡地说:“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将来你一定会明白。”她一转话题再次回到飞鸟目前的处境上:“两强一旦相争。你还是置身事外地好。”

    飞鸟点了点头说:“我也想。”一时之间他有一种亲密无间的热情和知己难求地畅快什么也不刻意隐瞒立刻找出韩复给他写的信让樊英花看问:“你说说。能不死战就不死战。可我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躲在山里偏安呢?”

    樊英花神秘一笑问他:“你难道没有一点办法?”

    飞鸟说:“有。”他去一片信纸自己拿上一片要求说:“我们都写到背面吧。”

    樊英花满足他争强好胜的心理执笔写下几个字飞鸟拿回笔也写了几行字。两人好像回到儿时你瞅我我瞅你争先要看对方手里的纸。

    经过一手交一手接的条件两张纸翻于灯下一个简略地写了“有仗打”一个写了详细点地“挑起与迷族人的争端善待拓跋部使者”。两人相视而笑。飞鸟还把手伸出来要求说:“打一掌。”樊英花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肯“啪”地击在他掌上之后她又嘱咐说:“事不宜迟但只能向一二人面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