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春明点点头,看了看李嗣业还有马上的诸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将军,诸位将军,土门大营我们已经清理好了,今晚就在此扎营,咱们到帐子里说话如何?”

    李嗣业点点头,命人将这里的情况赶紧汇报给后面的李光弼,然后就和郭晨率领诸将打点兵马,进驻土门大营。

    不多时,李光弼就乘快马赶到了这里。

    李光弼和颜杲卿也是老相识,众人各自寒暄了一番,才分次落座。

    颜春明率先说道:“为了迎接李节帅(对节度使的称呼)和众位将军,司马特地备了几份大礼,第一份大礼嘛,就是协助你们攻克井陉关,拿下李钦凑和安忠志;第二份大礼当然就是土门大营和常山郡了!第三件大礼,陈司马和我父亲筹集了五千团练,六百匹战马,其中三百匹是安忠志从雁门关那边带回来的,另外还有三千两饷银!”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咋舌,心想陈文周的这几样大礼可是真够大的,完全可以武装一支小型部队了!

    李光弼喜不自胜,赶紧问道:“春明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跟我们详细地说说吗?”

    颜春明看了看郭晨说道:“这话要从司马和郭将军说起了。”

    郭晨见众人把目光汇集到自己的身上,便点点头,接过话茬说道:“当初陈司马为了智取井陉关,打算孤身前来河北,联络河北诸郡共同起事,然后和我们里外夹击!大帅不同意,陈司马就趁夜溜走,第二天,我前去追赶,在阳泉县将他拦住,正打算把他绑回马邑,恰巧遇到了回纥的叶护太子。”

    李光弼点点头,他从太原挥师东进的时候,郭晨把前面的所有事情都向他汇报了一遍,所以他也大致知晓陈文周伟大的战略构想。

    颜春明接着说道:“司马用鱼目混珠、真真假假之计,混到了土门守将安忠志的身边,说服安忠志夺取我父子二人手里的兵权和粮草辎重,安忠志果然听从了司马的建议。于是司马借此机会来到常山,和我们父子碰上了头,我们商议将计就计,趁夜将上百车粮草辎重,换成了硫磺硝石和干草之类的点火用品!”

    那夜常山的校场起火,就是陈文周的缓兵之计,将原先的粮草辎重,暗中换成了点火物品。

    颜春明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等我们回到这土门大营以后,司马又向安忠志献计,把我和手下的五千团练兵派到井陉口,表面上是支援李钦凑对抗官军,同时也让我和官军自相残杀,而实际上却是在为今晚做准备。”

    李光弼一拍手,笑道:“好一个真真假假。文周之计甚妙,妙就妙在,表面上让春明和官军自相残杀,如果春明有什么闪失,颜大人自然会仇恨官军,而实际上这却是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

    颜春明钦佩地看了李光弼一眼,拱手说道:“节帅明鉴。”

    李光弼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颜春明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接到你们进攻井陉口的消息,司马向安忠志献计,说井陉一丢,土门自然不保,不如倾全力去支援土门,只要成功守住井陉口,那时李钦凑的人马、我的人马还有安忠志自己的人马加起来不下万余人,力量便能够迅速壮大!安忠志果然心动。”

    李嗣业闻言笑道:“没想到这安忠志这么听陈大黑的话,哈哈哈。”

    颜春明笑道:“嗣业将军,司马自从混到了安忠志身边后,屡屡向他献计,先是从我父亲手中夺了几千兵马和粮草,又从我父亲那里搞了一批饷银,而且,你们第一次偷袭娘子关被李钦凑发现,那也是司马告诉他的!而且司马为安忠志筹划了一条迅速出人头地和壮大的路子,有这几大功劳,安忠志早把司马当成他的贵人了!”

    李光弼听说自己攻打娘子关是被陈文周看破的,没好气地说道:“我就说嘛,自从井陉口打通以后,娘子关就很少再被人重视了,所以我打算明里进攻井陉口,暗里偷渡娘子关,没想到这小子早就识破了,这戏做得也是够真了。”

    李嗣业笑道:“大黑这小子用兵,向来都是先骗自己人,再骗敌人,到最后除了他自己,没人晓得他到底要干什么。”

    其余众将闻言,也都重重点头,这些人都跟陈文周一起作战过,对他的诡计多端深有体会,一般不到最后关头,很难明白这个鬼绝到底要做什么!

    颜春明接着说道:“于是我们合兵一处,全部驻守井陉。”

    这时李光弼发现了其中的症结,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我们并不知道文周的计策,文周也没派人和我们通气,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晚上是佯攻呢?”

    此时颜春明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钦佩神色,朝常山方向虚拱了一下手,叹道:“陈司马不愧有夺天地造化之机、鬼神难测之谋,这一切都是他判断出来的!”

    “什么?猜的?”李嗣业等人同时惊讶出声。

    颜春明点了点头,“我们到达井陉口之后,司马问李钦凑你们今天发动了几次进攻,李钦凑说是三次,司马得知你们均以失败告终,于是司马断定,这只是你们的诈败之策,其目的就是要引诱井陉口的守军追击!”

    “然后呢?那为什么晚上你们也有埋伏?”李光弼问道。

    颜春明答道:“司马知晓了你们的意图后,当然要暗中协助你们,于是他说你们今晚必然要强攻,让安忠志做好埋伏,等你们败了之后,再追击而去。”

    李光弼叹了口气,自嘲一笑,说道:“幸亏这小子是自己人,要他真是叛军的话,今晚咱们恐怕又要吃大亏了,那今晚的火你们是怎么放的?”

    颜春明答道:“司马向安忠志说,我的团练兵疏于操练,不适合作伏击部队,而且担心我会临阵倒戈,于是将我和我的部下留在了后面,等李钦凑和安忠志追出去之后,我便令手下兄弟将我们早就准备好的粮车推到他们的退路上,所以才有了那一把大火!”

    颜春明说完,本以为众人会大声喝彩,却出奇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