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桓很愤怒,这种愤怒让他一夜未睡。

    一个疏忽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苏桓无法忍受的。当第二天一早苏桓赤红着眼睛出现在速效面前,那位男扮女装的刺客已经不成了人形。

    “麻十六的手下这才几天?麻十六的手下有如此快的速度渗透入泉州吗?如此精心设计的刺杀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设计好,还如此准确掌握到我的行踪,谁信?”反正苏晓不相信。

    苏桓当然也不相信,可一夜的时间,竟然没有问出什么别的口供,不得不佩服那位刺客刻的坚忍。苏桓很愧疚:“我再去问,问不出来就碎了他。”

    “不用问了,对外就说刺客已然身亡,让人看到尸体,就这样吧!”

    不可能问出真正的主使者,主使者不会与刺客有什么直接联系,审问其实只是一个过程。剿匪的成功带来的是暗流涌动,背后的某些人不会甘心苏晓的力量越来越强而自己被不断削弱。这恰恰说明了苏晓的成功,他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的根本。借机除掉苏晓是一个最佳选择,他这个提举市舶与其他大宋官员有着太多不同,这就是事实真相。

    利益的碰撞,富可敌国的财富,这个理由足够了。

    永远不会有证据,苏晓可以肯定这一点。

    因此,他让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已经是苏晓第二次被人往死里搞,苏桓愈加愤怒,但这种愤怒暂时无处发泄,苏晓的话就是命令,苏桓必须去执行。

    临安,贾府。

    藤椅贾似道见过很多,但眼前的三个藤椅让他兴趣怡然。

    由于天气炎热,这是流行藤面椅的时代,各种材质的藤面椅层出不穷。对于豪奢的贾似道来说,再精工细作,材质贵重的藤椅也说不上昂贵。但苏晓的礼物让人感动,贾似道不缺钱,更不缺别人的关怀与追捧,但苏晓的这种说不上“贵重”的礼物,它的关怀让贾似道有些小小的感动。

    一金两银的颜色更说明,苏晓很聪明,这种聪明贾似道极度满意。

    这种银色的藤椅所用之藤是来自于南洋一个名叫牛吼国的国度,而金色的藤椅所用之藤是来自一个名叫地哩的地方。

    三个藤椅极其特殊这是三个摇椅。

    大宋没有摇椅,苏晓也不知道摇椅是什么时代出现,但这阻挡不了他的兴趣,于是,摇椅出现了。

    银色与金色的藤实际上很珍贵,哪怕是在南洋的国度也属于稀罕之物,只有当地酋长之类才能够拥有,得来不易。苏晓的聪明之处在于,他送出这看似并不“珍贵”的礼物,意义深远;金色的藤椅实际上是假借贾似道之手送给当今官家赵昀的,也只有皇帝才应该享用这份独一无二。

    至于银色的藤椅,一个属于贾似道,另一个自然属于老太太,贾似道看重的是这份孝心。

    躺在摇椅上摇啊摇,舒服!美观而实用,手感极佳,贾似道对这摇椅满意极了。

    “又是三十万贯,三郎做的不错!”

    “雨声能够在泉州站住脚,还不是相公慧眼识人与教导有方?”一旁的第一幕僚廖莹中适时的恭维了贾似道一把,他最近可是对苏晓青眼有加,明珠、宝石不扎手,苏晓是越来越会做人,美言两句理所应当。

    “职方司之人说,纵剿匪有功,但擅自越境用兵未经过经略司,加上泉州又在招收效用,还用了畲人这些事情会让谏官攻讦,今冬的考绩恐对三郎不利,先生以为如何?”

    贾似道的意思是继续给苏晓提升级别,但这些事情对苏晓不利,还要找借口。

    廖莹中是谁,他是最善于官场事物的佐助,怎会不明白贾似道的意思,廖莹中一拱手,给了苏晓很高的评价:“难得雨声如此文武兼资,相公可予雨声以上中,如此就可升上一级。明春市舶司税赋是最好的资历,相公可让官家出面”

    宋代的考绩分为三等九级,即上、中、下三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个级别。根据考绩,朝廷对官员进行相应的提升与罢免、调用等。

    这种官吏考核方式方法虽然不一定很完满,但作为一种制度,必须按照它来执行。贾似道权势滔天,可这个程序还是要走,因此,官员的考绩既是提升自己人的捷径,也是打压排除异己的工具,苏晓很幸运,他不在被打压之列。

    贾似道还没有提苏晓的贪浊呢,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宋官员的普通问题而已,合理不合法的收入,自己人嘛,可以省略不提。

    当然,能够带来财富的苏晓与有些人是个例,有些事情必须选择性看不见,这是传承千年的官场规则。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待遇,这说明,苏晓红了,他现在在贾似道面前成了大红人。

    廖莹中的主意很合贾似道的心意,皇帝的恩典,谁还敢说什么?

    “也难为三郎了!已是第二次,泉州不是易取之地,只是无兵就无权,耗费钱粮实属无奈啊!”

    贾似道的叹息的是苏晓的第二此遇刺,这孩子也够倒霉的,上次千辛万苦逃过一劫,这次竟再次身受重伤。蒲家在泉州有多强贾似道岂能知道,苏晓招兵买马也是被逼无奈,就是这样还是被人刺杀,也说明了市舶司的不好掌控,泉州的确需要新的秩序。为了增加市舶司收入,苏晓在为自己卖命!尽管如此,贾似道暂时也不敢提除掉蒲家的事情。这不仅仅是泉州的问题,而是涉及到整个海上商路,阿拉伯人在海上根基深厚,一旦触及到他们的根本,恐怕会让两路市舶司处于瘫痪状态,朝廷无法承受,也是贾似道无法承受的。

    “雨声不易,若相公怜惜,不若答应他的请求。”

    廖莹中说的是苏晓的来信中那些事情,其中就有给曹世雄求情的事,这件事实际上贾似道是在借廖莹中的口说出来。一个武将的生死无关紧要,只要除去向士壁这个标志性人物,苏晓想要强兵用一用曹世雄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贾似道不介意给他这个面子。

    贾似道继续在摇椅上舒适的晃着,他稍稍沉吟道:“曹世雄这厮言语偏激无礼,目中无人,但也算对朝廷有功,派人去问问,看看这莽汉是否还敢随意嚣叫,若再不晓事,就让他自生自灭。”

    廖莹中微微一笑:“相公明鉴,若再不知恭顺,留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