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宵禁,浑圆的月高挂在夜空中,秋风飒飒,一些禁不起一点儿寒的娇贵树木,已经有了纷纷落叶,被风吹得在空荡荡街道上乱舞。

    一行黑衣人快速而隐秘地行走在屋檐上,月光映照下的长剑散发着冷冽嗜血的光芒,最后停留在一座不算大的府邸之上。

    南澄朝廷二品以上的官员府邸皆在皇宫之内,而卫兮晚只是从三品,因此国师府在宫外,无皇宫的禁卫军层层守护,整座国师府在黑衣人的眼里,是一个轻而易举可攻破的地方。

    屋檐上细细碎碎的瓦砾声,即使极小,也足以让卫兮晚从梦里醒过来,浑厚的功力让她对于危险的预知十分敏感。

    卫兮晚却依旧不动声色躺在床上,一双秀眸惺忪,慵懒熟睡的姿态,静静等着屋檐上的人下一步动作。

    剑光咻然,数十名黑衣人瞬间破窗而入。

    真的是来刺杀她的。

    卫兮晚冷哼一声,不待黑衣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手执一柄精致的长剑,悠然地站在黑衣人的面前,与他们直直地对视着。

    身上随意披着的长袍,遮住着里面轻薄的亵衣,长发未经任何的装束,柔然散落着,花容月貌在月光下显得美艳至极。

    此刻卫兮晚不仅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慌乱,反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看戏模样。

    “没看够吗?还愣着?”见黑衣人仍旧看着她没有动手,卫兮晚忍不住开口。

    话音一落,回应她的便是数十把长剑的直指而来。

    卫兮晚轻笑,带着些许娇媚和有恃无恐,正好今晚她可以练练手了。

    清晨,国师府活抓十五名刺客的消息,迅速禀报到了皇宫内。

    “活捉?国师府这么大能耐的吗?”站在一旁听到消息的御史大人潭江坤眯起了眼睛,露出怀疑的神色。

    “禀报陛下,是大理寺陶少卿的手下活捉的。”进宫禀报的手下说到。

    “大理寺和国师府相隔那么远,大半夜的陶少卿又怎么知道国师府有刺客,又那么巧全部活捉了?”潭江坤有些咄咄逼人地询问,“难道是陶少卿一直动用大理寺的兵力驻守国师府?”

    “这潭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陶少卿与卫国师乃至交,放心不下卫国师的安危也是正常的,安排在国师府的并不是大理寺的兵力,而是离宗剑庄。”苏义霖淡淡地回答。

    陶暮雨安排离宗山庄的人到国师府,保护卫兮晚安危一事,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他有一个暗中的任务,便是时时刻刻紧盯着离宗剑庄的势力,以防脱离掌控。

    “那十五人现在何处?”王承宸并无太大波澜,他完全可以猜得出,究竟是谁想杀了卫兮晚。

    “已经押往大理寺审讯。”

    “既然是刺客,如何能轻易活捉?”潭江坤又开口问到,刺客一般刺杀失败都会选择自尽,活捉并非易事。

    “全部被挑断脚筋,嘴里的毒药也被取出。”进宫禀报的手下是大理寺陶暮雨的的人,清楚地将情况一一说明。

    “行了。”王承宸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陛下,此事……”苏义霖欲开口,却被王承宸打断。

    “先等等。”王承宸知道苏义霖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个举动明显是挑衅南澄朝廷,他们应该有所反击,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国师府。

    暂时处理好刺客一事的陶暮雨急冲冲地来到了国师府,今天一早,卫兮晚就派她悄悄安排在国师府的离宗剑庄的人,将十五名刺客押到大理寺门前。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已经将一切善后好。

    问题是,她以为卫兮晚并不知道自己安排了离宗剑庄的人在国师府,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据她离宗剑庄的手下说,卫兮晚昨晚,直接连他们的名字都能喊出来。

    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昨夜卫兮晚遇刺客,实际上她离宗剑庄的人一点儿也没帮上忙,当离宗剑庄的人察觉到卫兮晚房间内不妥的时候,进来时那十五人已经倒地,他们只是帮忙绑绳子。

    陶暮雨一脚踏进看起来平静无比的国师府,仿佛昨夜没有任何事发生的模样,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看来她的晚晚,并没有受伤。

    “桃桃,你来了。”还没等陶暮雨询问一旁的侍女,卫兮晚就笑着迎了出来。

    “你给我进来。”陶暮雨脸色依旧没有那么好,撂下一句就直直走进了客厅。

    “怎么好像这国师府是你的?”卫兮晚不以为然,笑着就跟着陶暮雨走进客厅,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后,关上了门。

    “别担心了,我没事。”看着陶暮雨不苟言笑的模样,卫兮晚就原地转了几圈,表示一下自己真的没有受任何的伤。

    “真不让人省心。”陶暮雨翻了个白眼吐槽到,天知道她有多担心,结果当事人却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

    “什么不让人省心?我很让人放心啊。”卫兮晚瘪瘪嘴,有些淘气地反驳,也只有在陶暮雨面前,她才会有这般无所顾忌的模样。

    “让人放心还有人想刺杀你?”陶暮雨显然对卫兮晚说的没有丝毫认同,“你知道到底是谁想你死吗?”

    “哇,你竟然没审出来?你这大理寺少卿不行啊!”卫兮晚看着陶暮雨,做出十分惋惜又怀疑的表情。

    “说重点好吗?”陶暮雨有些无奈,这种时候还打趣她的也只有卫兮晚了,“你当这种刺客这么好审的?那酷刑有什么用?”

    “好啦,我知道,还能有谁?西岳国大将军申屠苍的人吧。”卫兮晚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说到。

    她在曳城之时,就已知道申屠苍派人跟踪她,想置她于死地,如今竟已经发展到光明正大的刺杀了。

    “申屠苍,那一半是冲着你,一半是冲着陛下来的。”陶暮雨眉微蹙。

    “对,新王登基,要是能杀杀新王锐气,多好的机会。”卫兮晚点点头,申屠苍的算盘打得很好,只不过是低估了她卫兮晚。

    “你其实一直都没有进入到权力的中心,只是在外围,即便如此,就已经有人想取你性命,那往后……”该有多危险,陶暮雨最后一句话却并没有说出来,她相信卫兮晚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卫兮晚听到这句话,眼眸明显地暗淡下去,并非是她已经陷于危险,而是她之前一直被王承宸有意无意地排除在权力的外围,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不过如今她已经被封国师,想至此,卫兮晚的眼中又染上了喜悦,王承宸那日对她的肯定犹在耳边。

    看着卫兮晚的表情一下子变来变去,陶暮雨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才在说什么?”

    “听到。”卫兮晚转过头,冲陶暮雨一笑,“据说,在权力的游戏中,只有两种人。”

    “哪两种?”陶暮雨问。

    “垫脚石,和绊脚石。我既然不是申屠苍的垫脚石,那就是绊脚石,绊脚石当然要除掉。”卫兮晚虽然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话出之时却带着几分冷冽和杀意。

    “同理可得,申屠苍也是你和陛下的绊脚石。”陶暮雨紧接着说出了下一句。

    “没错,他的刺杀的行为目的虽然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朝廷应该不会这么快做出回应。”卫兮晚抿一口茶说到,朝廷之举代表着一国之举,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反击。

    但她卫兮晚却不一样,当初想要创立绝世之时,就是为了成为一只不可掌控,而又看不见的利爪。

    “所以……你要礼尚往来?”陶暮雨俏眉一挑,这果然是她晚晚会做的事。

    “刺杀西岳国的三品官员,如今我的绝世,已经有这个能力了。”卫兮晚语笑嫣然,绝世崛起的速度,远远地超乎很多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