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可以吞噬一切东西,似乎任何东西都逃不出它的魔掌,这里如同黑洞一般,极力吸尽世间所有的光明和生机。

    雨涵走在这里,如瞎子一般,当世界充满光明,人们会下意识看轻瞎子,称之为残疾人。

    当世界只剩下黑暗,所有人都会是瞎子,而那个时候,只有瞎子才能淡定自若,因为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哪怕睁开眼睛,也看不到自己张开的手指,这是黑暗的魔力,对于所有人的一视同仁。

    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不停地往前面走,她知道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一样东西,只有找到它,才能结束这里的一切。

    可是她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能靠着直觉吸引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去,似乎那个东西是支持他走下去的信仰。

    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又饿又累,可走了这么久,依旧是一片黑暗,阴寒森冷的气息包裹着着他,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这里像一个魔鬼地狱,想要将他永远地留在这里。

    时间越久,他走的越吃力,像运动会跑完5000米的样子,可他不能停下,停下来就意味着他要在这里永远的待下去。

    不!他不要被困在这里!

    他开始艰难地迈步,一下又一下,费劲力气拖动自己双腿,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弃。

    “好臭!”她惊喜地喊道,那是一股说不好的臭味,有点像放屁的味道。

    嗯,屁的味道,他还是记得的,甚至,心里变态地觉得,有久违的感觉。

    这一刻,不论是臭味,还是香味,都很满足,他居然可以闻到味道了。

    然而惊喜之后,却是惊恐,他又大声喊了一下。

    但是,哪怕他歇斯底里地喊叫,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心里凉了半截,他说了话,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才想起来,他走了这么远路,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周围一直都是黑暗阴森、寂静无声。

    不,不会的,很快稳住情绪,也许是这里的缘故,这就是黑暗,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包括他发出的声音。

    对,他只接受这一个理由,他不会变成聋子的,只是因为这里发不出声音,比如黑洞那般的存在,连声音都可以瞬间吞噬。

    鼻翼一动,味道便消失了,刚刚直觉便牵引着他一直往前走,似乎前面有他想要的东西,毕竟黑暗里,他压根不能随意走动,一不小心就会原地打圈,可刚刚那股臭味却是从身后传来的。

    不由考虑到底要不要转身,是遵循直觉,还是去寻找这个可能存在的活物。

    比起去寻找那股臭味,他更担心自己被困在这里。万一他寻找到了来源,证明了自己不是。。,可却成为了聋子,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好吧,这里别说是豆腐,除了他一个是活的,其他东西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毕竟漆黑一片。

    摸索着向前,他不停说服自己相信直觉。

    然,一直走到他怀疑人生。

    前方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他的直觉出错了?要不然再回去,寻那臭屁?

    正纠结着,鼻翼突然一动,瞳孔猛缩,他闻到了久违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闻到了,他居然闻到了!他以为此生都不会闻到的味道。

    那是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怕是有七八年不曾闻到过气味了,无论是香的,还是臭的,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闻到过食物的味道。

    然而不等他多做考虑,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

    光束并不是多强烈,只是张元呆在黑暗中太久,一时眼睛难以适应。

    稍微适应一下,就微微眯起双眼,只扫视一下就四肢僵硬,像是学校图书馆前的雕塑。

    他看到了——妈妈!他的妈妈!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一顿排骨竟然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为什么他没有想起来让妈妈多吃一点?为什么他会理所应当地扫荡所有的排骨?

    那时候他还小,根本不懂得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一晃这么多年,他依然忘不了当初的那盘糖醋排骨。

    那是妈妈味道,定格在记忆中永不消散。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再见到妈妈,原来他的妈妈没有死,没有死他。悲从中来,差点哭出声来,哪怕他已经长成了大人,可在妈妈面前,他依旧是多年前的小男孩,从未改变。

    “妈妈,你还活着?”哽咽地哭了,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乐极生悲。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向他走来,如同记忆里一样,用家里的青瓷盘端着糖醋排骨,似乎妈妈便是那道白光,越走近越是明亮,照暖了他整个心扉。

    兴奋地几乎要跑过去,和曾经的无数次放学回家一样,扑进妈妈的怀里,这一刻,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但是,就在动身的最后一刻,张元被一股大力狠狠拉扯,左右晃了晃,差点仰头摔倒,惊恐地发现,借着这点白光,他可以看到周围一米的距离,根本没有人,可他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力量。

    不管这股力量来自哪里,他都无暇顾及。

    因为在他几乎摔倒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怎么会露出那样奸邪妖娆的笑。

    “你是谁?”瞬间穿上自己的保护膜,厉声呵斥。

    女人没有说话,依旧阴森森地对着他笑,不过一息便换了一张脸,而这张脸,同样让他永生难忘。

    是她!竟然是她!

    竟然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她还没有死,她居然还没有死!他恨极了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他的妈妈怎么会惨死,他的嗅觉怎么会失灵,他的爸爸怎么会变了一个人,他又怎么会成为孤儿?

    可笑的是,他竟然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是这个妖艳放浪的女人毁了他的家。

    而此刻,那个贱人手里还端着妈妈的那盘糖醋排骨,朝他走来。

    大怒,她有什么资格端着他妈妈的糖醋排骨,她凭什么做尽坏事还能笑得那么欢乐?凭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握紧双拳,看着这个女人还在慢慢靠近,他在极力压制怒火。

    此刻的他,一股滔天一般的恨占领了他的身体,可他还在压抑,拼命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