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奇禽异兽无预警般狂顛挤进狭窄的小石屋内,老者觉得事出有因便瞄了無奇一眼。

    从侧面来看,这才发现無奇瞳孔中似乎还有一对隐匿不明的小瞳神,双瞳前后相叠,即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二话不说便双指齐齐按着無奇前额两侧的太阳穴,指中散发出一阵黑烟,令人闻起来有股晕眩冲动的异味。

    所有闯入屋内的禽兽们,顿然如慢动作一样缓缓冲前。

    老者双手松开,然后再次运劲于指尖,轻轻地在無奇的太阳穴上又点了一下。

    奇怪的是,所有原本前扑的禽兽立即转身安然离去,老者这时才将手放开。

    無奇对每次开目后,总会引起奇禽异兽心神不宁,性情大变的事疑三惑四,认为一切的祸事皆从开眼之后发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此刻,经老者这么神指一点,奇禽异兽竟乖乖听话走开不闹了,这是生平第一次在开眼之后而没有发生祸及无辜的怪事。

    见群禽众兽都出到屋外后,老者这才开口道:“小兄弟,你有一对怪眼!”

    老者的话一语道尽無奇的无奈,正要闭目之际,却听到老者再次说道:“你先不必急着闭上眼睛,它们短时间内是无法查觉的。”

    老者这一番言语虽然让無奇不是十分明白,但也跟着老者所说的睁开了眼。

    無奇从未如此兴奋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初次亲眼看见身边的一切景物,这种激昂难奈的心情是旁人无法深刻体会理解的。

    虽然从一开始的“心眼”、“肤眼”到后期领悟的“观心”,一次又一次的超越自我,却也无法改变眼不见为实的真正印象,这种意义上的转改让無奇一直枯萎冷漠的心瞬间得到解脱。

    無奇瞥了老者一眼,发现这老者百岁有余,身穿一袭淡灰色袖长宽大的民服,儒雅风流的仪表却又多了几分让人难以看清的出尘气质,满头白发苍苍,拂脸的白须让仪容更显材高知深,百龙之智的真实形象。

    “小兄弟,你是从哪来的啊!哈哈……”老者开怀笑问。

    “老爷子……我叫無奇…来自山间一个小村。”無奇咳了几声,接着续道:“大约月前,我离村寻找适合为家传宝刀修补的匠师。听人说,山谷中有一修补兵器出神入化的匠师叫星寿老人,便与友人上路寻访。怎知在竹林处遇到传说中的穷奇,被其撞伤坠落山崖。本以为即将命丧深山幽谷,怎料却死里逃生,醒来时已在这小石屋内。”

    “该来的时候就会来,要走的时候也留不下,就像你一生的路总是崎岖不平,跌跌撞撞的,该找到的……最终还是会来的。”老者答道。

    無奇并不明白老者言下之意,怀疑问道:“你是……?”

    “星宿起始生,寿元永不灭,我正是你要找的……星寿老人。”老者回答。

    無奇愕然大惊,本来还想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迷迷糊糊的找到了星寿老人。

    可斩魔刀已了无踪影,教他拿什么来修?拿什么来补?更何况,死后又怎么面对無极先祖呢?想到这里,無奇的心凉了一下。

    定过神后,無奇才问道:“星寿老爷,你怎知我有一双奇怪的眼?”

    星寿老人便告诉無奇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在天地初开之际,有一战无不胜的兽帝,人身牛蹄,四目六手,人称“蚩尤”。蚩尤与神族之主天尊有过一场长达三年的惊天战役,最终蚩尤战死沙场,天地骤然雷动,蚩尤的尸骨变成片片山峰,鲜红血肉化为遍野红花。

    “那跟我这对“异眼”有何关系?”無奇打断问道。

    “传说中蚩尤有四只眼睛,可随意操控奇禽异兽为其作战……”星寿老人一边思量一边续道:“刚刚我无意间发现你瞳神中竟隐藏另一个瞳神,这才想起来传说中的蚩尤。”

    “蚩尤是传说中的战神,我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有四个眼睛?”無奇觉得奇怪,无论怎么想自己绝无可能是战神后裔。

    “我暂时……也不太清楚这箇中之秘。不过,有一点我是肯定的,那就是如何控制这“兽瞳”。”星寿老人斩钉截铁答道。

    “如何控制?”無奇眉间一皱。

    “用“兽瞳道心之术”,待大成之日,你不但不必担心奇禽异兽会离奇发怒,胡乱攻击,甚至你可以用兽瞳领千禽万兽,为你洒血作战。”星寿老人欣然道。

    “真的吗?”無奇有点难以相信,竟可以将一生中最惧怕之事彻底解决,还可以在此山谷中修行完成操控奇禽异兽之术。

    “比龙王的夜海“珍”珠还“真”……哈哈哈哈…”星寿老人笑言道。

    “那……星寿老爷…您是如何得知此术?”無奇将信将疑问道。

    “终有一日,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可是,到时你可能并不相信。所以,不问还比多知好……呵呵…”星寿老人轻狂笑着,真不知所为何事。

    無奇想像不到在遍体鳞伤,失去了家传宝刀之际,却又德全如醉,重获新生。人生大起大落,有时候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这种奇遇,是無奇人生转变的一大奇迹,还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一条路,一条無奇想都没有想过的“兽帝”之路……

    铁乔先前因冰非昏迷卧床多日不起而悲不自胜,此刻却春心沸腾,好不欢喜。知道原来冰非是来自远方的木精灵而特意准备了一些精灵喜欢的水果蔬菜之类的东西。

    只是冰非並未告知其真正的来历,铁乔心中不免有些愁绪,可是心爱的“郎”即然醒了,也就不想知道那么多了。

    和铁乔一起长大的铁馨看见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真的吓到。明明铁乔堂堂将军,严守军纪,可此刻却表现得像是等待出嫁的姑娘家,一点矜持也没有,甚感爱情的魔力有趣。

    “找到無奇了吗?”冰非相信不管如何生死搏杀,無奇不是如此轻易投降之人,也就再三叮嘱铁乔定要找到無奇。

    “我已加派人手,可暂无消息。别担心,你的好兄弟自会吉人天相,最痛苦的人,才会享有最幸福的人生。”铁乔温婉安慰道。

    经连日来与冰非的深层交流,铁乔渐渐明白無奇身不由己受到命运的捉弄,也确信天无绝人之路,不管身处任何逆境,前路转角就会遇到新天地。

    就好像铁乔自己一样,父亲铁凌自东北七城之乱时急病不幸逝世,已过了数年。铁乔一直严己宽人,自强不息,为钢铁镇一切大小事务尽心尽力,也就是为了不辱先父与先祖之盛名,望耀祖光宗。

    此次命中注定遇见冰非,其接连两次舍身救援,不自觉地把一直以来假装的坚强意志给消磨殆尽了。

    可是,铁乔或许並不知道,神女有心,可冰非无梦啊!

    远离铁军府,钢铁镇城门外有一行人,面如冠玉,华衣锦服,风流倜傥且潇洒不羁,原来是埃维勒斯、马绍尔及两个随从路经此地。

    此四人正往白马城查案,可天色渐渐昏暗,不便夜行,决定住宿一宿,来到城前。

    钢铁镇规定,凡过酉时,非镇民或无入城令牌者,皆不可进入城内。违者,翼龙箭队会毫不犹豫,箭雨如飞直射闯城者。

    正当城卫拦截之刻,铁馨正巧赶上,表明身份,讲解一番埃维勒斯的来历之后,城卫这才放四人入城。

    “谢铁副将军多说好话,我等人才省了一身麻烦。”马绍尔欣然谢道。

    铁馨看着马绍尔凝视自己的神情异样,聪明如她立即知道马绍尔这是一见钟情自己了,可郎有情,妾却无意。

    “好说…你们这行人要通往何处?所为何事?”铁馨转移目光,温柔的望向埃维勒斯问道。

    “我们此行不便……”埃维勒斯话未说尽,马绍尔便打断说道:“铁副将军,不妨告诉你……我们这是要前往白马城查案。”

    “查什么案?难道查的是藏兵阁命案一事?”

    “你怎么知道?”马绍尔好奇问道。

    “你可知不知道,在白马城里有一个会走路的“藏书阁”!”铁馨娇声反问道。

    “会走路的“藏书阁”?什么意思?”马绍尔又问道。

    “喂!你堂堂副统领真不知假不知?”铁馨有点不屑道。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埃维勒斯开口道:“妳说的可是痴情书圣-花晓圣?”

    “还是“第一剑士”有见识…”铁馨转头白了马绍尔一眼。

    然后续道:“这花晓圣痴情于我家铁乔将军,三不五时来铁军府做客,尽扯些江湖八掛,其中之一就传闻中藏兵阁的断头案!”

    “……”埃维勒斯欲问又止。

    铁馨见埃维勒斯如斯紧张,反而调皮缓缓而道:“花晓圣说……”

    “说什么…”埃维勒斯按捺不住道。

    “说…近日来黑白双煞重出江湖之日,便是魂断藏兵阁之时,事不简单吔!”

    “还说什么…”埃维勒斯神情专注望着铁馨道。

    “说…你带我一起去白马城,我再问他。”铁馨抚嘴娇笑道。

    近十几日来,铁馨因为铁乔为冰非受伤的事而纷外繁忙,见有命案可查,想一来放松心情到白马城逛逛,二来又可以亲近心仪的埃维勒斯数日,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埃维勒斯反倒有点气到,但,想到花晓圣可能知道更多内幕消息,于是,也就放任铁馨不理,让她与他们这行人翌日清晨一早出发前往白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