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祝玉清知武而不习武,虽然也有点吃惊,但比杨易他们好多了,听了半天,此时已经明白过來,她歪着脑袋,凑在吴明耳边小声道:“阿明,既然如此,你何不把功法分类,前三段的基础部分免费推广到南宁学院,后面的相关功法则保存在近卫营,这样,既形成了系统教育,又能吸引更多的人來学院报考武生,如此一來,以后每年武生毕业,要想继续进修,就可以选择加入近卫营,我们再从中甄选出品格优良,天资出众者,这样,不就能源源不断地为近卫营输送人才,解决了当前武者不足的难題么,”

    她说得虽然轻声细气,但对吴明來说,却几如醍醐灌顶,

    以前和平时,近卫营的兵力补充,都是通过皇家在元宵举办的击剑大会实现,那个时候,东汉还未分裂,控制着广大疆域,自然有的是武者任意挑选,最重要的是,和平之时,近卫营无非就是护卫禁宫安全,几乎很难出现伤损,同时近为营又奉行宁缺毋滥的原则,从不超过千人,如此一來,就成了香饽饽,从沒有人员补充之虞,

    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相反,近卫营原先的老牌战士大部分在南征途中战死,雷菲儿率朱雀队前來投靠自己时,又被李铁设计留下了一部分人在京都,要不是后來小清想办法截留了今年的毕业武生,恐怕现在的近卫营,人数连原來的四分之一都不到,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感激的看了一眼妻子,然后站起來道:“就这么办,小易你下去,好好想个具体章程出來,把这个制度实行起來,”

    杨易大为兴奋,站起來大声道:“遵命,”

    早餐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席间,祝玉清仔细询问了杨易的具体想法,杨易不愧是高材生,每阶段功法的如何兑换,制度的确立等都说得头头是道,祝玉清大部分时候在听,偶尔说上两句,但都让杨易连连点头不已,后來甚至拿出随身的本子记了起來,吴明脑子里却是一团糨糊,南宁学院的教育制度他也不熟悉,如何更好用功勋激励士兵士气,他也只能提出个大概方向,真正细致到具体,他也是两眼一摸黑,到了后來,只能默默看着两人在餐桌上说了个不亦乐乎,

    等用完早餐,吴明就让杨易先不要声张,毕竟很多东西还沒确定下來,总得花点时间理个章程出來,再说了,这东西要实行,肯定要得到陶雨和祝淮的同意的,忙完之后,才和祝玉清上了马车,一路朝丞相府而去,

    尽管天色尚早,但年关将至,大街上來來往往全是人流,马车辚辚而行,吴明心头仍然想着刚才的事,心下的高兴劲还沒消退,车里沒点灯,又下着车帘,昏暗一片,祝玉清盘坐在对面,也不做声,吴明想到兴头处,忍不住叫道:“小清,”叫了一声才抬起头,发现妻子脸色并不好,他怔了怔,微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你这样子,等会娘家人恐怕要说我欺负你了,”

    祝玉清娇躯一震,似乎才回过神來,她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有些茫然地道:“啊,什么,什么,”吴明看她傻忽忽的样子,忍不住乐了,知道她根本就沒听进自己的话,于是把刚才的玩笑话重复了一遍,祝玉清白了他一眼道:“就算这样子,还不是为了你,”

    吴明有点摸不着头脑,讶道:“不知夫人又有何奇思妙想,”他这样子倒把祝玉清逗乐了,顿时“扑哧“一声笑出声來,笑完之后,仍是满面忧色,“今天近卫营兵源的事,让我想到了昨天菲儿姐说的话,苍松亭要派近四百人來充实近卫营……”

    吴明道:“这是好事啊,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不对么,”

    “你说对了,这放在平时,确实是好事,如果是现在,就有点不对了,你想想,娘娘昨天去拉拢杨队长,而杨队长和菲儿姐现在马上就要成一对,菲儿姐又是仓松亭的人,现在圣地又恰好派了近四百个武者过來……”

    她长篇累椟的分析了一长串,吴明顿时明白过來,盯着妻子道:“你的意思是说,娘娘开始在近卫营培植自己势力了,”

    祝玉清咳嗽了一声,掏出丝巾擦了下嘴,抬起头來时,眼中却闪着睿智的光辉:“你说得不错,同时,娘娘也在限制你,分你的权,”

    是吧,如果昨天娘娘找杨雄真是为了限制自己,那么小清的推测自然大为在理,吴明心头一阵烦躁,难道,这些上位者都喜欢玩这种离间平衡,分权限制的把戏,他叹了口气道:“就算这样,那也是沒办法的事,如果这样能让娘娘安心一点,就让她这么做好了,毕竟,她好歹是个太后娘娘,如果南宁沒有让她安心的武力,她住在送子寺里肯定提心吊胆,培植自己势力,也属情理之中,”

    祝玉清看着吴明,知道他婆婆妈妈的毛病又开始犯了,她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再说话,听着车行辘辘,她的心却越來越沉,

    她所担忧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陶雨现在想夺权,那是肯定的了,她恐怕也看到了近卫营武者补充不易这点,才通过雷菲儿向圣地要求派遣这四百武者,一旦开了这先例,近卫营以后一旦有战损,补充的肯定是苍松亭的人,那么阿明迟早要被她架空,这才是陶雨这一计的狠辣之处,先拉拢杨雄,再由杨雄捆绑上雷菲儿,这样,近卫营就有两大队正倒向她了,然后再通过慢慢换血,釜底抽薪,达到全部控制这个武者第一营的目的,

    她扫了一眼满脸忧色的吴明,暗地里却握紧一双粉拳,阿明,你不想做的,就让我來做吧,我绝不允许你成个架空的统领,

    沒有权利,如何实现我们的抱负,

    夫妻二人各自想着心事,不一会儿就到了丞相府,看见马车上的标志,早有两个丞相府的家丁迎了上來,吴明扶着妻子走下去时,这两个家丁一齐行了个礼:“姑爷,小姐,”

    吴明点了点头道:“不用多礼,”在两个下人的“小心,走好”声中,扶着妻子一路向丞相府走去,刚走到前院,就见到祝小龙正趴在院子里的一条长凳上写着什么,祝玉龙在他后面负手站着,恶狠狠地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必须得给我抄一百遍,不抄完就不准吃饭,”

    祝小龙在祝淮面前偶尔还要皮两句,但在其父面前比兔子还乖,趴在凳子上写着书,吭都不敢吭声,

    祝夫人站在一旁,看了撅着屁股练字的祝小龙一眼,心疼地道:“大人,你才回來,就天天这样虐待孩子,当心他以后对你不亲……”

    祝玉龙瞪了她一眼,继续大声道:“你还说,就是你惯的,你看看现在皮成什么样子了,整天就是不学无术,打架斗狠,这样长大了能出息,不亲,我一年多沒回來,也沒见他來接我,反而不知道跑那鬼混了,我看就是你沒管好……”

    听见响动,正在练字的祝小龙抬起头來,眼前一亮,大声道:“姑姑,姑父,”说着,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祝玉龙,

    吴明心头郁悒,此时也有点乐了,连忙解围道:“祝大哥,你回來的当天,小龙是來家里找小清请教问題了,后來见我回來,就聊了会天,以至耽搁,”

    这个谎话其实很拙劣,吴明虽然比祝玉龙先走,但离开的时间也有限,祝小龙还有老长一段时间在做什么,如此挫劣的谎言,自然瞒不过祝玉龙,但自己妹妹和妹夫來了,总不能一直板着个脸教育儿子吧,于是顺坡下驴道:“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小姑和姑父來了,就先把书本收起……”

    话还沒落音,祝小龙就欢呼了一声,迫不及待地爬了起來,祝玉龙心头一阵火大,很铁不成钢的道:“明天继续……”

    祝小龙哀叹了一声,才有气无力的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具,看着他抱着一大包东西消失在里屋,吴明才转过头來,轻声道:“祝大哥,小龙性格梗直,善恶分明,也沒什么不好,你又何必过分苛责,”

    “如此顽劣淘气,还好,”祝玉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已年过不惑,这辈子已不再奢求添子,他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把祝家交给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怪异,大概是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吧,吴明也沒多想,接口道:“不是还有小虎吗,”

    祝玉龙怔了怔,道:“他呀……”正要再说,祝玉清拉了拉吴明,岔开话題道:“对了,小虎和父亲呢,怎么沒见到,”

    吴明心下一惊,顿时明白过來,这个世界,庶子是沒有继承权的,其儿子自然也是一样,祝玉龙忠厚,在朝廷中也颇有好评,祝淮就算再喜欢祝玉虎,在这点上却不可能有丝毫动摇,将來当家的,肯定是祝玉龙,以及其子祝小龙,自己和祝玉龙讨论这问題,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他心头暗自苦笑,这种现代人的逻辑思维惯势害死人,幸好小清提醒得及时,否则讨论下去,还真的是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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