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尽管她从小就生活在一片赞誉中,但白天婚典的盛况和城民的祝福仍然让她内心感到惶惑,初为**,即使聪慧如她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甩了甩头,拿起镜子照了照,在自己吹弹得破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喃喃道:“想什么呢,自己应该高兴啊,”而后又摇了摇头,有些紧张的自言自语:“可是,自己该怎么做,”

    楼下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声音大是急促,今夜这个后院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來了,心头不由得又羞又气,这家伙,难道也像那些书上说的那样,如此猴急么,刚重新盖上盖头,正端坐着床边有些慌乱时,吴明的声音却在外面响了起來:“玉清,你先歇息吧,丞相有急事相召,要我马上赶过去,”

    她芳心掠过一阵失望,但马上就是一沉,今天是自己大喜之日,父亲就是再大的事也肯定要搁置到明天处理,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他马上过去,

    想到这里,她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地道:“你去吧,路上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來,”

    吴明再次为自己新婚妻子的沉着震撼了,在吃惊之余,心头也掠过一阵欣喜,丞相在此时召自己商量要事,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己得到相府传递过來的消息时,都是大为震动,但对方却是安然如故,如此表现,不是大智就是大愚,很显然,对方属于前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窈窕的身影,“恩”了一声,几下脱了大红喜服,然后牵上南望,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南宁城今晚已是狂欢的海洋,爆竹声声,烟花漫天,好在他现在只是穿了一身便服,不然,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他这个新郎现在还在外面招摇过市,估计马上就会被疯狂的城民扑上來,撕成碎片的,但尽管如此,他仍然尽量拣偏僻小道而走,毕竟,南望实在是太显眼了,

    相府的大门口,仍然可以看到满地的烟花纸屑,吴明刚从南望背上跳下來,胡管家已经一路小跑,过來牵了他的马缰,道:“姑爷,丞相等人正在书房里面等你,让你來了,立刻前去,”被一个准九段高手如此亲热的喊姑爷,吴明仍然感到一阵不习惯,他把马缰交给胡管家,笑了笑道:“老胡,你还是别这么叫吧,直呼我名字,或者像以前叫我吴大人都可以,”

    胡管家牵了马,似乎为了确认什么似道:“好的,我知道了,姑爷,”吴明无法,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路朝相府里面而去,

    现在他对丞相府也不再是两眼一摸黑了,所以倒不用人带路,等他到达书房时,就见到戴禀、刘泽、左影以及六部尚书和侍郎都到了,除了陶雨不在场外,几乎相当于一个朝会了,他心下一沉,看來真的出了大事,否则如此晚了,谁会大张旗鼓的召如此多的人來议事,

    见吴明到了,虽然众人仍是脸色凝重,但大部分人眼里都露出暧昧玩味的神色,祝淮和戴禀正围在一只茶几上,上面摆着一张小型地图,两人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吴明走上前,行了一礼道:“丞相,下官吴明有礼,”

    祝淮脸上倒沒什么变化,抬起头來“哦”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位置道:“你就坐我旁边吧,”

    吴明一怔,坐他旁边,自己如论官职,顶多算个四品,在满屋子的人中,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坐丞相下首,他这是向所有人宣示自己已是他心腹了吧,他回道:“遵命,”然后在下首一个空置的桌案边坐了下來,一坐下,就见到对面的左影正好挪过放在自己脸上的眼光,心头也是百感交集,左影现在只是一个丞相史,但能进这里,看來祝淮对他也是极为信任,当做亲随对待了,

    桌案上倒很是有一些美味的东西,这也难怪,今天刚好遇见吴明大婚,这些想必都是剩下的点心吧,只是现在上面纵然摆的是山珍海味,美味珍馐也难以引起大家的胃口,许多人坐在一旁交头接耳,大概是在交换意见,吴明忙到现在才來,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更是如坐针毡,

    过了好一会,祝淮大概商量完了,才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道:“左大人,你來念念这份告急文书吧,”左影从一个随从手里接过文书,然后大声念了起來,吴明听着,心头则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三天前,南阳形势风云突变,祝玉龙率领五万精兵,把司马尚最后的残兵败将团团围在广阳,广阳城因为有南蛮的海军接济,一时半会倒不会有绝粮之虞,但被围了近一年,士气日渐低落,不光是祝玉龙,甚至连南宁所有人都认为这座孤城早晚都会沦落,那知道三天前,南蛮人的两万多海军突然北上,公然从广阳的西门开进城里,协助司马尚进行防守,祝玉龙一时不查,竟然被对方夜袭,吃了个大亏,

    此时左影已经念到了紧要关头:

    “……臣有罪,麻痹大意,敌人趁我军夜半熟睡之时,以精锐武者开道,前來偷营,当我从帅营里冲出去时,营地里已是火光雄雄,杀声沸天,一个红衣高手正带着一群武者突袭而來,身旁的亲卫都是精锐,在其手中竟然沒有一合之将,后面的敌骑从远处源源跟进,一时间尸籍狼枕,臣见势不可为,只能结阵自保,且战且退,静候來援……”

    这封求援信里,在气急败坏之余,还有一股对高段武者的深深无奈,吴明却是震惊不已,红衣高手,难道是久持,等左影念完了,他忍不住问道:“南蛮不是正和波斯人处于交战状态么,他们何时有暇來管广阳之事了,”

    祝淮冷哼了一声,道:“上午鸽棚來信,说波斯人因为长年远征,加之得到其国师伤重的消息,士气日渐低落,波斯武公害怕步入以前东征军的后尘,已经全军撤退,”

    原來是这个原因,

    就这么几天,不但南汉击退了北汉的进攻,就连南蛮也是获得了胜利,短短几天,真是天翻地覆啊,不过南蛮人增援广阳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去年太子南征之时,这司马尚做为李铁借刀杀人的执行者,切断了太子的粮草补给,而这被围一年來,南蛮人虽然未曾参战,但却和广阳的“财货交易”一日未曾断绝,使得这一座孤城坚持至今,只是如此一來,恐怕周边的外交关系又得有所变动了,

    祝淮突然冷笑了一声道:“这些波斯人,每次都是气势汹汹而來,虎头蛇尾而去,一群废物,”

    吴明不禁有点想笑,波斯人如果真的不虎头蛇尾,恐怕灭了南蛮下一个就是南汉了,只是这次南蛮人让祝玉龙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现在心头也有点冒火吧,正想着,祝淮捻须喃喃道:“不过这次南蛮的水军中,竟然有武者高手,所以,恐怕得麻烦吴大人一趟了,”

    他略带愧疚的扫了吴明一眼,突地脸色一正,大声道:“近卫营统领吴明听令,”

    吴明连忙站了起來,恭声道:“下官在,”

    “吴大人,明日你即刻挑选一部分人出來,随时准备南征,”

    吴明心头一凛,恭声道:“下官遵命,”

    所有人都“呀”了一声,甚至有几个迟钝点的文官更是满脸迷茫,也许,大部分人都在奇怪,现在吴明好歹也是祝淮的乘龙快婿,那有在女儿新婚之夜就把女婿派出去打仗的,只有左影和几个稍微机灵点的官员却是若有所思,

    祝淮扫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次南蛮人來势汹汹,我们必须给予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我们南汉现在虽然只是半壁江山,但也不是他这个藩属小国能够随意看轻的,否则,一旦让他尝到了甜头,我国的处境将非常难堪,形势更是岌岌可危,刚刚击退北汉带來的战略优势必将荡然无存,”

    吴明心头却是了然,此战虽然比刚刚结束的汉宁之战规模要小,但重要性却是难分轩轾,祝淮派自己上,恐怕就是看中了近卫营的武者战力,以确保万无一失吧,

    吴明刚刚退下,祝淮就微笑道:“此次进攻,咱们不但要将南蛮人击退,更要吓破他们的胆,让他们不敢再起北上之心,要达到这个目的,只有在海上与他们一争雌雄,以己短,败其长,这样才能使其心服口服,”

    什么,难道刚才他和戴禀商量的结果,竟然准备海战么,只是南蛮人的十多万海军横行天下,这么多年來,无人敢撄其锋,祝淮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竟然存了如此打算,海湾的惊涛军倒是有个三万的常驻编制,但这三万人,还要应付岛夷的骚扰,防备南蛮人可能的北上,以前倒是和南蛮人有过小规模的摩擦,更是败多胜少,祝淮不知道那里來的那么大信心,竟然选择和对方海战,

    他上前一步,正要说上两句之时,祝淮突地大声道:“惊涛军副督诸葛飞听令,”边上一个身材精悍,留着短须的中年人站了出來,道:“末将在,”

    “诸葛将军,这次惊涛军來援的上千艘战船中,伤损如何,”

    诸葛飞半跪于地,大声道:“來援的千艘战船,损伤了近三百艘,但大部分已经修补完毕,目前全军已是整装待发,只等丞相大人一声令下,再次为国效劳,”

    祝淮微微一笑,抓起一道兵符给他道:“诸葛将军,军情如火,麻烦你带着近卫营协同惊涛军先期抵达广阳,记得,不可硬拼,只做牵制,至于陆路,我会另派部队增援,”

    诸葛飞接过兵符,高声道:“得令,末将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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