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波刚从厕所走出来便看见了拿着酒瓶子的大脚。

    他看着穿着十来块钱地摊货的大脚,他喝的醉醺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想起他曾经被这种角色擂过肥。不由自主地有几分感叹:

    这个社会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傻缺呢。

    大脚的酒瓶子高高举起,他虽然出生贫寒。但自我感觉良好。他受不了曾经的一手遮天变成现在这样被人指指点点。而造成这一切的罪恶之人正是这个马波。

    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但他酒瓶依旧是举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虽然平日里擂肥也好,干啥也罢。但总归是有点底线的。而威胁归威胁。真动手除了一时之快外别无半分益处。但他就是想看见马波对他低声下气的样子。

    马波是有钱人,而大脚痛恨有钱人。这种观念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他心里产生的。但他知道哪怕是很多人给他钱儿也只是当打赏乞儿了。对他并无半点恭敬。而大王八那儿的关系也只是勉力维持。但在大王八心里,只怕他大脚也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马波蔑视的看着他,指了指拿着酒瓶的大脚笑道:莫在那装模作样,你有本事就往我脑袋上砸。一个小盲流被太子哥打的满地找不着牙的队伍也配对我呲牙?

    正所谓一声比一声高,马波的嗓门儿又大。他一声厉喝之下大脚怂了。他说到底儿还是背景不顶事儿。而马波也瞅着他这点儿。大脚一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财路,二来交的也是一群狐朋狗友。三来家境贫寒。而这个社会也是讲尊卑的。在马波这一嗓子之下他想了很多很多,还末想好。大色和建建正巧走出来上厕所。听见争吵。建建倏地就凑上前来,笑着问:波波老铁,什么情况?

    很多时候,人在外漂泊都是要抉择的。而建建一见马波被大脚困住,心底儿就站在马波这边。一个是自己认识的,另一个只是听过名号。自然他就做出了选择。他问了二句话,默默地走向角落打了一个电话。

    几个服务员走了过来,看见有人举着酒瓶儿。大扺他们内心是惊讶的,或者惊吓成份更多。一个服务员连忙拿起对讲机,他瞅了瞅局面。漫不经心地说:

    东哥,二楼有几个学生仔在扯皮。你要不要上来一下。

    对讲机里很喧嚣,有一个暴烈的声音传了出来:妈的罩个场子事真多,你和他们讲清楚。我是东兴东哥,这个场是我罩的。

    服务员耸耸肩,指了指大脚说:这个小伢,酒瓶子放下。这个场是东兴的场。你別胡来啊。

    大脚愣了一会儿,望着西装外套,一本正经的服务员。他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放下酒瓶子。服务员态度很恶劣:你这小屁孩,古惑仔看多了?吃屎啊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唱个歌最低消费也就算了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真让我看得不舒服。

    马**了推大脚,他看了看围观的群众。一脸无辜地说:我要报警,有人要谋杀我呢。建建和奥梦也挤入了人群。他们是那种哪里热闹就往哪钻的人,眼看打不起来了立刻就一副侠客丹心似的痛斥大脚,各种谩骂攻击着大脚的心灵。

    太子龙搂着那个妹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那个妹子在他的强势下勉强同意了做他的女朋友。她告诉太子龙她叫琪七,太子龙知道这只是个绰号。但是足够了。在道上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了解那么多。至少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看见了大脚,一副盛怒之下又重归平静的模样。在他眼中大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曾让自己心慌过,恐惧过的家伙了。因为他曾败在自己手上。而自己也是踩着大脚名声上位的。大脚以前越是巴闭,在被自己辱骂动手之后无动于终的大脚已经不配当自己的对手。

    只是个废物。太子龙缓缓想。他突兀地将琪七搂在怀里。感受到胸前那种硕大而又充满摩擦的触感。他扬了扬手。兴奋地说:

    大脚你认识我么?

    大脚看了一眼太子龙,他身后杂七杂八跟着十来个人。他们有的是本校的,有的是外校的。但毫不掩饰的是他们凊一色是真正的混子,要么动手能力强,要么认识人多。而曾己何时别人以认识大脚为荣。现在呢感觉整个世界围着太子龙在转。

    你是太子龙。大脚一字一顿地说。

    阴魂不散的家伙,真倒霉哪都看见你。太子龙噗了一声,他目光投向马波,开口道:

    马波,你说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服务员听他说话的语气,身边又围着那么多小孩。心里在琢磨这小子要么是玩的开要么是家里?子厚,别无第二种可能。于是沉吟片刻说:东哥马上就上来了,你们也不要闹事了。

    等了好久,东哥来了。他身后带着二个纹身男子,东哥年纪不大。脖子上戴着一个粗金链子。他刚一来服务员就低声下气的把事情和他讲述了一遍。东哥虽然书没读多少,但是有一种愚忠的精神。和他同期出道的混子大多都开豪车住豪宅,而东哥呢。只靠着十年前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结识了盛世人间的老板,人家老板赏了他口饭吃。

    太子龙没在外面混过,但也听说过东兴东哥。只不过是反面典型,他没钱没关系更没几个兄弟。出去和几个小弟吃饭都要别人付钱。又嗜酒又好赌。这种老江湖仗着认识几个混的好的朋友,更何况别人给不给他面子又是一回事。说实在的,他都看不起这个东哥。

    东哥脸色惨白,他仿佛是打了很久牌一样。口气很冲地说:你们几个小货,知不知道我一分钟挣多少钱。在我东兴的场子闹事。这分明是不给我东兴东哥面子。你们混哪里的?

    没有人会怕东哥,至少马波听了他的话笑了笑说:东哥,你们龙头乌鸦你认识么?他叫我叫贤侄来着。我叔叔是洪兴马王爷。

    东哥愣了愣,半晌才说话:马王爷的侄子啊,那就是那个衰仔挑事喽。他大手一挥:把那个衰仔拉出去教育一通。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个混子就连拖带拉的把大脚拉了出去。东哥这时满脸微笑,他恭敬的对马波说:我以前也是和马王爷有过几面之缘,你见着你叔叔和他讲讲。就说有空能不能兄弟几个再聚聚。

    好的,东哥,我以后有什么事一些小麻烦??马波从善如流,他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没问题,你东哥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担当还是有的。东哥笑了笑。点了根烟,开始吐云吞雾起来。

    盛世人间无论在何时都是光彩夺目的,而它的荣光之下自然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灯光也照不进来。这个小巷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来往的人都比较少,因为这是一个死胡同。而巷子里也有着几个垃圾桶,?气薰天。偶尔有几只野猫在里面翻食,听见有脚步声又躲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去了。

    大脚被人拧着进了小巷,他想过是否要反抗一下,与罪恶势力做斗争,但被那纹身男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幻想:

    老实点,我们会打轻一点。你要是想跑不妨试试。我们东兴可是有着三百人的社团。你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

    大脚听完他说打轻一点的话,心里竟有几分喜悦。就好像自己被别人认同,理解一样,他点点头:大哥,要不我们走快点。早打完你们早回去休息,别妨碍你们其他的正事。

    纹身男听他说话,很赞同地点点头:我们社团嘛,就是要贯彻以教育为本的指导方针,看你现在的思想状况就很值得表扬嘛。

    进了巷子里,大脚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纹身男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让大脚腹中顿时产生一股子巨痛,他又哇的一声痛哭流涕。而纹身男并没有被他的哭声所打动。他冷冷的说:

    跪下。

    大脚不想跪,但他也不敢反抗。只是迷茫的看着纹身男。他一只手抱着肚子,另一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但是他边哭边说:

    大哥,我知道错了。

    纹身男面无表情,仿佛这些事早己见多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知道错了?你看过古惑仔就知道有一句话叫挨打叫立正,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看见那个垃圾桶没?那里面有屎呀。如果在下跪和吃屎中选择一个,你选择什么?

    大脚想都没想,麻溜的跪下了。他一边跪着一边时不时的被纹身男踢几脚,一边还深刻剖析自己,总结经验。发现问题。并找到了改正措施:

    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盛世人间ktv内,已是到了尾声。太子龙也和前来敬酒的东哥,虎拳一人抽了一瓶碑酒,他很认真的对东哥说:

    虎拳和我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也很值得我来往。东哥以后多多关照他。

    东哥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那个小伢还跪在尾巷,你们如果有空就去看看。这样你们就知道与真正的社会人差距有多大。打人,不仅仅是打人,而且要打完之后还要让别人认为你打的对。

    太子龙这一刻突然想到了传销。然后客套了几句就真的带人走进了尾巷。尾巷里,纹身男早己不在。只见大脚跪在地上,满脸恐惧。手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招呼。边打自己还边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太子龙将他扶了起来,问他:你服不服?

    大脚的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他的脚都跪麻了。初一起身站都站不稳。

    你以后跟我吧,太子龙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