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内堂中,只见堂外几口大锅正在做着好吃好喝的,千把个弟兄人挨人人挤人的坐在一起,有的擦着刀,有的剔着牙,有的正在睡觉,将整个内堂挤得是水泄不通,就像是难民营似的。还在他们一个个都还穿着衣服,脸色红晕有光泽,不然张诚准已经自己进了难民营呢。而堂内铁柱、张老大百十人正坐在桌上胡吃海喝呢。那景象当真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啊。

    已经吃完饭的齐天姚寒等几百人见张诚进来,为首的齐天和姚寒立马站起身来,众将士都是跟着站了起来。将张诚围在其中。

    齐天和姚寒率先喊道:“大人,您可回来了!”

    身后的千把个弟兄都齐声喊道:“见过大人!”

    龙丘翎等人站在一边,看着一千多人向张诚拱手拜见,绝不是因为下级对上级的畏惧与阶级虚礼,他看得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敬佩与感激,这一声呼喊,是发自内心,诚心实意的,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暂时先在这里委屈一下,好好休息休息。一路辛苦了!”张诚环视一周,冲众人说道。

    众人依言,各自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了。

    待众人散开,铁柱和张老大挤过来,就要见礼,张诚拉着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坐下,与桌上的北地师团的弟兄一起吃喝。

    一边吃,张诚一边问道:“怎么样,该带来的东西,都带来了吧?”

    张老大囫囵着说道:“我张老大是个粗人,这些事情,一概是齐天和姚寒他们在负责。你问他们吧!”说着,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鸡腿,胡啃起来。

    齐天坐在一边,回答道:“兄弟们的横刀都是匠营新打造的,还带来了一千把横刀,给亲卫营的。不过,可惜了两千匹战马,连续三天三夜的急行军,上好的战马,基本上都废了。”

    “没事!只要人来了,其他的,以后再说。眼下京城时局动荡,只怕就在这一两天,就会有一场大的血战,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骁果军,他们都是从军中遴选的勇士,个个都是战功赫赫的猛士,你们要准备好,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让你们来打!”张诚说着,神情变得有些肃然。

    张老大将鸡腿骨头扔在桌子上,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怕个球!我们以前打仗,那一次不是凶险异常,我们怕过谁?骁果军又怎么样?我张老大手中的屠刀,专宰猪狗!”

    而一边的铁柱依然是一副憨憨的样子,嘴里包满了饭菜,憨厚的挠了挠脑袋,囫囵着说道:“我都听哥的,哥让我打谁,我就打谁。我把我的武器都带上了,你可不知道,为了我的武器,累死了三匹马!而且是最好的战马!”

    “好样的,有了你们,我张诚就是如虎添翼。你们抓紧时间,好生休息一天。哪里都不要去,免得暴露行迹。咱们北地师团,就是要给人奇兵突出的意外之感!”张诚也是兴奋地说道。

    就在这时,陶金山和两个黑衣人匆匆忙忙的进了张诚的宅院,其中一人带着一个看上去口角鲜血、颇为狼狈与憔悴的人,而另外一人带着一个黑衣人,不过他的黑衣却有所不同。张诚得知消息,急忙前去查看。

    见到陶金山带来的那人时,那人已经昏了过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人是谁?”张诚知道陶金山不会无缘无故带这么一个花甲老人,而且看他穿的是还是囚衣,看他身上脸上,似乎都有伤,显然之前受过伤害,所以才向陶金山问道。

    陶金山闻言,在张诚耳边附耳悄声说了几句,张诚大惊失色,惊诧的道:“竟然是他!你立刻去将他儿子请到这里来!”

    “是!小的这就去!”陶金山闻言,拱手领命而去。

    待陶金山走后,张诚对身边的冯靖宇说道:“靖宇,让亲卫营选个机灵点的人,给大都督府送一个礼物前去。”随即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冯靖宇闻言领命而去。

    洛城街道上,尤其是在皇城内的朱雀大街上,来来回回的骁果军和羽林军将士一队一队的来回巡逻,彼此之间看不顺眼,已经多次发生口角,不过因为双方将领的压制、收敛,还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不过就在今天傍晚时分,羽林军值守皇城朱雀门,一旅骁果军巡逻将士路过,对方旅帅几番出言讥讽,羽林军值守旅帅气不过,也出言还击,语言自然难听,对方早就有上司授意,两军便大打出手。而羽林军被石开山严令不得与骁果军发生战斗,所以羽林军便处处留手,而骁果军却处处吓死手。

    要不是羽林军参将率人及时赶到,羽林军守卫就要吃大亏!

    而得知羽林军被骁果军打得一个个都像猪头似的,有两个兵卒还被打得左手骨折,程世德开怀大笑,他不无轻蔑的说道:“看来羽林军已经不堪一击了。如此,羽林军不足为虑!殿下大事可期!”

    反而是石开山,在营中是大发雷霆,前几次两军发生口角时,张诚就明令不得与之发生冲突,违者严惩。石开山是忍无可忍,几次找到张诚欲要带兵招程世德算账,都被张诚苦口婆心的劝回去了,这次他实在是气愤不过,命令郭洪涛,率一营兵马,就要去骁果军中讨回公道。

    而郭洪涛连忙将他拉住,将其引领到一边,劝解道:“将军,不可。大将军严令,凡有违此军令者,按军法处置,斩首示众;明天就是大乾皇帝退位之时,至此危急时刻,我们当以国事为重,再忍耐些时日。有这一次的事情,骁果军必然会以为咱们羽林军战力不足。到时候两军如果当真交战,必然会小视我等,所以这个仇,我们迟早会报的。”

    石开山被他这么一说,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张诚说,就是羽林军被对方打死了人,也只能憋着。当时石开山还极不理解,此时才算是恍然大悟。

    “既如此,咱们也不能就此作罢。你给我带一封信给程世德,痛斥此事!另外,我再去张大人府上,问问他此事当如何处置?”石开山对郭洪涛指示道。

    “好,末将这就去!”郭洪涛立刻去办了.......

    话分两头,得到赵牧旨意的周炳岩此刻正率两万骑兵,日夜兼程的向洛城赶来。连续七八天的急行军,全军上下已经是疲惫不堪,今日堪堪赶到洛城外十里外,突然接到圣旨,让复州军全军就地驻扎,不得有违。可更让周炳岩不明就里的是,旨意上居然让他严守此地,如有不明身份的人,就地格杀。

    无奈之下,他只得命众将士就地驻扎,然后埋锅造饭,好生休息。同时,派人进城打探。可探子回报,丞相有令,外省官员将校一律不得进京,京城已经戒严了,外人根本进不了城。

    周炳岩闻言是大吃一惊,京城戒严,许出不许进。这种事情可是国朝以来,从未有的事情。

    周炳岩手下的骑兵副将在他身边耳语道:“大将军,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以前咱们在复州驻守的时候,就曾听不少留言,说丞相积劳成疾,身体大不如前。”

    “胡说!丞相的身体好着呢!”

    其实周炳岩又何尝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呢,而且他作为大将军,得到的消息,比他一个副将应该更多更准确。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愿意也不敢这么去想。值此关键时刻,丞相身体有恙,那就必然关系立储大事,而作为唯一可以继承丞相之位的只有两人,而这两人必然为之激烈交锋,对于大乾朝廷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到头来,损失的,还是朝廷的实力啊。

    从更深的地步再想一想,到底谁能够夺得帝位?作为尚书令一派的实权人物,掌管着一州十万兵马的大将军,如果尚书令赵靖宇做了皇帝,那他自然水涨船高;可如果是大都督赵辉做了皇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么自己这个大将军便要首当其冲的受到排挤。以赵辉的凶狠手辣,刻薄寡恩,到时候,能不能保住性命,尚且不知呢。

    副将又说道:“谣言必然不可能空穴来风,而且京城于此时戒严,其他诸军大将军每一个回朝,只有您一人被朝廷召回,这其中深意,大将军要三思啊!”

    听完副将的话,周炳岩心中也是突突,看了看副将,然后负手左右徘徊,不知所措。思虑了好半天,他才对副将说道:“我等都是朝廷的将士,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等只需要安静在此驻守,听从朝廷旨意就是。你也不要四处张扬,安守本分,知道吗?否则,本将必不轻饶!”

    周炳岩这么说,显然也是他深思熟虑的。首先自己不可能现在带兵冲进京城,如果是那样,还没帮上谁的忙,自己就要被拉下去斩首。其次,丞相做事严谨,谨慎,思谋深远,既然丞相让自己在城外守候,必然是有原因的,自己只需耐心等待。再者,自己若带兵进城,一番大战,血流成河,于国不利。凡此种种,都让这个向来用兵谨慎的大将军不敢贸然行事。

    “是!末将遵命!”副将躬身领命。

    是夜,夜幕降临,今晚的夜色似乎格外.阴沉,朦胧的月色穿过层层阴云而下,却无法照亮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这一晚,张诚正在府中送走了愤怒的石开山,张诚只问了他一句话,是想血流成河,辜负新皇的期望,还是希望完成新皇安排的任务?进而,张诚又劝慰他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要为大楚的天下计,为大楚王朝的万世基业计。石开山被张诚一番开解,心中积怨消散不少,两人聊了几句别的事情,石开山就回到了羽林军军营。

    紧跟着,陶金山趁着夜色带着一个黑衣人来到了府中。两人均是从后门进入的,以面为人所察。

    那黑衣人在陶金山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堂卧室中,那黑衣人,一进屋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的花甲老人,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床边,一番查看之后,他霍然转身,正好这时张诚从门外走进来,两人刚见面,来人就质问道:“大将军,我父亲已经是朝廷阶下之囚,为何您要如此对他!我李谨言做事向来谨言慎行,少与人结怨,与您更无任何瓜葛。您今天说出个我能信服的理由,还自罢了;如若不然,我李谨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一个孝顺之人。不过,在你要大发雷霆,与我不死不休之前。听我先把事情说一下。陶金山。”张诚对李谨言赞叹一声,然后对陶金山说了一句。

    陶金山闻言,向前站了一步,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人拖着一个如死狗一般昏迷不醒且被捆缚双手的黑衣人,将其扔在地上,一人找来一杯水,将其泼醒。

    这时陶金山才对李谨言说道:“李将军,早在我家将军来到京城的第三天,就已经命我等日夜监视骁果军了。而我留意您也有好几天。就在我以为骁果军不会有什么异动时,昨天晚上,从程世德营中出来两个黑衣人,手持大都督令牌,从敌牢之中,将您父亲提出来。然后,将他带到了一个小院之中。你父亲从那两个黑衣人口中得知,他们是程世德手下校尉,将他捉拿是为了要以此威胁您听从程世德的命令。你父亲不愿儿子受人摆布,几次欲撞墙而死,奈何那黑衣人看守极严,未能成功,反而遭受那校尉毒打。不信的话,你可以听一听他的说法。”

    听完陶金山的话之后,其实李谨言已经相信了一大半,这个校尉李谨言是知道的,他是程世德的亲卫营校尉,在洛城这么多年,帮助程世德干了不少龌龊事。想那程世德以前在军中,在战场上也是一个驰骋沙场,甘愿马革裹尸还的英雄人物,可在京城待了几年之后,就已经沦落至此,想来这京城权力之地,也当真腐蚀了他的灵魂。

    那校尉见此情景也是大吃一惊,原来前来劫走李谨言父亲的竟然是羽林军大将军,他惊骇不已。当时从屋外翻进来十几个身手矫捷,出手狠辣的黑衣人,在他们触不及防的情况下,将屋内三五个骁果军亲兵杀死在屋内,同时还将自己打昏掳走。他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大骂掳劫自己的贼子,可当他看清那个长相俊俏、神情轻松自然,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的青年,他没了那个胆子。

    但是他可是程世德的亲卫营校尉,是最为忠实于程世德的鹰爪之一。让他出卖大将军,他是万万不干的。但他也没有就此一死了之的勇气。闭着嘴,死活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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