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州,丞相府。

    此时的丞相府大堂内聚集着上上下下近二十人,都是赵氏的心腹股肱之臣。赵牧斜坐在主位上,偶尔轻咳几声,然而他的双眸却泛着精光,显示着这位年近六旬的朝廷之主的威严来,他此刻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前线军士传来的奏报。

    “我军退至燕尾坡,损失数千人。之后于绛县外两军大战,我军不敌。程怀功力战而死。大军溃逃,唯大都督率手下五万余人向颍州方向撤退。完毕。”军士报告完毕,赵牧挥挥手,军士便退下了。

    赵牧环顾了一眼下边的大臣们,文武众大臣都齐齐低下了头,不敢与之直视。身为帝皇的威严已经开始形成,身为帝皇的威严是不容别人挑衅的。

    “都説説吧,这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赵牧镇定自若的徐徐説道,好像这并不是打了一场败仗般。

    兵部尚书杜弘文站出来,説道:“主公,以下官之见,大都督用兵向来谨慎,数十万石粮草移至斜雨谷,这是兵家大忌。之后的撤退,损兵也必然是有意而为之。大都督如此用兵,必有其深意。我们应该相信他。”

    户部尚书林佑大步站出来,指责兵部尚书杜弘文説:“哼,数十万石粮草筹措起来容易吗?那可是三十几万大军数月的粮草,帝国就是再富有,也禁不起如此消耗吧?况且,从大军开拔,到现在,我军已经牺牲了近十万优秀的将士。这可都是我赵军的精锐,我想请问杜大人,我赵军有几个十万将士供我们牺牲!那是十万条性命!是十万个忠于帝国的勇士!就因杜大人一句要相信大都督,就可以对死去的十万帝国勇士交代了吗?再者説,三十万大军,被刘宕那无能之辈打的是落荒而逃,我赵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

    “林大人!你这是在指责大都督吗?”杜弘文神色不善的问。

    “我哼!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主公圣明,自有明断!”林佑无言以对,不得不将矛头退给赵牧。

    赵牧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杜弘文是次子赵辉的心腹,而林佑则是自己长子赵靖宇的肱骨。两人如此针锋相对,説白了还是两个世子之间的纷争。他瞟了一眼一旁若无其事淡定自若的赵靖宇,开口道:“靖宇,你这个尚书令有什么看法呢?”

    赵靖宇闻言,心中一下子便转了几百圈,心想自己如果名言二弟指挥有误,致使粮草被焚,数十万大军被击溃,那这个罪可是不轻啊。二弟就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挽回不了要承受重罚的结局。但如果自己此时落井下石,那自己这个大哥,就太不仁慈了,不具备仁爱之心,仁孝之德。知道父亲是有意借自己之口,要为二弟开脱,恭敬地站出来,镇定自若的説:“我赞成杜大人的意见,二弟的兵法韬略非常人所能及,我自然无法踹度的。我们应该相信二弟。虽然所有失,但也有所得。二弟为帝国立功无数,我们还是应该审慎的。”

    闻言,一众文武官员都是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赵牧不动声色,他又问道:“那为父屡次下令赵辉,向朝廷解释。可是赵辉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又该作何解释?”

    “自然是怕军机泄露”

    赵牧闻言,深深的看了赵靖宇一眼,对他diǎn了diǎn头,对众大臣説道:“好了。此事容后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让徐立国急调复州五万兵,增援灵州。务必援助大都督,挽救灵州之危。”

    “是。臣等遵命。”众臣躬身

    且説赵辉此时也是郁闷不已,他本已经冲进了鱼腹口,可是灵州军却并没有跟来。这让他如何能够不着急,这一月有余的筹划,胜利就在眼前,

    谷口外,萧炎兵拉着廖世旭和吴仁杰,説道:“二位将军,且看。前面山谷两侧都是绝壁,谷内甚是阴森,非常适合伏击,恐怕”

    不待萧炎兵説完,吴仁杰首先按耐不住了,他吼道:“你少他妈啰里啰嗦,你不就是怕我们杀了赵辉,抢了你的功劳吗?老子才不上你的当!弟兄们,跟我冲!生擒赵辉狗贼!”

    见吴仁杰已经攻进去了,廖世旭也有些按耐不住,要知道,能够杀了赵辉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不仅功劳巨大,而且杀了当时独一无二的名将,还能名扬天下,功名利禄不在话下。廖世旭对身边的萧炎兵呼喊一声:“萧将军,本将也去了,哈哈,这等功劳岂能让他吴仁杰一人独占!弟兄们,跟我杀!”

    几万人跟着廖世旭冲杀了出去。

    眼见着廖世旭也跟着冲杀上去,萧炎兵却按兵不动,马候心里分外着急。急忙劝説道:“大将军,不可再迟疑了。哪里会有什么埋伏。赵辉几十万人,被咱们啥的还有一万多人了,眼见着赵辉的人头就在前面,要是被吴仁杰之流夺了先,抢了这天大的功劳,即便将军前面立了再大的功劳,咱们在主公面前,也都要比之弱上三分啊。大将军,别再迟疑了。咱们十几万人,害怕了赵辉他区区一万多残兵败将吗?”

    薛平川此时对这十几天的战争态势做了仔细分析,他对这一场战役感觉太顺利了。赵军似乎一下子变得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实在是非常反常。前方就是鱼腹口,从地形上看,非常适合伏击。道路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一旦进入,如果却有埋伏,不消一两万人,就可将十几万大军,全部吃掉的。于是他在一旁对萧炎兵説:“大将军,马参军所言也不无道理。如果大将军实在担心前面有埋伏,不如末将留下,如果战局右边,末将也可做接应。”

    听薛平川如此説,萧炎兵觉得也可以。遂对众将説道:“好。薛将军本部人马就留在此处,做好接应。以策万全。其他各部兄弟,跟我杀上去,莫要让廖世旭和吴仁杰等抢了这头功啊杀!”

    至此,灵州军十五万人马,全部进入了峡谷,钻入了张诚为灵州军所选好的坟墓。

    鱼腹口前方峡谷的上方,

    陆柏猫着腰,紧紧地捏着腰间佩剑,目不转睛的望着下方的灵州军。心中对征南大将军张诚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这一切完全都在张诚的预料之中,灵州军果然钻入了彀中。同时,他对赵辉的大智大勇也敬佩之至。一个大都督,甘冒如此大险,实在难能可贵。

    “禀大将军,灵州已大部分进入峡谷,只有薛平川所部一万人留在了谷口外,没有进入。”探子冲上来,拱手向陆柏汇报。

    “薛平川还算没有傻到底。一旦战事爆发,薛平川必然会有所动作。命令康裕,派两千弓箭手,呈扇形阻击,只要我们这边滚木礌石一下,就让康裕在远处射击薛平川所部。众军听令,一旦灵州军全部进入谷口,就用巨石封住谷口。将敌军退路封死。然后将准备好的滚木礌石全部扔下。”

    “是!”

    再説赵辉,此时已经被为首的吴仁杰追到了鱼腹口,赵辉一万八千军直接冲上了高坡,进而调转枪头。而此时从鱼腹口四周山ding上钻出来一万五千弓箭手,吴仁杰紧勒马缰绳,惊恐的看着山坡上突然冲出来的数万弓箭手。

    而就在这时,后面山谷之中,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众军士大乱。到这时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真是傻子了。

    “不好了,有埋伏。峡谷中不易撤退,兄弟们,跟我冲上去,只有冲上去,才有一线生机。”吴仁杰妄图强攻,冲杀出去。就在这时,山ding上原本排列在最前面的弓箭手突然为之一变,往后退却,紧跟着后排的弓箭手弯弓搭箭,一支支火箭隐而待发。

    这个时候,吴仁杰才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样的味道,那是火油的味道。整个鱼腹口,枯草之中蔓延着浓郁的火油味道。

    “是火油。不好!快后撤,后撤!”吴仁杰惊恐的大吼。

    “撤,快撤!”

    “快撤!!!”

    “咻咻咻”

    “咻咻咻”

    “咻咻咻”

    一支支火箭从山ding上,俯射下来。

    “轰!”

    火箭一射下来,顿时就引起了冲天大火,火势蔓延之快,势不可挡。数万灵州将士在火焰之中翻滚,挣扎,惨嚎

    而峡谷之中,成千上万的滚石檑木砸下来,数里长峡谷之中,近十万灵州敌军被砸死,战马疯狂挣扎,乱踏,踩死无数将士,一声声惨嚎声在峡谷之中响彻。让整个鱼腹口变成了人间地狱

    赵辉站在鱼腹口山ding,望着下边已经变成了汪洋火海的鱼腹口,欣喜之下还有了几分叹息,叹息道:“灵州十几万大军,完了”

    鱼腹口谷口

    薛平川刚刚听见谷中惨叫之声,便知道谷中果然还是有伏兵,他略一思索,立刻调转马头,吼道:“快撤!快撤!再不走,就完了!”

    副督帅陈志还有些不明所以,连忙道:“大将军,前方谷中只怕我大军都中了埋伏了。我们不赶去接应,反而却逃跑,恐怕令将士心寒的啊。”

    “你知道什么,你听到前面滚滚的巨石落下之声吗?谷口此时必然已经被堵死,我们如何能进去解救得了?再者説,谷口被封,咱们再守在这里,一旦敌军将我们围困,我们就成了瓮中之辈了。再想逃,就晚了。快撤!”薛平川正要撤,这时谷口两边便涌出数千将士,个个手持弓箭,一支支弓箭倾如雨下。

    顿时一声声惨嚎声响起,只此几息时间,薛平川所部一万人就损失两三千之多。

    薛平川突见数千敌军涌出,一时惊愕,但随即却发现不过是一群弓箭兵,他急急下令:“快,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一番力战之后,终于还是冲出了赵军包围圈,直往燕尾坡刘宕军处,欲与之汇合禀告此事,岂不知,此时的刘宕五万大军,同样面临着巨大的生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