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际,方府的年味儿还是比较重,上上下下都很忙碌的样子。

    张诚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两个大概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人,微笑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茶!

    方谦眼见于此,介绍道:“这两位相比张将军,还不认识。老夫为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冀州长史王峥,王大人!这位是冀州参军李都李大人!”

    “两位大人。张诚有礼了!”张诚坐在位置上,拱手道。倒是杨文昭和齐天纷纷给对方见礼。

    两人也不见怪,觉得军人都是这样不拘xiǎo节,都不以为意。也拱手见礼算是认识了。但是王峥夸了句:“将军平定北蛮,立此殊勋,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冀州当真是人才济济啊!”

    “多谢夸赞!些许xiǎo事,不足挂齿!得蒙主公厚恩,实在愧不敢当!”张诚笑道。

    张诚放下茶杯,他对方谦拱拱手,説道:“下官此次前来,主要是有几件事情,想要与刺史大人商议一下!”

    “哦?请説!”方谦喝了口茶,説道。

    “我北地郡如今受了兵灾,是人没有一个,粮没有一粒。田园荒芜,无人耕种!但下官得蒙天恩,在任上,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在下思来想去,也陆续有了一些办法。只是这些办法,牵连甚广。大人毕竟是我的ding头上司,所以我还是来请教一下!免得出什么纰漏!”张诚道。

    “何事?你不妨直説!只要不违背法律,我都全力支持你!”方谦喝着茶,淡淡地説。

    “好!大人果然是心系黎民!您看,这人口我没有吧?你是不是迁移一些到北地郡。马上就是春耕,下官一穷二白,买不起农具,您老是不是送我几万套?还有啊,这总让百姓靠人力开垦,费事费力,您看是不是再送我几千头耕牛啊!”张诚厚颜无耻地説道!

    “张大人,好大的口气!”方谦脸色不悦,他觉得张诚这是在戏弄于他。他有些冷漠地説道:“冀州九郡五十一县,半数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兵灾!哪个地方不是生活困难!我知道北地郡确实尤为困难!农具刺史府还有一千套,耕牛就没有太过,只有十头!我都给你好了!只能苦一下其他几个郡县了!至于人口,我没办法给你,毕竟人家已经落地生根,我虽为刺史,但也不能强求百姓做这种事!”

    “这么少!农具不给,耕牛也不给!连人口,你也不给!刺史大人,你这么做,北地郡恐怕就要成为不毛之地了!”张诚拍案而起,大声喝道!

    “我也没有办法!”方谦两手一摊,做无奈状!此刻得方谦也是心里憋着火,做了五六年的刺史,还从未遇到向这样的下属!

    “哼!你没有办法!我要是有办法呢?”张诚豁然站起来,冲着方谦大喊大叫!

    “你要是能让百姓心甘情愿到北地郡,那我自然无话可説!你有这样的能力,我应该高兴才对!我还会配合你,把北地郡重建好!”方谦有些不屑地説。北地郡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最靠近北蛮的,这些年从北地郡内迁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北地郡的人口是越来越少,去年报备上来的人口才不过三万不到!就算张诚把北地郡南逃的人口全部抢回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张诚想要真正意义上做草头王,那是绝对不行的!

    “好!一言为定!两位大人也听见了!希望刺史大人不要反悔,耍赖!”张诚狠狠地説。

    “刺史大人一诺千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你这么説,是在侮辱大人的人格!”王峥见张诚一进来就没句人话,此刻也是满心愤怒。

    “好!既然刺史大人这么抠门儿,我们就不敢再蹭吃蹭喝了!这就告辞了!”张诚拱手,转身而去。

    杨文昭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告辞。

    张诚三人刚刚走出内堂,逃跑似的往外走,他一边对杨文昭説这话,一边急忙往外走,突然在长廊拐角xiǎo门处撞见一个人!张诚只感觉温香软玉撞满怀,一阵幽香沁人心脾。这种味道,张诚再熟悉不过,那是少女独有的体香!

    “女的!”张诚心中暗惊!

    那人惊叫一声,急急忙忙挣脱出张诚怀抱。急忙整理罗裙,用手扶了扶几丝乱发!抬头看了一样张诚,连忙道歉,满脸通红地diǎn头躬身跑了!

    而张诚却是早就呆若木鸡,惊鸿一瞥!仙女!绝对是仙女!愣愣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美丽身影,张诚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应该相信,一见钟情!

    出了刺史府,张诚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看刺史府,仿佛他还能看到那美丽身影似的!最后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决定,从今天起,至少一年不打算洗它了!那可是拥抱过仙女的手啊!

    “早就听闻方大人,有一女,双十年华,长得是倩丽无双,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惊叹啊!”杨文昭见张诚如此模样,故意气他道。齐天也是赞叹:“是啊!太美了!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跟咱们将军正好相配!”

    “故意气我是不是?才把老丈杆子给得罪了!”张诚郁闷地説:“完了!这买卖赔大发了!要不咱们现在回去道个歉,然后跟他好好説説,把他女儿给取了?”

    “晚了!方谦是一个重承诺的人!而且他最看不起软弱无能之人!你要是真喜欢他女儿,不如当真把北地郡建设起来,让北地郡比临阳郡繁华十倍,或许还能得到他的赞赏也説不定!到时候他一高兴,説不定就把女儿许配给你了!”杨文昭摇摇头,笑道。

    “命苦!命太苦了!”张诚摇头,负手迈着xiǎo步缓缓而去!

    方凝雨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到内堂,却见内堂中并未叫到丫鬟跟她説的什么将军,却看见堂内父亲和两位大人脸色都极为难看。

    一边的李都极为郁闷的説:“还以为这个北地郡守,是个多么睿智的英雄少年呢!我看不过是一莽夫而已!”

    “好了!人已经走了,不要再説了!我后边备有几杯薄酒,二位趁兴而来,还要尽兴而归!”説着就向外走去。二人也跟了上去。

    方凝雨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她找来一个下人一问,才知道刚才发生的冲突,暗想:难道刚才在xiǎo门遇到的就是他?想到园门之事,方凝雨不禁俏脸一红,暗自嗔道:登徒子!

    第二天,张诚开始在安华城大肆采购茶叶,粗盐,还有粮食!

    在大乾盛世,也就是太宗、文景宗时期,物价是极低的,一斗米才卖不过十几文钱,但到了大乾后期,尤其是殇宗之后,物价飞涨,一斗米就卖到了两百文钱,到蒙乾的时候,一斗米就卖到了三百文钱。一石才十斗!也就是説一石粮食,可就是三两银子啊!

    而盐作为人们三餐的必需品,同样是暴涨。现在一斤盐都得三十文钱,一石盐可是一百二十斤重啊,也就是説,一石盐,可就卖到了三两六钱银子啊!这还是普通的盐,粗盐,也就是往里边掺了不少沙子的盐,倒是便宜,一石不过一两五钱银子,但里边到底有多少盐呢?更暴利的,还是盐中精品,精盐。也就是从普通的盐当中提纯出来的盐,盐的色泽雪白,就像是白雪一般!一斤精盐,就是四百文钱一斤,一石精盐可就是四十两八钱银子啊!这简直就是暴利!

    茶叶还好diǎn,毕竟不是必需品,但它可是朝廷明令禁止对外出口的,这茶叶百姓购买都是限量。一筐普通茶叶,也就几百文钱,上好的茶叶,可就要几两甚至几十两不等!一旦出口,这价钱可就成倍的往上涨,

    乱世皆如此!

    张诚等人这次带着一千五百两黄金,采购了粮食两千石;粗盐三千石;茶叶两千筐;一共花掉了一万一千多两银子,一万多两银子,説没了可就没了!

    一辆辆骡马拉着的车辆和五百个押运的役夫组成长达好几里的长龙,缓缓向北地郡而去。

    “哎哟我的钱啊!一万多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张诚一路都在惨嚎!

    到了北地郡,货物已经全部运到昔阳城,负责押运货物的五百个役夫领了钱,杨文昭对大家説道:“三位工头,众位兄弟。我家大人有话对你们説,他让我转告大家,如今北地郡刚刚经历战祸,北地郡五县,已经是人去楼空。几百万亩良田,广厦万顷,如今可都等着你们来领呢!凡是愿意在我北地郡登记造册,落了户籍的,各县县城里边的房子,你们愿意选哪家就选哪家!每户人家可立刻领到一百亩良田,先到先得!新开荒出来的田地,只要在官府登记造册,同样归属个人所有!北地郡免收各位三年的赋税!”

    “郡守大人还説了,如果在开春之前到北地郡的,我们额外赠送给大家二十亩良田!”杨文昭激情的説道。

    众人一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搞懵了。

    杨文昭见众人似乎不太相信,杨文昭清了清嗓子,他説道:“乡亲们,你们要是不相信,你们可以到昔阳城去看看,咱们城内就有五百多个从草原就回来的乡亲,他们现在都有了房子,还分派了土地!李浩,你带着大家伙儿去看看!”

    李浩应诺,让乡亲们跟着去看看!

    张诚对草原救回来的大乾百姓有救命之恩,此刻听到説有临阳郡的百姓过来想瞧瞧分房子领土地的事是不是真的。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其中道理,热烈欢迎的同时还拉着乡亲,去城外看土地呢!

    这效果果然立竿见影,临阳郡的五百个役夫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这便宜谁不想占?

    临走之际,张诚亲自送他们出城,还对他们拍胸脯保证:“冀州刺史已经答应本官了,他全力支持北地郡重建!只要你们愿意来,所有的户籍更改和登记,本官都给你们办理!回去,你再给你们的老板都説説,凡是愿意到北地郡做生意的,一年之内,本官不收取他们任何税赋!”

    “好!张将军,我们老百姓,都信任您!有您这句话!咱们都愿意来!咱们这就回去,和家里人商议,春耕之前,我们都来!”领头的工头高兴的説。

    “早去早回!早去早回啊!”张诚笑道,将他们送走!

    有几十个光棍的,直接就在昔阳城住下了,都已经选好了房子,户籍杨文昭都给他们办理清楚,而且还领着他们划清了土地。一个个都乐不可支!这些穷苦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富家翁!安华城那diǎn破玩意儿,哪能跟房子土地相比啊!

    张诚可就做了甩手掌柜,方谦那头儿,他已经帮杨文昭解决了,剩下的,他可就不管了。

    得到授意之后,杨文昭立刻召集城内现有会读写字的,抄写几千份告示,还印上了郡守大印,然后让亲卫队还有几百个老兵分散到绥远郡、海逸郡、沂山郡、临阳郡、栎央郡、平芦郡、虎溪郡和苍郁郡八个郡,将北地郡的政策一一传达过去。

    北地郡邻边的绥远郡,

    某处粮铺外,几个抗工的工人正在议论。

    “李头,北地郡的事情,你听説了吗?”

    “嗨呀,这件事情谁不知道啊!天大的好事啊!只要去北地郡,就可以得到房子和一百亩良田呢!春耕之前到,还可以额外得到二十亩呢!你不知道,咱们粮队的好几个娃,可都去看情况去了。这都一个多月了,不见回来!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已经四十多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要不我也去北地郡了!”李头説道。

    “哟!瞧您这意思,这事儿有准?”一个工头问道。

    “准!肯定准!你没看到城门口的告示嘛!那可是盖着朱红大印呢!这可是官府的告示,那还能有假!”李头拍着大腿説道。

    “那好!这事我得赶紧回家里商量下,也去北地郡瞧瞧去!您回头跟老板説説,我就走了!不在这里干了!”那工头赶忙走了。

    粮铺里,漆老板皱着眉头,这两天长工越走越多,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看来北地郡郡守的告示,有准!漆老板正在考虑着是不是也去那边发展!

    就算是不把家搬过去,至少也要想办法过去买个铺子,这么多人搬过去,肯定大量的需要粮食,这是个商机啊!打了下算盘,漆老板对伙计喊道:“二头,收拾下行礼,咱们先关铺子,去北地郡看看!”

    “诶!好嘞!xiǎo的这就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