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亲回场个把月了,王化举一直控制自己不去想蓝蓉,尤其避免与她单独接触,她辣的目光让他既温馨又恐惧。一天他打开办公桌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毛衣以(已)织好,我送来还是你到招代(待)所拿?”蓝蓉的笔迹,一句话两个别字。

    他不希望她送到办公室来,没人的时候不好,人多眼杂也不好。同事间织件毛衣虽不算啥,多少有亲昵暧昧的嫌疑。他想趁早起锻炼时自己去招待所取,女宿舍几个丫头反正知道毛衣是他的,她们都不是良种站的人。

    王化举一直保留着晨练的习惯。只要不下雨,他坚持在通向场部的土路上跑步。今天跑到第三个来回,招待所女宿舍窗帘拉了半开,估计蓝蓉已经起床。老冯头正挥舞大扫把在门前扫地,他笑着招呼道:冯所长早啊!

    老冯头受宠若惊,扫帚倚在胸前嘿嘿一乐:好你个指导员,喊老冯头得了,叫啥所长哩!

    王化举问:xiǎo蓝起床没有?

    老冯头忙不迭回答:起了,刚才刷牙来着。扭头喊xiǎo蓝,你们指导员找你!

    王化举来到宿舍门口。叶xiǎo娜值夜班刚睡下,蓝蓉穿雪白的紧身毛衣正在梳头,恰似一朵盛开的睡莲。见王化举来了放下木梳嫣然一笑,取出叠得板板正正的毛衣递上説:进来坐坐?织得不好将就穿吧。

    王化举朝叶xiǎo娜铺位摇摇手,接过毛衣説了声谢谢,沿走廊出了招待所。

    老冯头背后大步追上他,用巴结讨好的口气説:指导员,想求你帮个忙,肯么?老头声音不大,神秘兮兮的。

    老冯头説,我那xiǎo子冯永厚去年不在你手下锻炼过?打进修理厂,跟“老八级”师傅学徒,技术进步飞快,现在独当一面了。他娘死十年,家里没女人没个人家样,我想早diǎn给他成个家。

    老头咽口唾沫,嘴巴贴到王化举耳朵上説:浑xiǎo子相中了xiǎo蓝,正愁没合适的人牵线搭桥,请王指导员当月下老,肯么?

    王化举一怔:谁?蓝蓉?

    老冯头只管眉飞色舞:恩那!多好的闺女,模样俊嘴甜会来事,又自带饭票。

    “自带饭票”指上班的职工。那年代农场女职工少,女人大都做饭喂猪当家属,有能耐xiǎo伙娶个上班的老婆,双职工日子自然富裕。

    王化举皱皱眉头问:xiǎo蓝有没有这意思?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介绍人没法当。

    老冯头信心十足:那丫头贼机灵,心里肯定有数。见到我xiǎo子一口一个冯师傅叫着。有回她见我衣扣钉歪了,拿去三下两下重新钉上,还甜甜地説冯大爷,往后你爷俩的针线活我包下!你瞅瞅,这不话中有话?我寻思着你出面一説准成!

    王化举心烦意乱,不想听他继续唠叨,diǎndiǎn头説:知道了,试试看吧。

    老冯头放大嗓门:拜托你啊王指导员,事成之日请你喝酒!説着往蓝蓉的窗户瞟瞟,巴不得他的愿望很快实现。

    人事科分给良种站一个“以工代干”名额。王化举取回申报表,心里就定下给蓝蓉。他找平青云象征性商量,老平説人事的事你做主,咱们站两个xiǎo青年都不错,能不能再争取一个?

    王化举説名额定死了的,下次还有机会。xiǎo蒋再锻炼锻炼,这个名额给xiǎo蓝吧。老平明白他对蒋乐生心存芥蒂,也不好再説什么。

    王化举揣着申报表去寻蓝蓉,不知何故心突突老跳,总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天空飘着稀疏的雪花。仓库前那棵白桦亭亭玉立,枝头绽出柔嫩的新芽。树巅枝丫上筑了个鸟巢,鸟儿欢快地飞进飞出。

    仓库大门铁鼻子上,挂了把大铁锁。除了通风或有车装卸种子,一般情况大门不开。大门上开个独扇xiǎo门方便人员进出。

    王化举来到库房前,下意识举目四顾,前后左右没一个人影。他佯装咳嗽一声,弓腰迈进xiǎo门。蓝蓉见了他又惊又喜,忙不迭搬凳子让坐。説会计催要报表,我忙了一下午。五月份了,这鬼天还下雪。指导员好久不来,今日怎有空?她语无伦次,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王化举见蓝蓉面若桃花,紧身毛衣下双峰高耸,禁不住心跳加快。他把申报表放桌上,故意淡淡地説:没啥大事,你把这张表填一下。

    这是一页16k的油印表格——《毛山农场以工代干人员申报表》。

    “代干”标志着身份变换,确认她进入农场管理层,再也不要干繁重的体力活,滚一身泥巴流一身臭汗。她可以象机关里的女孩一样体面,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巨大的欣喜突然降临,她像中了举的范进,没有发疯但有diǎn懵。

    她捧着申报表宝贝似的仔细看,问王化举:这表装档案吧?要不请xiǎo蒋顺便替我填一下?她知道自己的字太差,装进档案不好看。

    王化举説没有蒋乐生,站上就一个名额。

    蓝蓉疑惑不解:论家庭成份社会关系xiǎo蒋和自己一样;论工作,会计比保管员要求高;论文化xiǎo蒋高中毕业,自己一年农中没念完。这名额为何给她?

    王化举灵机一动説,名额很紧,良种站本来一个没有,我专门争取来的。

    蓝蓉愣在那里説不出话。泪水在眼圈里打转,申报表上的字迹模糊了。

    起风了,半敞的独扇xiǎo门来回呼扇,发出讨厌的吱呀声。王化举迟疑着站起身説:把门插上吧,我该回去了。

    蓝蓉探头向外看看,雪花漫天飞舞。她插上门紧紧搂住他,激动地説:指导员,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拿不出东西报答你。。。。。。本来想嫁你,伺候你一辈子。。。。。。你一个人太苦了,今天情愿给了你。xiǎo蓝不是浅薄之人,你可以验证!

    王化举心砰砰乱跳,手颤抖着抚摩她的头发,耳朵,发烫的面颊,説这样好吗?xiǎo篮,你是个好女孩。知道心疼我。我也很喜欢你。。。。。。

    他把装种子的麻袋摆平,脱下军大衣铺在上面。蓝蓉柔顺得象面条,闭着眼睛任凭他摆布,静候把少女之身献给她的大恩人。

    王化举此刻完全忘掉指导员身份,妻子“捏碎蛋蛋”的警告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把她的毛衣连同里面的衬衫翻卷到脖颈,解开胸罩纽扣,两团雪白的凝脂弹出来,上面各缀一粒红樱桃。王化举眼珠血红喘着粗气,象发情的公猪铆足劲扑了上去。

    禁不住皮肉撕裂的剧痛,蓝蓉“啊”地失声尖叫,旋即闭上嘴唇,脑海里突然闪现五年前反抗牛二楞的情景。此刻她并无屈辱感,自愿报恩赎债,只有酸甜没有苦辣。

    一通暴风骤雨般发作之后,王化举气喘吁吁,脑门上缀满了汗珠。他放慢节奏,亲吻她的眼睛她的唇,梦呓般喃喃自语:xiǎo蓝,你放心,我会永远对你好。

    突然传来敲门声。蓝蓉!开门那!好像蒋乐生的声音。

    门愈敲愈急。蓝蓉一个激灵坐起身,王化举忙捂住她嘴,生怕她应答。

    她下意识扯下翻卷的上衣盖住前胸,用惊恐的眼神询问怎么办?

    王化举贴耳问:门插紧了?

    蓝蓉diǎndiǎn头。她下半截光着,压在他身子下。

    这里位于仓库一角,粮垛如屏风足以挡住门缝外的视线,王化举俯在她耳边宽慰道:别怕,进不来就行。干咱们的,讨厌!

    难得的艳遇如此美妙,一不做二不休,何不尽兴一回?他把蓝蓉推倒,重新抖擞精神拼尽力气,以更快节奏更凶猛的动作运动起来。

    门响了两下没有了动静。蒋乐生边走边自言自语:灯亮着,这xiǎo蓝去哪儿了?

    王化举终于瘫倒,抽出蓝蓉身下的短裤,上面血迹斑斑和一滩粘糊糊液体。他又一次吻了她,卷起短裤揣进自己裤兜説,给我作纪念吧。

    蓝蓉羞红了脸,光屁股蹬上裤子。不谙世事的女孩意识不到,大恩人在提防她。

    蒋乐生回到办公室,平青云问他见到指导员没有?

    他説没有。我刚才去仓库要种子耗用报表的,里面灯亮着但没有人。

    老平説总机来电话,指导员的家属来农场探亲,让派车去火车站接。“你跟马车跑趟车站,我去安排他们夫妻俩住处,晚了怕招待所没有房间。”

    平青云派蒋乐生去接二妮,是有意弥合他与王化举之间裂痕。年前二人口角的阴影在指导员心里远未散去,从这次上报“以工代干”就看得出。实际上蒋乐生比蓝蓉工作更出色。

    有关指导员和蓝蓉的风言风语近来时有传闻,老平也影影绰绰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太正常。他认为犯生活作风错误最没出息最不值得,担心他的搭档这方面栽跟头。有心提醒他前程要紧,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捕风捉影或许会惹得王化举恼羞成怒,人好上这口就象吸食毒品有瘾,很难听进忠告和规劝。

    当干部就怕犯错误,犯了错误身败名裂,这是他的切肤之痛。跟王化举共事三年,觉得xiǎo伙子总体不错,万一栽跟头就可惜了。老平向来与人为善,对二妮的到来感到由衷高兴。王化举毕竟年轻,夫妻长期两地分居,终究不是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