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黑儿忽然道:“陈先生,萧大人说先有国才有家,可你为何又要认为先有家才有国?”

    萧大人笑了起来,道:“齐家治国平天下。”

    众人都笑了起来,秋谨笑着伏在林黑儿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她了然的笑了起来。于是众人便开始以这治家安国平天下,开始讨论了起来,气氛相当热烈。

    我则静静的看着他们,安心的笑着,这些人以后回到中国,定然会为中国带来巨变,他们如今只是种子,可是等到他们发芽的时候,那些封建统治者是否还能站的稳呢?

    陈三立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她面上又露出了那种惯常的表情,欣慰,不错,就是欣慰的表情,而且总给他一种超脱于外的感觉,似乎她只是一个不相关的旁观者,可是她却又确确实实的参与其中了。

    陈三立很明白,这些年来,自己和这个学生可说是在相互学习,而他却是学的最多的人,以前的自己只想着考中科举,可以为民请命,为国尽忠,可是当他在吏部当着一个闲官儿时,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碌碌无为的过完此生。

    可是自从收了这个学生之后,他的变化真的可以说的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只是他,凡是跟在这位格格身边的人或事,都和以前自己所看到的不一样了,他似乎觉得自己所抱持的理想已经在慢慢的实现了,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线希望。

    当所有的人都散去了之后,陈三立没有走,只是定定地坐在那里,打量着我,我觉得很有些不习惯,陈三立以这种神情打量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这让我极不适应,我很怕他又要问一些我必须要回避的问题。于是只得装作没有看到他,而是看着一直放在自己膝上的那本书。

    过了一会儿,他张于问道:“子君,你觉得为师刚才所说的可有什么不足的?”

    “没有啊,我觉得师傅说地很好,士兵本就是来自老百姓的,所以他们必须要先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战,才能真正明白何为保家卫国。”说完我发现自己又失言了。忙紧紧的闭着嘴,不愿意再说了。

    “来自老百姓?这话说的不错,哪一个士兵又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又有哪一个士兵以前不是老百姓呢?”

    陈三立打量着我。终于道:“子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

    “哪有?”

    “真地没有?”

    “没有!”我肯定地摇着脑袋。打定了主意。死不认帐。反正这里又没有穿越同人。如果真有。我也只会开心。

    他沉思了一会儿。终于道:“如果说你是个天才我信。可是我不信你真能天才到这个地步。我问过神父了。他说从来没有跟你讲起过德国地劳工制度。而我在你地藏书里也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关于这些地书籍。”

    我愣了愣。看了眼还在收拾茶杯地桃红。道:“桃红。你们先出去。”

    桃红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便进了另一节车厢,这时整节车厢只剩下了我和陈三立。

    陈三立看着我。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我犹豫着。不知道应该说实话,还是再想办法继续圆谎。我现在很确信,一个谎言的确是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陈三立不是笨蛋。他看着我长大的,对于我常常凭空弄出来的东西本以习以为常,认为是从西学中学来地,可是渐渐又发现没对,这个学生有太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可是我总不能就这样跟他说,我是从一百年来到这里的一缕幽魂吧?讪笑了两声,道:“老师多虑了,您也知道,老佛爷就是因为我太聪明了,怕遭天妒,会早夭,所以有时候还会多骂我两句,额娘也一再嘱咐我,不可显的过于聪明,所以有时候总要找借口说跟自己没有关系。”

    陈三立犹豫再三,又一想,这太聪明的人招天嫉古来有之,也许格格真地就是太过于聪明了也不一定,天降奇才给大清,这是好事,终于道:“罢了,以后若再有谁问你,一律推到为师的头上吧,免得哪一天真有好事者穷究根源。”

    我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可真是太好,还是老师最疼我。”

    “不要说为师最疼你,既然老佛爷都避讳说最宠你,为师又怎么能害您呢?”

    我笑着眨了眨眼,道:“谢谢老师。”

    我们过了卢森堡,一路之上平安无事,在进入法国两天之后,所过之处几乎都是平原地带了,慢慢进入夏季地法国是很漂亮的,而所经的那些法国小镇在许多女孩子的眼中竟然都成了天堂。

    大多数女人对于色彩斑斓的东西就像是对于珠宝首饰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抵抗力,而欧式建筑在我个人看来,比一些中式建筑的人情味似乎更浓烈一些,又更温馨一些,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地中国,你可以在哪里看地到这种平静的田园风光呢?

    法国和德国是宿怨,这是很多人都知道地事情,谁也说不清他们谁对谁错,所以当德国士兵护送着我进入法国境内时,法国人很平静,他们接过护卫我的责任之后,还非常有风度地鸣枪向德军致意。

    这一天女孩子们都到了我的那节小书房的车厢内,我的小书房一头连接着卧室,另一头则连接着女学生和宫女们住的地方,再前面则是太监们住的地方,还夹杂着一些侍卫。

    卧室的另一头则是杜心五和载沣住的车厢,再前面便是一整车的侍卫了。而法国人则和中国的侍卫界线分的很清楚,虽然也有法国士兵和中国士兵混在一起的车厢,但是都泾渭分明的把车厢一分为二了。

    女孩子凑在一块,话都多,七嘴八舌的居然全是那些到过的地方,贵妇们的一些八卦,在进入法国之后,那位法兰西的总统,很贴心的送来了几位贵族妇女陪伴着我们进入巴黎,这些女人很快就和女学生们打成了一片,每日里给她们灌输着时装和化妆品的常识,女孩子第一次正式接触到了时尚,于是这几位法国女人受到了女孩子们的热烈欢迎。

    看着那几个法国妇人正在教着她们玩十字绣,我心里倒觉得很亲切,这个玩意儿在二十世纪的女孩子中是相当流行的,看着她们这样边绣边聊天,然后闭上眼睛,躺在我的摇椅上,一下一下的晃着,闹中取静,倒也舒服。

    现在的火车速度不是很高,但是声音却是很大的,“况且况且”地听着别有一番滋味儿,就在大家正玩的兴高采烈地时候,忽然有女孩子惊叫了起来,我睁开眼,看着尖叫的女孩子,她正鼓着眼睛看着窗外,于是我坐直了身子,往窗外望,而那几个法国妇人也刚好靠到了车窗前。

    我看到十来个蒙着面的人,骑着马飞奔着,正在追赶着列车,我心里一惊,就听得那些法国妇人尖叫了起来:“强盗!强盗来了!”

    “这边也有!好多啊!”

    “前面也有强盗冲出来了!”

    我马上站了起来,桃红和晓茜已经合出了自己的短刀,护在我身前了,列车上的警笛也响了,女孩子们乱作了一团,秋谨及时的大叫起来:“大家不要慌,会功夫的照顾一下不会的人。”

    同时就见着杜心五已经带着载沣和小冬子、大宝冲进了我们这节车厢,车厢里又是一阵慌乱,跟着已经听到有枪声了,我往窗外望去,应该是前后的侍卫和法国士兵已经在开枪了,有几个强盗已经从马上落了下来,可是并没有挡住这些人的来势,反而冲的更快了。

    这时罗胜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叫道:“不要乱,大家往格格的卧室里退,尽量找地方隐蔽起来,不要都挤在一起。”

    月欣也忙叫道:“对,大家跟着我,先往格格的卧房里暂避一下。”

    接着便有十几个侍卫护着她们进了我的卧房,而我也被杜心五和罗胜护着往卧房走去,紧跟着霍家兄弟和梁宽也跑了进来,都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发现我安然无恙,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刚刚定下心神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巨响,列车一阵急剧的晃动,我本是蹲着的,也一下子补晃的扑到了地上。都有些愣住了,紧跟着就见霍元甲从书房那节车厢冲了进来,大声道:“不好了,那些强盗从书房那儿弄断了咱们和前面车厢的连接。”

    我一惊,暗道不好,就算前面的车厢现在刹车,以这种速度也要跑出好玩才停的下来,忙大叫道:“有枪的打开窗户,用枪还击,但一定要击中要害,没枪的用弓箭,通知咱们后面的那三节,不要慌乱,沉着应敌,一定不要自乱阵脚!”

    罗胜扶着车厢站了起来,对霍元甲道:“俊卿,跟着我到后面去。”

    又转向杜心五,看着我和载沣,对他道:“格格和世子就由杜大人保护了。”

    杜心五点了点头,道:“你尽管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