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佑忙道了个谢字,便回家里收拾去了。等他收拾干净,穿着平时的便服,来到孚王府时已经是六点多了,他递上了王爷的请贴,马上有个小厮领着他就进了花园里的那个花房。

    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以前格格没走的时候,也常下贴子请自己过来,不过以前都是霍家的那两兄弟给自己送贴子,如今他们都跟着格格出国了,竟然让他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最近是太消沉了。

    一进花房,就见着王爷正笑着在看一封信,他便不敢惊忧,站在一旁,等他看信,谁知王爷早看到他了,笑着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登子,意思是让他坐,他常来,知道这两兄妹都是不拘礼的人,便也不推辞,坐了下来。

    王爷看完信,笑着道:“劳詹大人久等了。”

    “不敢,应该的。”

    载沛笑着道:“在这儿不用跟我客气,难得没有外人,你也算是秀儿的半个老师,不用太生分了。”

    詹天佑笑着应了,载沛又道:“詹大人,那个剧院工程进度如何了?”

    詹天佑见王爷问到了剧院的事,忙道:“地基已经打好,只是还有些材料还没齐备。”

    载沛笑着道:“只怕以后有得大人忙了。”

    詹天佑一阵苦笑道:“王爷见笑了。”

    “你可知道刚刚这封信是谁来的吗?”

    詹天佑眼睛一亮。道:“可是格格来地信?”

    “正是。我今天本来就是想着要请你过来说些事。没想到刚才又收到了妹妹地来信。正好跟我想说地是同一件事。”

    “什么事?”

    载沛笑了一笑。道:“铁路。”

    詹天佑大喜。道:“真地?王爷也有意思要修铁路了?”

    “这个丫头在信里一直说在各国出访期间常常坐火车。极是方便。而且也很安全。一再跟我提及。要及早在大清把铁路修起来才是正事。”

    “格格说的极是啊。”詹天佑赞同道。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大清的国库实在是有些空虚,只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财力,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詹天佑一听,失望地道:“日本不是要赔偿大清三千万两白银吗?”

    载沛摇了摇头叹道:“这些年,咱大清地亏空太多了。三千万两,还不到咱们以前赔给那些洋人的一半。”

    詹天佑叹了口气,忽然很有些生气的道:“那太后还修什么园子,修什么剧院?!”

    载沛忙用眼扫了扫四周,然后道:“詹大人,不要失礼。”

    詹天佑这才惊觉,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载沛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我和妹妹都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不是吗?如今先跟你说着这事儿,你给老佛爷修的那些个园子啊,剧院啊什么地,多上心一些,老佛爷心里高兴了,咱们去找她说些什么事儿,她也容易答应下来,不要老皱着脸,让人看了不喜。”

    詹天佑一愣。苦道:“王爷,下官就是这个性子啊。”

    载沛一笑,道:“你可知我妹妹为何在老佛爷跟前,求什么十之**都能应下来?”

    “那是格格受宠啊?”

    “你们啊,都被那个鬼丫头给骗了,她每次要求什么之前,都会先哄着老佛爷开心几天,老佛爷一高兴的过了头,她求什么便十之**就应了。有时候老佛爷其实本不愿意答应的,也不知道吃了她多少闷亏了,这还是老佛爷前些时候召我额娘进去,闲话时说出来的,额娘也吃了一惊,当时差点没马上跪下请罪,老佛爷笑着说免了,倒是被蒙了还挺高兴的,也只有秀丫头做的出来。”

    詹天佑嘴巴张的大大的。喃喃道:“这……格格也真是大胆。”

    “那也是老佛爷宽厚。其实老佛爷也是个心软的人,要不。这京里当官地,只怕要有一半儿的人被她给砍了脑袋了。”

    “那,那老佛爷为什么还要……”詹天佑又忽然打住了。他是想说,为什么老佛爷非要把军费拿来修园子。

    载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今也只能慢慢来,若是把谁给逼急了,只怕是咱们也没有命再去做什么梦了。”

    詹天佑有些颓丧的低下了头,载沛见他这样,忙劝道:“詹大人不用想太多了,如今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先跟你通个气,你也要打起精神,做好准备,我过些日子就会上书,请老佛爷下旨开始大修公路和铁路了。”

    詹天佑听他如此说,面上一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载沛笑道:“这可好,终于笑了,今天就留在这儿吃饭吧。”

    詹天佑忙笑着应了,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不久地将来。

    景春看着林嬷嬷拨来的丫头知画,问道:“今天王府里来客了?”

    知画忙道:“回格格,是詹大人来了?”

    景春皱了皱眉头,道:“哪个詹大人?”

    “就是给老佛爷修园子的那个詹大人啊?”知画虽然奇怪,自家主子从不关心王爷今天是否来自己的园子,可是总是喜欢打听府里都来了些什么客人。

    景春还想再问什么,巧姐儿却进来了,重重的咳了一声,道:“知画,昨儿让你找的那匹缎面,你可找出来了?还不去?”

    知画忙应声去了,景春看着巧姐儿,道:“你这是怎么了?”

    巧姐儿看了眼门外,确定知画去了远了,道:“姑娘,你这不是犯糊涂吗?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再打听这些没用的东西,谁来这府里了。王爷的人在外面看着难道不知吗?”

    景春一愕,道:“我只是想知道,王爷见这些人有什么目的。”

    “姑娘,这府里地规矩是外松内紧,主子们说话,向来不许奴才们靠近的。除非得了特许的才行,听说以前只有那位公主身边侍候的才有这种特许,就是林嬷嬷都不能在一旁听的。”

    景春奇道:“这府里难道是那位秀格格当家?”

    “自然是她了?姑娘以前在大宅里养着,不知道,这府里除了老福晋,就数她最大,府里地好多规矩都是她定的,就是老福晋有时候都不能拂了她的意。”

    “这……这怎么可能?”

    “她自小在太后跟前得宠,家里的人自然也只有把她当菩萨一样地供着。”

    “没想到这个格格这么离谱。”

    “姑娘。您忘了,您哥哥还没定罪,她就敢打上门去的。”

    景春一听。脸色一变,一下子没了血色,巧姐儿忙道:“都是奴婢嘴笨,怎么偏偏又提这事儿。”

    景春缓了一缓,道:“没事了。”

    巧姐儿见景春地脸色稍缓,又道:“姑娘,如今王爷已经进过侧福晋的院子了,可是还没来过您这儿,您看。您是不是也要争口气才是?”

    景春脸色又是一变,最后道:“他来不来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个格格,身份又尴尬,他若真是不来,更好。”

    巧姐儿急道:“姑娘说混话呢?您忘了,您进门的前一晚,王爷跟您说的话了?您若不接近他,又如何能帮到王爷?”

    景春只觉得有人在她的心里剜掉了一块肉一样。痛的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巧姐,慢慢地落下泪来。

    巧姐儿叹了口气,道:“姑娘,老福晋传了话来,明儿要王爷跟各房的主子一起到她地院子里用晚膳,想热闹热闹。”

    景春叹了口气道:“去了又如何,他从没拿正眼瞧过我。”

    “姑娘,明天您就好好打扮打扮吧。不管怎么样。也要那位爷看您几眼才是,您尽管带着奴婢去。奴婢会帮您想辙地。”

    “你……你可要小心些,不要让人拿了口实才好。”

    “姑娘,您安心吧。”

    林嬷嬷看着知画,道:“你主子真是每日向你这样打听地?”

    “是地,嬷嬷。”知画乖巧的回复着。

    林嬷嬷哼了一声,道“你且先回去吧,以后她若再问,你仍照实回她。”

    “是。”知画应声去了。

    林嬷嬷又回到老福晋地屋里,把知画刚才说的,又重复了一遍,老福晋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个有心的,就是太嫩了,她那个丫头倒是老辣。”又问道:“上次让你查那个丫头的来历,可查到了?”

    “查到了,他们倒是大方,直接就回了,说是瑞郡王怜她,看在和她哥哥相交一场,送给她的陪嫁丫头。”

    “呵呵,他这哪是大方?他是知道这巧姐儿的来历咱们迟早会查到,不如索性大方些,直接跟咱们说了,倒显的他们没心眼了。”老福晋笑着道。

    林嬷嬷这才恍然大悟,道:“福晋,那他们这是明着在咱们府里安眼线了?欺人太甚!。”

    老福晋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人家明摆出来的,咱们若再追究,别人又要说咱们府里量小,心胸狭窄了。”

    “福晋,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老福晋皱了皱眉道:“你平日里多上些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