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顿时呆若木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两条柳叶弯眉蹩成一团。她知道我绝对不是唬她,二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我相信徐兰涉赌的金额绝不止两百万,以她在天钩赌坊的豪气,非常有可能涉赌上千万。

    上千万资金,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靠正当收入取得,这些钱从哪来的就很有点意味深长了。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自信,居然跑到江海来跟我谈条件。

    徐兰缓缓吐出一口气,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资格做你的敌人。你说吧,什么条件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我想了想说:“我先问你,那天晚上我那副牌最后一张是不是黑桃六?”

    徐兰脱口说道:“不是。”

    我叹了口气,不甘心地问:“我真的没拿到同花顺?”

    徐兰说:“你是同花顺,那把牌应该是你赢的。”

    我脑子有点乱了,不明所以地问:“不是黑桃六我怎么会是同花顺?”

    徐兰说:“最后一张牌你是黑桃a,所以你是同花顺,而且是很大的同花顺。你的赌运不错,我玩梭哈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到这副牌。”

    我几乎惊呆了,居然是黑桃a,我第一次玩梭哈就拿到了第二大的同花顺。天哪,幸运女神到底是垂青我还是在愚弄我呢,好不容拿到一幅大牌,竟然没有人肯承认。想到这里,我心里感到一阵悲凉,时运不济啊。

    我接着问道:“为什么老虎当时不肯为我作证?”

    徐兰说:“他怕了,因为他背后有人用枪顶着他。”

    我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老虎的表情和表现确实很奇怪,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也许他不仅仅是怕,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那么,他又在畏惧什么东西呢?

    我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你们明知道庄家出千搞鬼,还敢在这张桌子上玩,脑子进水了吗?还是本来你们就是他们找的托儿,联合起来坑我们?”

    徐兰明显被问住了,犹豫了半天才说:“吴京答应我,那天晚上我赢了算自己的,输了算他的。而且他还许诺,第二天把我欠赌厂的两百万一笔勾销。”

    我不齿地说:“你们果然串通一气,只是你没有想到,欠条最终会落到我手里吧?”

    徐兰点点头,说:“这一点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据说第二天江海的驻军把天钩赌厂包围了,而且还把那里夷为平地。那支特种部队是你调去的?”

    我不置可否地说:“你觉得呢?”

    徐兰惊愕地说:“真是难以想象,你一个小小的财政局代理局长,竟然能调动驻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冷笑着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天幸亏早走一步,要不然当时就像那群恶棍一样被抓捕归案,然后被立案调查,也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颐指气使了。”

    徐兰沉吟片刻,说:“唐少,你要问的我都实话实说了,开出你的条件吧。”

    我说:“我并无意对付你,如果你不来找我,我甚至不知道那天晚上坐在我旁边跟我赌钱的就是你。我拿着你的借条只是为了自保,并没有要想过要把你怎么样?”

    徐兰惊喜地看着我说:“真的吗?这么说你可以把借条还给我了?”

    我说:“暂时还不行,我说过,我只是为了自保。只要你老爷子不对付我,这张借条放在我这里和放在你手里一样安全,我没有必要对付你,更没有兴趣对付你。”

    徐兰接着问:“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想了想,问:“据我所知,五峰公司是省城最大的一家上市公司,业务面覆盖很广,你们和天庆集团有没有业务往来?”

    徐兰想也不想就说:“有,而且很多合作。”

    我点点头,说:“那就好,另外,廖小萍这个女人你是否打过交道?”

    徐兰说:“我认识她,她是董文斌的妻子。廖小萍自己也经营了一家很大的贸易公司,而且业务还涉及到房地产业务,仙湖度假村就有她的股份,她的银海集团综合实力在省城能排进前十。”

    原来萍姐二婚的丈夫是董文斌,那就难怪她要千方百计想拿到老爷子的《杨家笔记》了,果然是有政治企图。

    我点点头说:“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我再问你,董文斌是不是唐达天的小舅子?”

    徐兰说:“不是,他的年龄虽然只比唐达天小不到十岁,却是唐达天的外甥。”

    看来我们以前的情报有误,我忽然想起董文琪这个名字,脱口问道:“董文斌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做董文琪?”

    徐兰点点头说:“是的,他们兄妹两年龄相差很悬殊,相差有十几岁。所以许多人都以为董文琪是董文斌的侄女,其实他们是兄妹。”

    难怪别人要那么想,妈的,儿子都奔二十岁的时候,父母还搞出一个妹妹来。一大把年纪不去享受生活,生个孩子玩吗?

    我想了想,说:“你今天的表现我很喜欢,说明你是个爽快人。这样吧,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把借条还给你。但这到底是个什么忙,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找你。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徐兰迫不及待地问:“你今天不可以给我吗?我答应你,无论你到时要我帮你做什么,我都同意,这样可以吗?”

    我冷笑着说:“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如果换了你是我,你会同意吗?”

    徐兰信誓旦旦地说:“我用人格保证。”

    我不屑地说:“我从来就不相信人格,人格如果可以做担保,那政治家都可以去玩泥巴了,还费那么大劲斗什么斗。”

    徐兰无奈地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好吧,只能这样了,希望你言而有信。”

    临走之前,我忍不住问:“徐兰,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徐兰说:“问吧,反正你都问了那么多问题,也不在乎多问一个。”

    我说:“以前别人都说我天真幼稚,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问你,像你这么天真幼稚的女人,是怎么成为五峰集团董事长特别助理的?”

    徐兰气愤地说:“你,他妈……侮辱人!”

    我哈哈大笑着站起身,轻蔑地瞥了徐兰一眼,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扬帆茶楼。

    开车回到郑大厨饭店,我径直进了李嘉文的办公室。李嘉文正侧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到我进来,欢天喜地地跳起来,一下子搂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在我脸上亲了几下。

    我笑着说:“小浪蹄子,几天没作践你,是不是已经急不可耐了?”

    李嘉文说:“你坏死了,从来不主动约人家,整天晚上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我拍了拍李嘉文的小脸,坐下来说:“你确实该找个男朋友了,整天等着我来找你会耽误了你的,你已经没多少青春可以耽误了。女人嘛,还是要以家庭为重。”

    李嘉文说:“可别的男人我不喜欢,就喜欢你这个坏蛋嘛,你能不能把自己拆成两半,分一半给我就满足了。”

    我笑着说:“靠,太歹毒了,居然要把我劈成两半,那我还有命在嘛。别跟我臭贫了,我的时间不多,你马上给二狗子打电话,叫他过来交保护费。”

    李嘉文兴奋地拿起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好的,其实我比你还着急呢,特别想感受下黑社会给咱们交保护费的感觉,那一定爽歪歪了。”

    李嘉文拨通二狗子的手机,阴阳顿挫地说:“二狗子吗,我是李嘉文。今天该交保护费了啊,下午四点钟之前送到饭店来,迟到一分钟罚款一百,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这样,挂了。”

    李嘉文放下手机,兴高采烈地又扑进我怀里,撒娇说:“唐少,你说二狗子会准时送过来嘛,我心里咋没底呢。”

    我说:“如果四点钟他还不在这里出现,我就让南城三哥找他去。南城三哥正想法设法巴结我呢,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屁颠屁颠就去了。”

    李嘉文满脸幸福地说:“你真行,我发现越来越爱你了,以后我嫁不出去咋办呀。”

    我笑着说:“如果你真嫁不出去,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收了你做二房喽。”

    李嘉文兴奋地说:“真的?那我们一言为定。”

    我不耐烦地说:“行了,你还来劲了,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重婚是要判刑的。”

    李嘉文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万恶的一夫一妻制,真想回到古代啊。”

    我和李嘉文在办公室调笑了一会,听到有人敲门,李嘉文拢了拢头发,清了下嗓子,像模像样地说:“进来。”

    二狗子龇着他标志性的大板牙,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这次见到二狗子与以往的感觉截然不同,没有一点精气神,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他低声下气地说:“李总好。哟,真巧啊,唐局长也在啊。唐局长好,唐局长吉祥,二狗子给你们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