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的暗示,会意地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掉头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后,郑斌和刘涛分别跟我握了握手,表示感谢。我说:“不用谢我,以后好好工作,我相信靳局会看到的。”

    还了郑斌和刘涛的人情债,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开着车很快来到了人民医院门口。到医院停车场时,我看到李智手已经停好车在那里等待了。

    这次和李智一起来接刘磨叽出院,我的心情与上次和他一起来医院看望刘磨叽大不相同,心情十分复杂。上次他在我心目中还是铁哥们,这次却成了我的心腹大患。虽然我们表面上仍然像以前一样维持了一团和气,但大家心底都明白,真正的较量正式开始了。

    我和李智一起来到刘磨叽的病房,看到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刘磨叽他妈和一名大胸的女护士外,清一色是刘磨叽老爸公司的高层干部。接太子爷出院,正是这些人讨好企业未来接班人的好时机,这些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刘磨叽似乎对这些人都不太待见,看起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这个富二代确实胸无城府,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面子上伪装都不会。

    刘磨叽看到我和李智进来,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说:“你们两个还算有良心,知道我今天出院特意来接我。”

    刘磨叽他妈脸上挂着笑,热情地说:“哟,刘磨叽出院居然劳动唐局长和李大主任大驾,看来我们家刘磨叽混得还不算太差,真是难得啊。”

    李智笑着说:“阿姨说笑了,刘磨叽是我们的哥们,重获新生我们怎么敢不来呢。今天我在郑大厨饭店给刘磨叽摆了一桌,给他去去晦气。”

    我说:“刘磨叽,你小子在医院也不闲着,这位美女是你的新女朋友吧。”

    刘磨叽得意地说:“算你小子眼睛毒,这是我女朋友唐圆圆,五百年前跟你还是一家人呢。圆圆,这两位都是我哥们,李智是国土局办公室主任,唐羽是财政局局长,你跟他们打个招呼,就算认识了。”

    唐圆圆人如其名,脸蛋也圆乎乎的,虽然胸很大,但还不算无脑,甜甜地笑了笑,脸上还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她很乖巧地说:“唐局长好,李主任好,以后你们叫我圆圆就好了。”

    我和李智跟唐圆圆玩笑了一句,刘磨叽他老爸公司的人纷纷都面露微笑递上名片,要求和我们互换名片。李智把他的名片逐一分发了下去,我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推说忘记带名片了,一张名片也没给。

    刘磨叽不耐烦了,对这些人很不客气地说:“你们都回去吧,我要跟两位哥们去吃饭,你们就不用参加了。”

    刘磨叽他妈教训说:“刘磨叽,你怎么跟这些叔伯说话呢,太没礼貌了。”

    刘磨叽说:“本来就是嘛,我们年轻人在一起聚会,他们有什么必要凑热闹。妈,你也回去吧,我好久都没喝酒了,今天要跟他们喝个痛快。圆圆,我们走。”

    刘磨叽说完拉着唐圆圆的手出了病房,留下一屋子人尴尬地笑。我和李智冲刘磨叽他妈笑了笑,也懒得替这些狗腿子们打圆场,跟着刘磨叽出了病房。出门的时候,我听到背后刘磨叽他妈一个劲向这些狗腿子们表示歉意。

    到了郑大厨饭店,李嘉文替我们安排了一个中包,满脸愉悦地忙前忙后地招呼着。李智和李嘉文开了几句玩笑,李嘉文顿时羞红了脸,偷偷看了我一眼跑了出去。

    刘磨叽大大咧咧地说:“唐少,你马子萧梅呢,把她也叫来啊,人多了才热闹。”

    我淡淡地说:“萧梅今天开中层以上会议,逐个批评他们公司的高层呢,估计中午也要摆几桌,给这些挨批的下属压压惊。这就叫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这一套无论在官场还是商场都通用。”

    李智笑着问:“怎么,你小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惦记唐少未婚妻萧梅呢。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刘磨叽急忙解释说:“什么话啊,我就是想人多点才热闹嘛。人家唐少和我马子圆圆都没吃醋,你吃的哪门子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李智说:“行了,你哪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当着圆圆的面我就不揭穿你了。唐少,圆圆也姓唐,要不你把她认了做干妹妹吧。”

    刘磨叽赶紧说:“我看还是算了,以后我马子都要离这条豺狼远点,免得又受了他的迷惑,给老子再戴一顶绿帽子,那我可真连跳楼的心都有了。”

    李智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我想起以前刘磨叽为了张婷要死要活,还要干掉我的一脸死相,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没多长时间,李嘉文端着第一道菜进来了,满脸堆笑地说:“刘磨叽,算你小子有口福,这道菜是我们郑大厨新研究出来的一道招牌菜,就由你来剪个彩吧。”

    我说:“嘉文,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吧。好久没跟他们两个一起喝酒了,我们一块喝几杯,祝贺刘磨叽康复出院,还抱得美人归。”

    李嘉文开心地点点头,立即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笑嘻嘻地说:“好呀,你们几个好哥们是好久没来这里吃饭了。今天我也豁出去了,好好陪你们喝几杯。”

    刘磨叽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好,爽快!嘉文,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爽快劲。”

    李嘉文遭到表扬,得意地低下头窃笑一下,用眼睛偷偷地观察我的反应。我的眼睛却盯着李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李智今天喊我一起接刘磨叽出院,还特意在郑大厨饭店摆了一桌,肯定别有用心,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难道他是想套我的话吗?

    酒菜上来后,李嘉文逐一给每个人面前的白酒杯里斟满酒。然后李智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今天是刘磨叽出院的好日子,我们来敬他一杯,祝贺刘磨叽回归到我们的队伍中来。大家干了!”

    我们都端着酒杯站起来,和刘磨叽碰了碰杯子,嘴巴里都说着祝贺的话。刘磨叽的马子唐圆圆一直很安静,话也不多,看起来很腼腆。这个女护士应该属于闷骚型的,和张婷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类女人,刘磨叽这厮的喜好跨越还真大,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刘磨叽的情绪十分高涨,开心地哈哈大笑,昂头一口酒把杯子里的酒抽干,连声说:“爽,真爽啊,这才是他妈的人过的日子。”

    这顿酒我喝得心不在焉,一直堤防着李智,喝酒就有点忐忑,兴致也不高。李智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话题一直集中在刘磨叽身上,那天晚上我带兵拆了那家黑店抓到他的事提都不提。李智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反常。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

    一瓶白酒干光的时候,我借着酒意故意想挑起事端,问李智:“李大本事,听说你老婆董文琪来头很大,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智微微愣了一下,但马上表现得若无其事,淡淡地说:“兄弟几个一起喝酒,提她干吗,扫兴不扫兴啊。”

    刘磨叽也附和着说:“就是,提这些干吗,来,唐少,我们两个走一个。上次在英皇门口我找人拦你那件事,是兄弟我做得不对,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也许在这个情境下有些话题确实不宜讨论,我想了想,还是得找机会单独问问刘磨叽,张婷的那段录音他还给了谁。我端起酒杯,和刘磨叽碰了一下,昂起头一饮而尽。

    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号码显示这张卡是滨河的,我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我说:“喂,你好。”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说:“你好,是唐羽唐局长吗?”

    我说:“是我,你是哪位?”

    女人说:“我是徐兰,找你有点事商量,希望唐局长能抽时间跟我见一面,我们面谈。”

    徐兰?我脑子里好像有这个名字,可印象里似乎又不认识她。我犹豫地问:“徐兰?我认识你吗?”

    徐兰说:“省纪委副书记徐子淇是我老爷子,其实我们见过一次的。”

    徐兰是徐子淇的女儿,我想起来了,可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她,于是说:“你能提醒下我,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徐兰沉吟片刻,说:“就在不久前,天钩赌坊,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我猛然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赌桌上确实有一个女人,长得很冷艳,这么说她就是徐兰了。我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呀。你好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兰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见你一面,和你认真面谈一次,可以吗?”

    我说:“你现在哪?”

    徐兰说:“我在江海,你告诉我你所在的位置,我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