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京客气不失地热情说:“唐少,早餐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各式早点,中式西式的都有。”

    吴京如此彬彬有礼又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但谁又能从这张斯文的脸下面看出他的蛇蝎心肠呢。

    我冷冰冰地说:“你们这里的水都不能随便喝,更何况吃的,会吃死人的。我只问你,老虎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吴京的神情看起来仍然很平静,他淡淡地笑了一声,说:“唐少可真会说笑,我们这里所有餐饮都是江海最好的,无毒害食品,绝对可以放心使用。”

    吴京对我的问题避重就轻,但我并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老虎呢?”

    吴京说:“老虎在客房睡觉,他昨天太紧张了,需要很好的休息。”

    我暗叫不好,脑海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再次追问道:“我你给我听好了,如果老虎有什么不测,我哪怕粉身碎骨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里任何一个人。”

    吴京淡淡地说:“我说过,老虎现在很好,他在休息,他昨天很累,需要休息。我只求财,不求气,只要你把钱拿来,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一根毫毛。”

    我坐在赌桌旁,屏神静气,时间一秒一秒流过,随着越来越接近半个小时的等待,我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心里暗暗祈祷,黄哥啊,你可一定要来,你不来兄弟的小命就没了。

    吴京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皱了皱眉头,盯着我说:“唐少,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可你的朋友还没有把钱送过来,你说吧,怎么办?”

    我的冷汗唰唰地往下流淌,故作平静地说:“再等等,他一定会来的。想收钱你就多一点耐心,等待的人会有好东西。”

    吴京说:“那好,我就再多等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还不到,那就只好委屈唐大少你了。”

    我点点头,说:“好吧,如果他今天不来,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吴京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我们又等了十分钟,在这期间,我从兜里掏钱,却发现烟早已抽光了。无奈地揉掉烟盒。吴京从他兜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我,看着这根烟,我很想伸手接过来,但考虑到昨晚那杯坑我输掉一千万的水,强摁住烟瘾忍住了。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吴京脸上的不耐之色越来越浓烈,人也变得焦躁起来。十分钟刚过,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唐少,看样子你的朋友来不了,那我们只好委屈你了。来人……”

    吴京话音刚落,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彪型大汉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啦吴老板,人……人来……来了。”

    吴京没好气地说:“慌什么,什么人来了。”

    彪型大汉说:“我们,被,被包围了……”

    吴京大惊失色,失声问道:“包围了?胡说什么,什么人敢包围我们?”

    彪型大汉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地说:“军……军队啊。”

    吴京惊慌地问:“军队?哪里来的军队?军队怎么会盯上我们?”

    彪型大汉哆嗦着说:“不,不知道啊。密密麻麻全,全都是人,好像有一个,一个大队。”

    突然,外面接连响起几声枪响,先是几声五四手枪的枪声,紧接着是几声冲锋枪的扫射声,枪声在寂静的清晨回荡,听起来异常真切。枪响了几声之后,突然又变得安静下来。

    听到这几声枪声,吴京进门后便闷不作声的瘦子突然蹿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好,上了这小子的当了。吴老大,我们快跑。”

    瘦子动作轻盈如燕,动作异常迅猛,几个箭步便蹿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就跃了上去。他站在窗口往四周瞭望几眼,往楼下跳了下去。

    吴京也想跑,但我可不想放过他。他蹿到窗户边,我几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试图一下子将他撂倒。

    吴京猛回头,目露凶光挥拳向我脸上打来。我用胳膊肘挡住他这一拳,抬起腿,膝盖狠狠地顶在他小腹上,然后又一肘子砸在吴京的脖子上。这一拳一脚淤积了我一夜的愤怒和委屈,力道十足,我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吴京惨叫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额头上满是冷汗。他弯着腰抬起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怒从心底起,抬脚在他的脸上又狠狠给了一下子。吴京向后摔倒,发出惊天动地一声惨叫,眼镜也飞了出去。

    这时我听到外面闹哄哄一片,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脚步声来判断,来人人数众多,然后就是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和喧哗声,应该是赌厂里的赌客和看场的马仔惊慌奔逃的声音。

    紧接着,我听到了死胖子的大嗓门发出的声音。以前总觉得死胖子的大嗓门很讨厌,这回听到他的大嗓门我简直觉得可爱死了。

    死胖子用他音质鲜明的大嗓门吼道:“唐少呢,格老子的!狗娘养的王八蛋,快说,你们把我们唐少藏在哪里啦?”

    我惊喜万分,激动地大声喊道:“胖子,我在这里。”

    包房里剩下的人都乱了手脚,爬窗户的爬窗户,跳楼的跳楼,还有人想打开门奔出去。刚奔到门口,大门被打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进来,顷刻之间把所有人控制。那几个跳楼的,刚跳下去就被等在楼下的卫兵抓捕,其它几个蹿上窗户,又被卫兵拉住腿脚扯了下来,用冲锋枪顶在了脑门上。

    接着戴着黑墨镜一身戎装,挺着一幅大肚子的死胖子叼着一根雪茄出现在门口,他骂骂咧咧地说:“格老子的,把这些乌龟王八蛋都给老子抓起来,谁敢反抗就地枪毙。”

    胖子骂骂咧咧地走进来,看到我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声说:“娘希匹,你狗日的居然还活蹦乱跳的,哥哥我没来晚吧。”

    这个死胖子叫黄庭,虽然军衔越来越高,但满嘴全国各地脏话的风格一点没变,永远一幅吊儿郎当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德性。死胖子有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那就是学习各地方言非常快,尤其是口头禅的脏话

    我走过在死胖子胸脯上擂了一拳,笑着说:“死胖子,你怎么才来啊。你再磨蹭几分钟,兄弟我的小命就丢在这里了。”

    胖子大声笑着说:“个彪子的,老子知道你小子命大,死不了。昨天晚上老子就调动了一个中队,可给你报信的那个女娃说不清楚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打你电话又不接,恁是害得我一晚上没睡觉。今天早晨刚接到你的电话,老子又调了一个中队往这里赶。这里是么逼鬼地方,到处都是别墅,每个房子都那么像,搞得格老子的一顿好找。”

    听胖子刚才的话,李嘉文昨晚就给他打了电话,只是我到了这里后忘记告诉李嘉文具体在什么位置,玫瑰园是一个非常大的居民区和别墅区相互结合的住宅区,难怪胖子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地方。

    只是我没想到胖子调来的居然是驻地部队的一个大队,用特种大队打一群乌合之众的黑社会,实在有点奢侈,感觉就像用大炮轰蚊子。不过一想到胖子为了我居然冒着风险调动两个中队来救援,心里又有一股暖流淌过。

    我说:“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逐一审问清楚了再说。”

    胖子说:“中!”

    我指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吴京说:“这个人叫吴京,是这家赌厂的老板。把他留到这里,我有话要问他,其他人都带到大厅。”

    胖子扭头对旁边一个穿少校军服的军官命令道:“蒋队长,把所有的人都押到大厅里,等一会老子要一个个地审问。”

    我连忙说:“等等,还有一个长得阴阳怪气的瘦子刚才跳窗逃跑了。昨天晚上就是那个孙子坐庄,用迷幻药让老子着了道儿,不仅赢了老虎两百多万,还坑了我一千多万。狗日的,他还给了老子两拳,疼得我差点就不想活了。”

    听到我竟然被人打了,胖子骂骂咧咧地说:“马拉巴子的,他敢打你,老子活剥了他的皮!放心吧伙计,他跑不了,这里所有的出口都被我们封锁了,格老子的,我就不信他能钻进地缝里。就算他钻进地缝里,老子也给他扒拉出来。”

    蒋队长带人将所有人押出了包房,到底是特种部队,纪律严明且行动迅猛,顷刻间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胖子,还有死狗般躺在吴京。

    我走到吴京身边,蹲下来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谁?”

    吴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很不给我面子。

    我回过头,看着胖子说:“胖子,人家是条硬汉,不搭理我,怎么办?”

    胖子冷笑了一声,走过来大大咧咧地说:“不给你面子?那我来。”

    胖子从腰里拔出一把军用匕首,猛地一下子扎进吴京手掌心。吴京惨叫一声转过身来,惊恐万分地望着我们。

    胖子说:“说不说?不说老子再来。”

    吴京急忙说:“我说,我说,你们要问什么我都说。”

    胖子说:“回答唐少的问题。”

    吴京说:“我叫吴京,是这家赌厂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