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该是拳击馆的工作人员,估计是准备锁门了。我们悄悄地躲在黑暗处,心脏突突地跳动,却又觉得特别刺激。

    男人嘀咕了一声:“刚才那个女人怎么不见了?难道悄悄走了?”

    男人的脚步朝我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吓得我们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李红睁大眼睛望着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动。

    脚步声在我们不远处停下,男人又大叫了一声:“还有没有人,没人锁门啦。”

    男人见无人应答,确认场馆里已经没人了,嘀咕了一句,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场馆里所有的灯管突然都暗淡下来。

    我暗叫一声不好,被关在里面出不去就麻烦了。我说:“怎么办?管理员要关门了。”

    李红说:“不管他,我们继续。”

    我在黑暗中笑了起来,说:“你找到感觉了?”

    李红不耐烦地说:“快动呀。”

    我不在说话,尽快解决问题。不久之后,我们都无力地几乎瘫倒在地。

    李红的身体软软的,伸出两只胳膊搭在我脖子上,无限温柔地说:“唐少,我好几年没这么舒服过了。”

    在黑暗中,我看到李红的目光中含着泪水,没想到她居然哭了。

    我拥住了李红,低声问:“你怎么哭了?”

    李红说:“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女人,我爱上你了。”

    我安慰说:“别这么说,人生总是有太多无奈,你的遭遇我能理解,这丝毫不会降低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李红说:“我三十三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好想找一个人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我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爱上你。”

    我摸了摸李红的脸蛋,轻声说:“爱情就是这样突然发生的,谁都控制不了,控制得了的那就不是爱情。”

    李红低下头,擦了擦眼角,说:“嗯,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我们出去吧,”

    我纳闷地问:“大门都关了,我们怎么出去?”

    李红突然又露齿一笑,说:“这怎么可能难倒我,你又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

    我恍然醒悟,李红是刑警出身。体育馆内这里这么多窗户,怎么可能拦得住她呢。李红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拉住我的手说:“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我连忙说:“鞋,我们的鞋。”

    李红说:“傻瓜,我当然知道要穿鞋。我们先去那边把鞋穿上,然后我带你出去。”

    我心里暗暗发笑,原来李红早知道锁了大门也能出去,难怪她那么镇定。我们在月光下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鞋穿上,然后李红拉着我的手来到一扇窗口前,打开窗户。李红先一个跃身爬了上去,我紧跟着她爬上去,然后从窗口跳了下去。

    出了体育馆,我们来到停车场,我停下脚步说:“现在我们去哪?”

    李红想了想,说:“你想去哪?”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还不到十一点钟。心里琢磨,萧梅的电话还没来,星期六晚上不可能这么早睡觉,去喝点酒再去找酒店开好房等萧梅算了。

    我说:“要不去你的酒吧坐坐吧,我还有很多问题向你请教呢。”

    李红点点头,说:“好,去我那里我们一块喝两杯。”

    李红说完就走向自己的停车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也赶紧找到自己的车,打开门车门坐进驾驶室,尾随着李红的车向火柴天堂开去。

    我发现,只要不谈情说爱,李红立即变得冷静而睿智,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她的智商和情商完全背道而驰,这样的女人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怕呢?

    我们很快到了火柴天堂,进入深秋后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进去时发现里面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已经没了空位。

    李红叫来服务员,让他把上次给我和乔美美开的那间不对外开放的雅间打开,并让他送一瓶红酒和一个果盘进来。

    走进这间雅间,我想起来明天下午还答应了要去乔美美家一趟,她要炒几个拿手好菜招待我。我估计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不知道这两口子又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手。不过对这两口子我有好感,如果能帮忙我是愿意帮他们做点事的。

    我和李红在雅间里坐了没一会儿,服务员就送来了酒水果盘。李红手脚麻利地给我们各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说:“来,为了表示谢意,我敬你一杯。”

    我纳闷地问:“谢我?谢我什么啊?”

    李红说:“谢谢你让我心情变得很愉悦,本来今天以为今晚又要失眠了。现在好多了,心里变得很踏实,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奇怪地说:“今天好像不是你的生理周期啊,怎么会如此心烦气躁?”

    李红说:“谁说女人只有在生理周期才会心情不好?最近遇到的几件事都不太顺,加上自己年龄一天天变大,可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一想到这些心情就超级差了。”

    我说:“你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说出来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红喝了口酒,淡淡地说:“先别管我的事,你不是说有事要向我请教吗。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我想了想,千头万绪,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说:“事太多,真不知道从哪给你讲起了。哦,今天我回家见了老爷子了,他跟我谈了两个多小时,告诉我不少秘闻。”

    李红说:“什么秘闻,也给我讲讲呗。”

    我说:“老爷子说,李明山已经跟他决裂,暗地里反水了。他们家跟省委副书记唐达天成了亲戚,我的好兄弟李智娶了唐达天的外甥女董文琪,两家结盟,但董文琪是唐达天的外甥女李智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李红冷冷地笑了一下,轻蔑地说:“你们家老爷子现在才发现李明山的狼子野心,不觉得太晚了点?”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发现李明山要反水?”

    李红咬着牙,恨恨地说:“他反不反水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四年前的连环枪击案就与他脱不了干系,副局长彭强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罪证,才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我不明白,你们家老爷子当初为什么要出面保这个人,眼睁睁开着他一天天坐大。”

    我想了想,说:“官场上的事很复杂,很多人和事互相都有关联,敌友关系并不一定都是那么绝对的。老爷子要保他可能也是迫不得已,他毕竟跟了老爷子那么多年,知道我们家很多事,或许老爷子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所以才不能让他出事。”

    李红说:“这就是中国的官场政治,又黑暗又肮脏,有多少东西是不能拿到阳光底下的,所以我很庆幸自己早早脱离了这些地方。”

    我接着说:“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李智成了我的对手,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不仅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也因为他对我的脾性和老底太清楚了,与这样一个人作对手实在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李红说:“愿不愿意面对,你都必须面对,政治是不讲感情只讲利益的。”

    我说:“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后怕。种种迹象表明,李智确实有问题。”

    李红说:“什么问题?”

    我说:“那个孙杨是他介绍我认识的,而且他还与牛明的忠实爪牙老曾来往密切,我怀疑这两个人都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

    李红想了想,说:“孙杨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把认识孙杨的大概经过跟李红讲了讲,当然我会刻意隐瞒了一些细节。但李红还是听明白了,听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男人,真是物以类聚,你这家伙太风流了,早晚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我低着头,不吭声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不知道如何面对李红指责的目光。

    李红接着说:“说话啊,你不说话的样子可真像个无赖。”

    我抬起头,勇敢地与李红的目光对视,平静地说:“我是找你帮我分析的,不是让你来指责我的。”

    李红被噎住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几分钟,李红说:“对不起,我的确没有资格指责你。”

    我说:“我是想让你帮我查查这个孙杨的老底,她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觉得,她不仅仅是个广告公司的客服,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组织存在。”

    李红想了想,点点头说:“有可能,我去帮你查,可如果我查出来,你怎么报答我?”

    我笑了笑,说:“我身无长物,只有像刚才那样,以身相许了。”

    李红笑了笑,伸出细长的手在我胳膊上打了一下,说:“去你的,没一点正经。”

    我说:“告诉我,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事,心情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