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一声,没敢辩驳,一吭声就会引来她无休止的冷嘲热讽,这是女人的天性决定的。

    张帆见我仍然迟疑,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行了,我出去洗澡刷牙,你和她腻歪吧。”

    张帆起身出了卧室,我接通电话,说:“嘉文,什么事?”

    电话刚接通李嘉文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巡查:“你干吗呢,接电话这么慢。”

    我虚心地解释说:“刚才没听见电话响,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啊。”

    李嘉文问道:“昨晚在哪鬼混呢,到现在还不来上班,你搞什么鬼啊。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你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啦。”

    我说:“啊,昨晚见了马所长,案子调查清楚了,心里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今天起床迟了些。怎么了?”

    李嘉文说:“郑天浩的父母来店里找你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蛮可怜的。”

    我好奇地问:“他们来找我干什么?”

    李嘉文说:“他们是来给郑天浩求情的,希望你看在和郑天浩从小一起玩大的份上,能高抬贵手放郑天浩一马。”

    我这才想起来,马所长昨天晚上带人去把郑天浩抓了起来。郑天浩这次给饭店投毒是一个刑事案,起码要判个三年。估计他在监狱里待三年出来的结局就是,老婆要么跟他离婚,要么跟人跑了,他估计也废掉了。伊洋这个女人我也算看明白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废人去守三年活寡,更别指望她会去伺候郑天浩的父母。

    这事还真有点棘手,从感情上来说,我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发小落得这个下场,而且源起是因为跟我合作。可从法律和他干的事来说,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让我去面对郑天浩的父母我估计会于心不忍,可不处理郑天浩事情又无法给大家一个交代。左右为难之下,我只好选择沉默。

    李嘉文急了,催促着说:“你快说话啊,怎么办吧。”

    我说:“你劝他们都回去,这事求我也没用,案子派出所自然会调查清楚,等有了结果再说。”

    李嘉文到底是个女人,面对两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人,肯定是动了恻隐之心,希望能成全二老。她焦躁地说:“有了结果郑天浩就得蹲监狱,他父母来就是希望你撤销起诉,多少钱他们都愿意赔偿。”

    我坚决地说:“我不要赔偿,我要还我清白,我要法律给我个说法。”

    李嘉文不满地说:“那你跟他们说吧,我说服不了他们。”

    我说:“反正我不见他们,就这样。”

    这时电话里传来郑天浩父亲的声音,他的声音里饱含着苦涩与哀伤,说:“小摆,你先不要挂电话,听叔叔说两句可以吗?”

    我本来打算假装没听见挂电话,可心里忽然一软,手指颤抖了下没挂断。我不说话,只是保持着通话。

    郑天浩的父亲接过电话,声泪俱下地说道:“是摆总吧,我是郑天浩他爸,是你郑叔,还记得我吧。”

    我说:“郑叔你好,您我当然记得。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去店里。”

    郑天浩的父亲说:“我们是想当面跟你求个情,看在你跟天浩一起长大的份上放他一马。天浩做出这种混账事首先是我这当父亲的没教育好他,我先向你道歉了。他这样做确实对不住你,对不起饭店的所有人,当然,更对不起他自己辛苦闯荡出的名誉。天浩糊涂啊,小摆,你无论怎么惩罚他都是对的。”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更加柔软,忽然感到鼻子一酸,有点想落泪的感觉。想起学生时代跟郑天浩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我心里也十分伤心,真是不希望他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可当我们长大了,成了社会人,这些事情无法回避地侵袭着我们每个人,我们都变得功利残酷,唯利是图,心底残存的那点良善也被狗日的现实压榨得所剩无几。

    郑天浩的父亲继续说:“可是我们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伊洋又刚怀上他的孩子,我们真的不希望他去蹲监狱。只要不去坐牢,你让他去干什么我都替他答应下来。”

    我说:“郑叔,我并不希望他去坐牢,但他必须长点教训,吸取教训。如果不给他点惩罚,他永远不知道厉害,只会越来越膨胀,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即便他不是跟我,跟任何人都会做出这种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