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过来一辆出租车,我拉开车门,让刘蓉坐在后排,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交给司机,说:“师傅,麻烦你送这位小姐回家,多退少补。”

    刘蓉说:“我有钱,不用你给。”

    我说:“这是两码事,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刘蓉坐在车里摆摆手,说:“拜拜,明天见。”

    送走刘蓉后我还在原地待了会,抽了根烟平息忐忑的心情。

    抽完烟我慢慢走回家里,一进屋就看到老爷子和老娘整襟危坐在沙发等着我。我也不说话,扔给老爷子一根烟,自己又点燃一根。

    老爷子慢悠悠地说:“这姑娘,我看行。”

    老娘附和说:“挺好的,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就她了,你就别挑了。”

    老姐说:“我看她也是个本分人家的姑娘,大学毕业,有礼貌,长得也漂亮,就是这工作……”

    老姐的言外之意让我很受伤害,好像在饭店工作就低人一等似的。我不满地反问:“工作怎么了?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私营企业?”

    老姐说:“她说是你店里的会计对吧?私营企业的工作毕竟不稳定,如果她是个公务员就跟你更配了。”

    我想把刘蓉的地位提高点或许能抵消点成见,就随便给她加了个职位,说:“我们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做账报账都很细心,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们的财务没出过任何问题。”

    老姐说:“那就好,这姑娘我们都挺满意的,你和她继续谈下去啊,差不多就结婚吧。哦,你还有个问题没解决,你得先买套房子才能结婚。”

    我故意说:“没房子就不结婚啦,你当年不也没房子就把婚结了吗?”

    老姐辩解说:“那个时候我傻呗,以为感情就是一切,没房子就跟人家结婚,后来离婚什么都没得到,现在的房子还是我到处借钱付的首付,每个月要按点还钱,压力多大啊。”

    我站起身,说:“你们乐意,人家还未必乐意呢,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咱们家这条件,人家答应不答应结婚还两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爷子不服气地说:“咱们家这条件怎么了,不就没房子嘛,可老子有庄子,这个谁比得了。”

    老爷子说的庄子就是他承包了十年的胡杨林那片地方,他每天去那里护林,开垦荒地作为农田,准备春暖花开的时候在胡杨林里大干一场。

    我说:“不说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得滚回我的狗窝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老姐跟出来说:“先别走,你先把我和薇薇送回去。”

    我懒洋洋地说:“那就赶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困死了我。”

    第二天我早晨我睡到十点才醒来,起床后赖在床上抽了根烟。我看了看窗外,发现昨天夜里下了大雪,窗户被雪花蒙住了,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

    烟抽了一半,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刘蓉打来的,心里居然有点小激动。我接起电话,说:“喂,美女,想我啦?”

    刘蓉笑了起来,说:“臭美,你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说:“我去不去有什么所谓,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还净添乱。”

    刘蓉说:“你是老板,有你坐镇我们心里踏实点嘛。你快点来吧,我有点事跟你讲。”

    我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说:“好,我马上去。”

    我洗漱完毕下了楼,一出楼道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天气越发冷了,还不时刮着风。我裹紧衣领,快步走到车前,开了门坐进驾驶室,打着火开了暖气。

    路面太滑,我不敢把车开得太快,慢慢地上路。以往十几分钟就能到店里,这次路上竟然花了三十分钟,到店里已经十一点了。

    进了店我让服务员叫刘蓉进我办公室,我进办公室后赶紧烧水泡茶。

    水还没烧开,刘蓉就敲门进来了,一进门就问:“你怎么才来啊。”

    我笑着说:“有这么想我吗,路上太滑,车开得慢,到底什么事啊。”

    刘蓉说:“昨晚你爸妈给的红包,我得还给你。”

    我纳闷地说:“还给我,干吗要还给我呢,昨晚你不是接下来了么?”

    刘蓉局促地说:“我觉得太仓促了,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所以我不能要你们家给的红包,还是要还给你。”

    刘蓉双手把红包递给我,低着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心里一疼,早晨那点甜蜜的心动骤然变成了一股疼痛。昨天我对刘蓉的感觉很好,睡觉前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刘蓉收下红包,我就开始认真追求她,和她谈一场恋爱,过了磨合期如果合适就结婚。

    然而今天她居然把红包还给我,没想好是什么意思?我始终觉得男人和女人谈对象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去考虑,犹豫就等于拒绝。

    我说:“你还是先拿着吧,没想好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

    刘蓉低着头不吭声,不时咬着自己的嘴唇。她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再劝就下贱了。我说:“红包你放桌上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刘蓉说:“昨天晚上回去我心里很乱,完全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冷笑了一声,说:“你一开始就不该跟我去我家,与其让我家里人空欢喜一场,还不如我回去被他们骂一顿来得痛快。如果不是你,我带的可能是其她人。”

    刘蓉头垂得更低了,面红耳赤地说:“对不起摆总,我,我……”

    我很不高兴地说:“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可以出去了。”

    刘蓉站起身,尴尬万分地跑了出去。刘蓉出去后我感觉心越来越痛,越来越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刚有点好的苗头,一夜之间就给我掐死在摇篮里。

    我觉得很委屈,很心酸,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人了,为什么总是跟我开这种玩笑?难道老天爷觉得这样的玩笑很好玩?我忽然有一种想痛哭一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