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进到那家外贸公司的时候光棍一条,那时候公司的效益还不错,我也因此被看成蒸蒸日上的有为青年。公司里一些热衷于说媒拉线的已婚妇女经常热情万分地给我介绍对象。我有些飘飘然,眼光相当高,对她们介绍的女朋友不屑一顾。

    虽然她们给我介绍的对象绝大部分不令人满意,可我还是沉浸于相亲见面的欢乐当中。其中有极个别我愿意交往的,可人家一看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外来务工人员就不愿意跟我交往。但我也没损失什么,权且当作娱乐。

    直到遇到青果,我才被公司那些说媒拉线的妇女们抛弃。但青果并非别人给我介绍的,而是在麻将桌上逐渐熟悉的。我下了班喜欢去麻将馆打麻将,一来二去跟青果就认识了。青果是个外表很张扬的女孩子,喜欢穿很性感的衣服,让人眼睛看着很解渴。我最喜欢跟她在一个桌上玩,偶尔嘴皮子上逗逗乐子。

    有一次青果输得很惨,都欠了我们三家几百块钱还迟迟不结账。我倒无所谓,本来我打麻将纯属消磨时间,目的并不在这几个小钱上。其他两家不干了,逼着青果给钱。

    青果被催得没办法,只好老实说钱输光了,没钱。

    其中一个就骂上了,“没钱,没钱赶紧去卖逼去,卖完了还老子的赌债。”这家伙骂完还不解恨,嘴巴里不干不净地嘟嘟囔囔。

    青果显得很愧疚,脸唰一下红了,低着头不说话,用眼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她大概知道我这人比较好说话,这是在向我求救呢。

    我打着圆场说:“算了,不玩了,她欠你们的钱我先替她垫上,咱们就到这吧。”

    其他两家各自拿了钱,马上又转到别的桌子上玩去了。

    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烟,起身准备回家。青果突然说:“你去哪?”

    我纳闷地说:“回家啊,还能去哪?”

    青果低下头,满脸通红地低声说:“你能不能请我吃点东西啊,我一天没吃饭了。”

    我低头看着她,看她蛮可怜的样子,说:“好吧,你想吃点什么?”

    青果一下子喜笑颜开,跳起来欣喜地说:“你真好,我想吃麻辣烫。”

    青果那天确实是身无分文,本来想在麻将桌上赢两个钱吃顿饭的,没想到越穷越输。我更想不到的是,我仅仅帮青果付了几十块钱赌债,顺便请她吃了盆麻辣烫,她就成了我女朋友。可以毫不脸红地说,是她把我缠上了。

    青果十六岁中学肄业后就出门远行,到南海狮山一家玩具厂打工,据她后来的说法是受不了车间主管的纠缠从厂里辞职出来。之后再没找什么正经工作,实在没钱了就去酒吧打几天零工,其余时间就在社会上飘荡。运气好的话遇到个冤大头混吃混喝几天,顺便再捞点人民币,这种女孩子也就是广东人所说的那种飞女。

    看着青果吃麻辣烫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开玩笑说;“你看你这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点钱就输给人家。不如跟着我混得了,帮我洗洗衣服,做做饭,其余时间你继续钓你的金龟婿,我上我的班,这样你连房租都省了。”

    青果冷笑了一声,说:“你想得不错,可打错了算盘。我不就输给你几十块钱嘛,难道还要把人赔给你,免费做你的老妈子?”

    好人难做,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说:“行,您随意吧。我也就这么一说,就当我是放屁。”

    青果白了我一眼,不置一词把东西吃完。我结了账,对青果说:“拜啦,我得回去睡觉啦,您请便吧。下次捞到钱了咱们继续玩,不过最好不要赖账。”

    夜已经很深了,但这个不夜的城市里依然到处人声鼎沸,那些热衷于夜生活的夜猫子正兴致盎然地四处游荡,可我早已疲惫不堪,眼睛都睁不开了。说完话我扭头往回走,青果却不远不近跟在我身后。

    我回头纳闷地问:“你还不回啊,跟着我做什么?”

    青果的表情很幽怨,她说:“这么早回去我害怕,睡不着啊。”

    “那你想怎样?我可陪不住你,明还要上班呢。”我故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

    青果的眼睛在黑夜里猫一般闪闪发亮,她很兴奋地说:“你家有电视吧,要不你睡你的觉,我看会电视,这总行吧?”

    这是个无理的请求,我认真地看了看青果,我跟她虽然打过几次麻将,可不知道底细,不可能随便就把一个人带回家去。青果看我在犹豫,不容分说又添了把火,“你好歹是个男人,总不会怕我把你给那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