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世家所必须要具备的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要有着,二是要掌握着庞大的人脉资源,这两者相辅相成,似乎是同等的重要一样的必不可缺。可实际上分开来讲,包含了太多因素的底蕴其实也决定着人脉资源的庞大与否。因为没有几代人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攀爬经营,底蕴这种东西只能是遥不可及的,而在这么多才华迥然之人这么长时间的经营下,人脉资源却绝对可以收获等同的效果,所以说底蕴决定着人脉资源绝非空言。

    京城赵府与大唐四大名门之一的江南楚氏相比,论底蕴当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那么同样的,论人脉资源赵府也根本不具备与楚氏相提并论的资格。然而,在此时之所以说京城第一名门赵府能够与江南楚氏相争且表面看来旗鼓相当,那倒也是因为在过往的数年里,江南楚氏为了摆脱公主府那老狗的控制已经是付出的极大的代价,实力大为折损之下之下当然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得以恢复。况且来说,这监察院毕竟是在京城,而作为京城第一名门的赵府便理所当然的占据着地利人和这两个大因素,再加上这么些年里江南楚氏本已淡出了对京城方面的经营,所以这么一来,赵府对上实力受损的江南楚氏似乎也并非毫无机会。

    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又或是不是猛龙不过江?这一点谁也不能确定,便连此时的张宏也只是隐隐期待着。别看他满面的信心微笑自若的神情,其实他心中也确实忐忑,他这一手直接将江南楚氏抬放到台面的布局究竟是好是坏,兴许他也不能肯定。在楚东则站出来后宏便悄然退了几步,他依旧是望着台阶之上的赵大公子赵流年,看着对方仍旧带着敦厚之色的神情下已然有了几分阴晴不定,张宏笑意更浓。

    …

    …

    赵流年确实很犹豫。

    如他名字一般,在他过往人生的那么些年里,这位赵大公子以其令人乍舌的天资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家中长辈视为最好的继承人以这么一个光环之下,赵流年当然是一路顺风顺水并没有经历太多族中争宠夺权的肮脏之事也是为他后来的以一副痴傻纨绔公子形象低调混迹京城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不过,尽管不曾经历过太多苦难的磨练,可在这些年与那些京城中纨绔大少公子混迹的同时,赵流年却也根本不曾泯灭过他那令人惊叹的天资。因此,在族中父辈的倾心栽培之下着年龄的成长以及后来与平王殿下的接触,便更是让赵大公子出类拔萃也始终未曾如族中长辈所担心的那样上演一曲伤仲咏的曲调,以至于平王李隆基殿下在当年接触了这位赵大公子之后便曾有一句‘京城第一公子’的称赞!

    如流水一般的年华,平静波澜不惊且大才内敛低调异常,便可以说是赵大公子这些年来的真实写照。这样的人生或许很好,以他天资将来兴许会更好,所以在此之前论是族中长辈又或是平王李隆基殿下亲口称赞的赵大公子始终是一个全才,他的品行以及才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然而在此时,便在这少年的咄咄逼人之下大公子却终于暴露了或许是他唯一的一个缺憾。

    他地人生太过平静。他地出身太过高贵地才智也太过不凡。这种种地客观条件便直接决定了赵大公子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从不曾有过机会去做过什么大事。他也根本不曾遇到过任何事关生死地抉择。所以从决断力上来说。虽然平时赵大公子地决定总是睿智且聪明。但他毕竟缺乏生死地淬炼。因此。在这个时候。赵大公子赵流年便不得不犹豫了一时。慎重去考虑眼前这少年微笑着而似随口提出地那个提议。

    京城赵府对上江南楚氏。是败是胜。赵大公子地犹豫不决之下其实也代表着他真正地心迹。他不敢赌。

    …

    …

    监察院中。时间便在张宏地期许楚东则一句话后地沉默下缓缓流逝。这时场内地气氛已然是极为压抑。这种程度地压抑基本上已足以让毛昌龄这个年龄不小却妄图通过赵大公子赢来他仕途第二春之官员额上细汗密集。事实上毛昌龄也是直到这时才彻底明白这破落小院中地形势。先前仅仅是猜测着新来地少府大人乃是与楚侍中结识地毛昌龄直到这时才完全知晓。原来这少年与楚侍中地关系并非他想象中地那等知交。因此。这便直接让毛昌龄心惊之余心中微微泛起了些后悔之意。他不得去后悔他方才光明正大地选择赵大公子这个决定。

    毛昌龄身

    察院其他二位官员,一位仍旧冷漠不言,另一味则已打着常人根本揣测不到的心思。没有一个人说话,便连赵业也微微垂下了眼帘站在张宏身后努力克制着他微微颤抖着的双手。

    江南楚氏,京城赵府,这等层次人物的交手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官员才能轻易犯身参合的争斗。

    ……

    新春之时却有黄叶落下,在这监察院中,张宏终于没有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他依旧微笑着,却是望着台阶之上的赵大公子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其实他也很疑惑,在他看来既然敢在太平公主与平王李隆基两者中作出选择的赵大公子,不应该缺乏这等决断力,他也不应该犹豫这么许久却依然是没有给出答案。

    “既然你也猜到了我手中有着皇帝陛下的旨意,那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不曾迟疑,张宏坦然开口,收起了面上温和微笑的他在这会儿严肃了起来,谈不上不怒自威,却依旧是生生惊到了毛昌龄毛从府的心:“先前本少府给你机会提拔你来做这从府,品阶进一级,可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会勉强。这监察院,将来只能有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当然不可能是赵大公子的声音,这一点张宏没有说,但其实院中人人都听得出来。

    望着那少年坚的神情,赵流年再没有了半分往日里痴傻的模样,他紧紧握住了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少年一二再再二三的咄咄逼人之下一退再退,因此,赵流年便再也不去顾及平王殿下与这少年那等外人讳莫若真的关系,他轻轻启齿,终于开口道:“你在江南道的那些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但也仅限于你与江南楚氏家主的交好,我虽然不知道在后来那等关键时刻本来与你,与楚图楚公子都绝无可能交好的楚南轩会选择你二人,但实不能想到楚南轩居然会如此的信任你……”

    “江南楚氏……好大的一顶帽。”说到此,赵流年突然一笑,却是自嘲而笑,望向了楚东则,他再道:“不过,你若真要夺取我手上的这些东西,我却也可能轻易便交给你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心血,你应当很清楚,即便有着江南楚氏在后,可那个人的影响却也足够使我不畏惧于你。”顿了顿,直到此时终于有了决定的赵流年猛然睁开他那双不清澈但却异常逼人的眼睛,寒声问道:“你想驱我出这监察院……便须要圣旨!”

    “没有圣旨,皇陛下也不会在意这等小院里的小事……”张宏心中轻叹,赵流年的心思他当然已是尽然明白,其实虽然是抬出了江南楚氏,可他对于楚南轩会出几分力依旧是有些怀,况且,赵流年言中的那个人也是张宏不得不去担心的一个人。

    不过,这倒也不能说张便在赵流年做出了选择之后便会后怕,事实上他倒也真是不怕,因为赵王殿下病倒让太平公主与平王李隆基矛盾凸显的那一件事情,已经足以使张宏在眼下这段时间内无所畏惧。换而言之,这位往年似流水一般年华的赵流年,在遇到了张宏要强取监察院这一事时,便注定了要流年不利。

    还是肯拿出来?赵流年冷笑,扫了眼台阶之下那所有人,他再次言道:“没有圣旨……我便更不会退。”

    一言下,满院皆惊,冲突再无化解避免的可能。

    看了眼身旁的楚东则,张并没有说话,可他那眼神中的意思却也足够让楚东则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因此,对这少年与楚图向来都心存意见的楚东则难免有些不满的神色,可这不满他也根本不敢表现出来,沙哑着嗓,楚东则默默点头,迎向赵大公子,喃喃道:“你的父亲应当便是尚书省的赵子昂……”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陈述话,却让赵大公子脸色瞬间再变,而其实这院中所有的人也知道代表着江南楚氏的楚东则在说出了这句话后,来日的赵府必当会承受着江南楚氏的竭尽压力,这压力……却并非直指赵流年,而正是尚书省的赵子昂!

    ……

    大局已定,赵府与楚氏争斗难免。而此时作为一手挑起此事,极其无耻的利用江南楚氏来开路的主角人物,这少年却是难得的面上呈现了一片忧虑之色。

    不是因赵府而忧,而完全是因为平王殿下,张宏不得不去考虑在这一事后,当太平公主正在对付平王李隆基之时,他也从后对平王殿下之人动了手,会让京城之人如何去想……这局势又会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