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察觉到那二名守卫奇怪的神色,武延秀再也克制不下他那满腔的怒意,丝毫不再顾及那二守卫的出身之处后,武延秀转身看着亲卫统领,逐字言道:“给本将军将那二人拿下!”

    亲卫统领看着面前的大将军,待他反映过来将军已是决意之后,也再不去此番作为带来怎样的后果,纵声一喝:“拿下那二人!”随着他这一喝,武延秀身后的亲卫倒也并无任何犹豫,齐齐握矛逼向李年二人。

    李年面色仍旧古怪,只是心下却也惊讶,他实在是没到这恒国公真的敢动手。而当此时节,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之时,恒国公竟然如此随意。不过,虽然惊讶,但李年却也仍转身推开大门,守在门内的十几公主府亲卫,却也一一而出,严阵以待。

    ……

    张府前院。

    自晨时一直居住于孙修药铺的楚图来后,张宏便显得有些暗喜,他虽然未曾十分信任楚图,但潜意识中他也知道当前与楚图合作所能为他带来的保障以及许多利益。所以在楚图言明,日后在京城时,便居住在张宏府上后,张宏显得极为欣喜。

    对于张宏近日来的所有动作,楚图自然清楚,因为那本是他与张宏商议之后所决定。但与临淄王一般,张宏前几日对工部尚书张希的那番举动,倒确实也让楚图称赞了几句。那是唯一一个能让张宏不至于太被动的可行之路。

    与楚图坐在前院圃园中的凉亭之后,自有黄不所带来的丫鬟送上茶水点心。如今这般的生活,确实让张宏感觉到唐时的许多美好。但他却丝毫不曾陶醉,他很清楚他此时生活下所潜藏的危机。

    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张宏看着对面那神色阴冷的楚图,将点心塞进嘴巴里,方才略有含糊道:“在你看来,张希还不亲自前来?”

    楚图并未碰那茶水点水,只是看着张宏如此模样后轻皱了眉:“不,昨日他既然试探不出临淄王,或太平公主之意,那他近段时日里不可能再有妄动。”顿了顿,看那面那吃着点心的张宏显然未有接他所言之意,楚图又道:“但若是临淄王暗中有了动作,那来今日也该有人前来了。”

    张宏摸了摸嘴,却又拿起一块点心,不知是饿极,还是因点心极好:“是谁呢?”

    “武延秀。”楚图断言,随即又道:“京中权贵都知此人怯懦,乃是因他有安乐公主。在安乐公主前,这武延秀倒确实怯懦。但其实,我却知此人最为莽撞,若是安乐公主不在,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于他而言,只要韦后仍旧掌权,那他便可以横行无忌。”

    张宏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是此人,因为高不危这几天已是为了讲解了许多这六年来高不危在京中所经历,而这些事却也很大程度弥补了张宏对此前京中局势认识不明的原因。

    见张宏只是点头,却未再接口,楚图又接着言道:“你将李年留在府外是极为不智的,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公主府亲卫一向的跋扈嚣张。他们其实于武延秀一般,眼中只有太平公主。”

    “你担心他们正面冲突?”反问了楚图一句,张宏终于擦了擦手不再去拿点心,却是摇头道:“可能有对峙,但不真的冲突。武延秀能得韦后嘉许,那便应该不蠢,他应当知道当下局势之微妙,若是他有所动,那便极有可能引起一连环的反映。”

    楚图显然是不赞同张宏此言,他看着面前这张宏,忽然奇怪,不可否认,于大事而言,这少年拥有极强的洞察力,发生些怎样的事情,以及这事情将带来怎样的影响,他都能算的极准。但不知为何,与他交往渐多后,楚图却发现许多他以为张宏本应该知道的事,他却似是根本不知。好比如现下张宏所言那武延秀能得韦后嘉许,其实张宏的意思便是在说韦后既然能将自己最为喜欢的安乐公主下嫁于此人,那武延秀也必定不是庸才。但事实上,韦后将安乐公主下嫁此人,乃仅仅因是当初为了附和先皇李显之意而为之。并不见得武延秀此人有何能耐。

    不过,楚图却并未将心中疑惑说出,于他而言,他此时已与张宏绑在一起,再无退路。所以,楚图只是轻道:“未必。”

    也便是在他二人闲聊说着这些事时,楚图话刚落下,他二人便已是听见门外的马蹄之声,二人对望一眼,均是明白可能是有人来。但他二人仍坐着未动,只是也并非再言语。

    门外武延秀与李年说话之声清晰传了过来,张宏听着那武延秀所言,再看向楚图之时却有些古怪。听到后来,他自然明白楚图确实言中,那武延秀当真不在意太平公主府出身的李年等人身份。

    而随着李年推开了门,门后那十几公主府亲卫都涌了出去后,只是片刻,一阵叮当刀枪相撞之声却是已然响起。

    张宏紧皱眉头,却是沉思。在门外打斗之声愈来愈烈之时,张宏终于起身,对着神色并无波动的楚图,反倒轻轻一笑:“看来有这武延秀,临淄王倒欢喜,他的那些布置差不多也可以用得上了。”

    对张宏此言,楚图未有所表示,只是在张宏起身走向门口之时,楚图也随在他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