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泽并没有逼迫宋致远他们捐款,他反而做了一件好事,凡来参加宴席者,他都以胡林翼的名义为每家都派去一波士兵前去保护商铺,名义是如今粤匪逼近武汉,秘密潜入城中搞破坏的匪徒甚多,所以官府要保护他们这些遵纪守法的乡绅商家。

    没筹到钱曾纪泽是不善罢甘休的,他也没那么好心还去保护那些不肯拔毛的财主们,他这么其实只是在外人面前立一个幌子而已。

    很快,就在筹款宴后的第三天,汉口一带连续发生了数起**烧的恶性袭击事件,袭击大多发生在晚间,攻击的目标都是汉口有名望的商铺。袭击者还留下了警告的言语,恐吓商家不许再支持清廷,否则下一次就要他们的性命。

    连续发生的袭击事件搞得汉口乡绅们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匪徒的下一个攻击的目标是谁,所以乡绅们联合起来向胡林翼上言,请他立刻调查袭击事件的幕后凶手,维护武汉的安全。

    曾纪泽自告奋勇要求负责调查此事,很快他就给出了调查结果:经过对抓捕的几名匪徒的严加审问,他们承认他们是太平军混入武汉的内应,袭击商家就是为了破坏武汉稳定的人心,为太平军的进攻做准备。

    其实细心观察人们就发现,在粤匪内应们的袭击中遭受损失的都是那些没有参加曾纪泽筹款宴的乡绅,而宋致远那二十余家都在袭击中完好无损,据说是曾纪泽派去的士兵与匪徒们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英勇的打退了进攻,双方虽然杀得火热,但却均无死伤。

    不管如何,这么一闹,那些不肯捐款的乡绅们一下子明白过来,你要不捐钱的话,官府就不保护你的身家财产安全,无论袭击事件的幕后主谋是太平军也好,不是也罢,这一回组建洋枪营的捐款他们是非出不可。

    于是这一次也不用曾纪泽邀请,那些乡绅们推选了当地有名望的茶商吕清墨为代表,前来拜见曾纪泽,重新表明乡绅们愿意出钱的意思。

    这回轮到了曾纪泽摆谱,上次酒宴被放鸽子的事他还记在心里,当时他是有求于人,如今是人家有求于他,这丢掉的面子当然得找回来。他便让那吕清墨在后园的凉亭里候着,说是他正在沐浴,沐浴完了就出来见他。

    一旁的素雪当了真了,问道“大少爷,你真的要沐浴吗?那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烧水。”

    曾纪泽一笑:“我晚上再洗,现在要看点东西。”他晃了晃手中的报纸,那是他靠路易丝的关系订到的英国泰晤士报,虽说他对这个时代的大历史比较了解,但西方发生的大事他却不知道,所以有必要借助报纸来开阔视野。

    素雪犯了糊涂:“大少爷不沐浴,那为何不去见那位吕老爷呢?”曾纪泽平素待人比较随和,在他这里并没有十分严酷的尊卑等级,所以久而久之,素雪也就敢多说一些话。

    曾纪泽冷哼一声:“你忘了上次筹款宴的事了吗,不让他熬一阵子,本少爷的面子从哪里找回来。”

    素雪恍然大悟:“原来大少爷是教训他一下吧,教训的好,谁让在大少爷请他都不来呢。”她顿了一下,又有些犹豫:“可是后园凉亭那里是个风口,夏天倒凉快,冬天可冷的紧,奴婢就怕把那吕老爷冻坏了。”

    素雪是天生的善良,曾纪泽可没那好心,嘴角露出坏笑:“我就是让他凉快凉快,好让他记住这个教训,我曾纪泽可不是好得罪的人。”

    曾纪泽就看看报,听听素雪唱的小曲,吃了个午饭,睡了一小觉,把那吕清墨晾在凉亭吹了一上午的风,然后才叫下人告诉他,说曾纪泽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方便接见他了,叫他下次最好和宋致远一起来。

    吕清墨就郁闷了,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告辞,第二天邀了宋致远一道再登门拜访。乡绅们看似彼此间没有严密的组织网,但其实还是存在一定的相互关联,尤其是在与官府打交道时,他们往往能显得特别团结,就譬如那吕清墨,当时也有不少人去参加筹款宴的,但吕清墨表明了他不去的态度时,大多数人就选择了跟从。

    曾纪泽的洋枪营不光组建时需要钱,今后的维持也离不开这帮乡绅的经济支持,他可不前方打着仗,后方这帮生意人脑袋一抽筋断了他的饷银,所以他必须打乱乡绅们间的这种团结,最先要做的就是打破吕清墨在他们当中的领袖地位。

    宋致远就是他一颗重要棋子,首先是因为宋致远很给他面子,其次是因为此人看起来颇为开明,最后嘛,看着比较顺眼。

    曾纪泽为昨天对吕清墨的放鸽子表示了很诚恳的歉意,吕清墨也是哑巴吃黄连,只好假作大度的表示无所谓,但当曾纪泽说明了,筹饷之事将由宋致远和他共同主持时,吕清墨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满。

    曾纪泽马上强调,他已经得到了胡林翼的许可,专门组织了一支保护武汉乡绅商家的城防队,这只半职业性的武装将由一部分清兵和各乡绅宅院中抽出的精壮家丁组成,而曾纪泽以军务烦忙,顾及不暇为名,将这支城防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宋致远。

    宋致远当时就有点呆,曾纪泽事先是没跟他打过这样的招呼的,不过他这人倒也反应快,一见曾纪泽向他使眼色,当即打起了官腔:“承蒙曾大少爷信任,致远一定尽心尽力管好这支城防队,保护好咱们武汉的乡绅商家免受粤匪的袭扰。”

    吕清墨这下不敢再吱声了,曾纪泽这么做的目的再清楚不过,那意思就是我偏要替宋致远撑台面,你们不服也不行,要不然这城防队偶尔有个什么疏忽,谁家让粤匪给**烧了可别埋怨谁。

    筹饷的事虽然耗了些时日,但总算是及时的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购得西洋军火,关于这件事,他再一次用到了和路易丝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