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帝国时期的潘诺亚行省,现在此地是匈牙利王国所属,马扎尔人定居之所。

    丰饶的土地让东方迁徙来的游牧民放弃了四海漂泊的生活方式。

    现在游牧民们长期定居于喀尔巴阡山下,快乐的生活,自由的放牧。

    临近黄昏时候,天色晦暗起来,但是太阳还没落下,点点金辉洒落大地。

    与南方罗马帝国的战争并没有影响平民们的作息,他们照常早出晚归,放牧嬉戏。

    这里与杀戮隔绝,马扎尔人沉醉在和平之中。

    假如不是王国的征召令带走了大量青年,人民根本不会知道还会有一场战争的发生。

    此地属于一位男爵,他的儿子跟随贝拉国王南下征讨罗马人去了,徒留下老父在此守护。

    酒馆是领地内唯一具有娱乐性质的场所,老男爵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来此与外乡人一起坐谈,吹嘘自己少年时期的英勇。

    客人们从来不会拒绝一位愿意自掏腰包的贵族,免费的酒水对于旅人来说也是难得的放纵。

    “卡尔曼大人!”

    “能给我们说说王国大军南下战事的进展么?”

    几个围拢着老男爵的酒馆常客与卡尔曼碰杯后,借机提出心中按耐已久的问题。

    酡红的脸上还有几分酒气,注视着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老男爵微微得意。

    老卡尔曼虽然只是布达的一个乡下领主,不过他的领内却修筑了王国的军情驿站。

    作为本地领主,男爵经常可以获得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军情,看在他儿子为国王效力的份上。

    故意停顿了一会,老卡尔曼放下手中的酒杯,将随身的佩剑解下交给侍从,眼神炯炯,带上了玩味的笑容。

    等所有人用焦急的神情注视着他,老男爵才用由低到高的声音,逐次加重音量。

    “诸位!”

    “欢呼吧!”

    “呐喊吧!”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伟大的国王陛下已经深入到了北方大森林南部,王国大军马上将要进抵森林要塞!”

    “克罗地亚的大门将重新为我们打开!”

    ………………………

    “万岁!”

    “万岁!”

    此言一出,所有人欢呼雀跃,兴奋的马扎尔人甚至将手中所有物什都抛向天花板,情难自禁。

    老卡尔曼很满意,他的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

    围绕在人群之中,老男爵洋洋得意,作为匈牙利王国的贵族,他也曾经服役于军中,效力于沙场。

    但是伊什特万三世国王的战败,预示着马扎尔人鼎盛时期的离去。

    所有有志于王国强大的志士只能匿于乡间,诅咒罗马皇帝的阴狠。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南方那温暖的达尔马提亚,如同马扎尔人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羊群。

    欢声笑语,莺歌燕舞,飞舞的姑娘动人的身姿曼妙不已,旋转之中扭腰摆臀,奔放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就是草原民族的野性,也是他们的纯真,能够自由自在的享受快乐,无所顾忌。

    “阿尔帕德的子孙终究没有令马扎尔人失望!”

    老卡尔曼喃喃自语,再次饮尽美酒。

    王国贵族都对国王近十年来的按兵不动大有不忿。

    如果说曼努埃尔皇帝还在,那么必须蛰伏一段时间还可以说得通。

    但是新皇帝上位不久,这不正是南下侵攻的大好时机?

    可是匈牙利王竟然耐心的等待了快两年时间,眼睁睁看着罗马人平定了内部叛乱。

    王国贵族们可不会放任这样的时机,战机稍纵即逝!

    在得到教皇亚历山大的默许后,国内贵族们纷纷串联向国王施加压力。

    有传闻,甚至一度闹到了贵族们带兵进入王宫的程度。

    经过双方的协商和谈判,贝拉国王决定发动南征,动员国内三分之一的轻壮上阵,务必击破罗马人的边防军。

    当北方德意志人的皇帝开始向四方召集精兵,罗马教会坐不住了。

    长期经营的人脉使得教皇很快弄清了是谁在背后挺了红胡子一把。

    东帝国打算重新插手意大利的事务?

    亚历山大教皇焦虑的思索着种种可能,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帝国至尊仅仅是因为后世记忆所致,打算先发制人,借助德意志人的力量压制住圣马可共和国和罗马教会。

    一连串的反应之下,教皇向匈牙利王国贵族伸出了橄榄枝,属于圣人的遗骨被送到马扎尔人手中。

    还有匈牙利王国上下无法拒绝的许诺:克罗地亚王国重新归并入阿尔帕德王朝。

    天赐良机!

    东方的塞尔柱人也发起了一次大规模侵攻,罗马帝国的主力大军东进前去迎敌,时机再次出现。

    贝拉国王在国内外贵族和教会势力的怂恿下终于决定了。

    战争!

    用马扎尔人自己的弯刀去取得属于自己的东西!

    战争在教皇的预期中爆发,罗马皇帝不能再插手西方的事务了。

    只是大概亚历山大没想到的是罗马皇帝也是同样想法,公教和共和国将被德意志人拖住,而马扎尔人?

    作为帝国边境线上最后一个不安分的,被皇帝亲自标注为敌对势力的国家,阿莱克修斯早就想收拾它了。

    更北方的库曼人在帝国的拉拢下接受了同盟,并且逐渐愿意提供兵源。

    皇帝大概只欠缺一个和匈牙利王国开战的借口了,毕竟是十年的盟友啊!

    当贝拉国王率军南下的消息传来,皇帝在紧绷起神经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该是时候收拾马扎尔人了,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帝国的土地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

    推开酒馆大门的老男爵紧了紧身上的衣领,避免寒气入体,他已不再年轻。

    沉浸在喜悦中的马扎尔人难得享受这样的快乐,应该让他们多一些时间缓解。

    老卡尔曼关上大门,带着侍从打算回归领主府去。

    远方多瑙河的下游,男爵的视线中,迤逦至天际的战舰群如同一条长龙盘踞大河之上。

    马扎尔人简陋的壁垒可不是为了应对罗马人强大的地中海舰队的。

    “大人!”

    “我想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男爵的侍从颤巍巍的,虚软的双腿直打哆嗦,他们可不是王国精锐,能够平静地无视罗马人的劲旅。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去敲响警钟!”

    罗马人的舰队居然深入到了布达,那么下游沿河的那些村落……………

    老男爵面色难看至极,从身军旅,他并非稚嫩赤子什么都不懂了。

    但是这样的军势,这样的强敌,领地内的区区少许护卫根本起不到作用。

    “大人!”

    “以我的愚见,我们应该立刻离开领地!”

    侍从的话惊醒了兀自沉思的卡尔曼,让他恢复了神智。

    “去哪儿?”

    “抛弃了自己子民的领主,即使还能回来,我们家族还能在这片土地扎根么?”

    “这是我祖祖辈辈传承了上百年的土地,没有道理从我手里丢掉!”

    “让没有武器的领民离开,成年男子到我麾下来!”

    他是伊什特万国王的战士,不屈的匈牙利人!

    他的君主早就魂归天国,该到他了。

    总算不是不名誉的死去,陛下,我很快就来找您了!

    将自己的佩剑系紧,老男爵佩戴整齐,一身肃容。

    多少年了,想不到临老还能以这样壮烈的方式死去,一点都不落寞,至少还有罗马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泪花纷飞,匈牙利人的领主带队前去迎敌。

    ……………………

    帝国舰队深入匈牙利王国内陆,库曼人屠戮沿河两岸居民,杀伤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