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高升太上皇后是什么滋味?

    倘若换作几天前武后必定没有如今那么深切的感受但此时此刻她心中可谓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屋虽然仍是那座熟悉的紫宸殿虽然四周的内侍宫人还是那么毕恭毕敬虽然案头的卷轴奏章堆得老高但眼下她不管看什么都是不顺眼心中满是难以泄的怒火。

    “你们都退下!”

    早从刚刚大典结束的时候阿芊就敏感地察觉到武后情绪不对此时见这一位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她便自作主张地下了命令。见人都走了武后也不曾责怪她便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招已经奏效遂悄悄地退到案桌旁收拾东西。

    此时已经是黄昏大殿中原本的***又添了一倍自是大放光明。天气还冷四处仍烧着炭盆再加上熏香的缘故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香味。平日武后颇觉得这种气味沁人心脾这时候却感到一股难言的烦躁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吩咐吞了回去。

    若是让人家知道她心情糟糕透顶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定了定神她便转身来到案桌前坐下随手拿过一张纸用笔蘸了浓墨便在纸上奋笔疾书了起来却是昔日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虽说她的行书和书圣并非一种风格但几遍写下来她已经感到心情舒缓了不少继而便开始琢磨起了丈夫地用意。

    她从来就没注意到丈夫有这方面的意向。所以今天有些措手不及。可如今再细细一想这事情其实早有苗头再加上之前太医禀报的状况因此也确实认为这新任储君早些确立。也好让群臣少些担忧。

    可是这事情为什么李治根本不曾和她商量!是心存疑虑还是担心她反对抑或是因为其他她没有觉察到的原因?

    这样想着她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便又有些乱了纸上地字迹更显得凌乱不堪到最后她只得放下笔深深吸了一口气。原先她还以为李治退居上皇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可现在再仔细琢磨那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从这种角度来说此次无疑是她失算了!

    一旁磨墨的阿芊觉武后情绪散乱更是默不作声。现侧门处有人影晃动她不禁有些恼火遂丢下墨块匆匆奔了过去。待从那小内侍口中得知缘由她这才舒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回来禀报道:“天后陛下荣国夫人来了!”

    虽说此时最恰当的称呼是太上皇后。但她直觉地感到武后似乎并不喜欢太上皇后这个称呼因此还是沿用了原来的见武后并无怒色便更坚定了自己的念想。果然听到母亲道来武后的面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喜色旋即竟是亲自迎了上去。

    “娘怎么来之前也不让人说一声我好派车去接!”

    虽然已经年过九旬算得上高寿中地高寿但荣国夫人杨氏养了一个冬天。身体竟是愈硬朗。瞧着已经荣升了太上皇后的女儿她的面上露出了欣然笑容:“今天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好为了一丁点小事惊动你?我也很久不曾进宫了心里想你就过来看看何必惊动太广?”

    母女连心武后的不少秉性就是传自母亲自然知道杨氏这话言不由衷。于是她便示意阿芊屏退左右亲自将母亲搀扶到了内间软榻上坐下。自己方才贴着一起坐了。

    “媚娘想必今天地事情你没有料到?”

    对于杨氏直言不讳地拆穿自己的心结。武后不禁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我和陛下夫妻数十年他在大事上从未瞒我。此次他不但瞒了群臣瞒了贤儿就连我也瞒了实在让人寒心。我还以为他先前频频召见弘儿是为了面授机宜谁知道竟然是在商量这件事!”

    “结夫妻尚且不牢靠二十年夫妻又哪能说必定知心?”杨氏一句话出口见武后面色一凝便又笑道“寒心大可不必他当初能够在那样的关键时刻依旧迷恋你姐姐的美色在这种当口多一点心思也难免。我知道你舍不得手中大权既然如此那就牢牢握着难道你还怕我那两个外孙和你争抢?”

    说到这些杨氏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都抚平了竟是露出了神采飞扬的表情:“弘儿虽说当了十几年太子但身体太弱必定会放权于下。贤儿固然聪颖但素来不耐烦实务事事一把抓也不可能。既然这样大权势必落入政事堂诸宰相之手陛下也未必会高兴所以并不会让你这个太上皇后放权你还担心什么?”

    杨氏所说字字句句武后都知道只不过今天着实

    这一招气得狠了一时之间竟破天荒地有些患得患失刻她也觉得心下渐平:“看来我是有些多虑了。与其有工夫考虑这些不如在陛下身边再多安排一些人手。那么多人竟然连那么重大地事情都不曾打听到简直是酒囊饭袋!”

    “这才是正理。”

    杨氏的老脸上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虽说陛下成了太上皇但一举一动却比弘儿这个皇上更有效。抓牢了陛下方才是上上之策其余都是空话。

    陛下可不比高祖皇帝不会真的退居深宫什么事都不管。”

    大事商量完母女俩之间少不得聊了些闲话也提到了即将成年婚配的李显。只不过李显向来是顽劣不堪的性子因此两人都不曾太上心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如今空缺的周国公爵位上。虽然无论武后还是荣国夫人都并不看重国公这样的爵位但这是象征武氏一脉的传承因此也不能完全放在一边不管。

    “说起来我倒是不曾想到贤儿一通教训竟是把敏之那个小子教训出息了居然不要爵位宁可跑到外头去!”武后对于李贤地无所不能到现在还觉得有些神奇“只不过这周国公之爵不好这么放着娘你收容了武三思兄弟在家里可是觉得他们适合袭爵?”

    “武三思还算聪敏识时务但要说袭爵的人却未必一定要用他。”

    倘若让武三思知道自己费尽苦心巴结荣国夫人到头来却换来这么一句话那么必定会失望透顶。即便是武后对于母亲这样的回答也感到诧异。这除了武三思兄弟之外武家其他人都散落各地母亲若不是看中了武三思何必把人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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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武家未满二十的人还多着周国公这个爵位空置着也好刺激一下他们上进。就好比一根肉骨头倘若没有人来抢那还有什么趣味?”

    杨氏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个国公爵位的未来。对于其他任何国公来说继承人无不早定似周国公这样爵位空闲多年的事情还从未有过。但只要武后在一日对于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不会有人提出质疑因此她根本不担心这么一个爵位会被朝廷收回。

    她的皇帝女婿――现在应该说是太上皇女婿了当初为了给武家抬高出身不惜兴师动众给一大群功臣加官进爵只为了掩盖私心现在又怎么会吝惜区区一个国公之爵?

    与大唐任何贵戚相比荣国夫人在大明宫中享受的礼遇都是独一无二地。非但可以随时进宫并住在宫中而且见天子也不用行拜礼。因此在武后荣升太后之后第一次入宫拜访她仍是循旧例住在了含凉殿中心中却盘算着前几天燕三带来的消息。

    那个老贼头虽说长得丑了一些却好在死心眼容易驾驭用起来极为得心应手。得到那消息之后她几乎差点想要杀人灭口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只是她万万不曾想到李贤居然会在那种事情上胆大包天。

    “既是外孙还娶了我最宝贝地外孙女唉少不得我也得担一些干系帮着隐瞒!”

    身上盖着雪白的熊皮毯杨氏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合上了双眼闭目养神。她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了这长女韩国夫人临死前托孤的任务李贤已经全部完成至于她自己也就只有贺兰敏之那么一个心愿――好在看目前的状况那边似乎不用她再操心。

    她需要操心的反而是如今这种亘古未有的朝局。太上皇、太上皇后、皇帝、皇太弟――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她简直要认为这是怪谈可偏偏这种事就货真价实地实现了。她该怎么评价自己那位皇帝女婿该说他是奇思怪想还是该赞他聪明?

    还有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事贺兰烟都已经嫁给李贤一年多了怎么事到如今还没有动静?莫不是当初她送去的那些药有副作用这才迟迟没能让她怀上孩子?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年逾九龄的杨氏不禁露出了苦笑――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她真的不用操心就好了!老天保佑她那一对外孙多福多寿保佑她的女儿万事都能想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