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堂中死一般的寂静。

    冯子房从长安令当到洛阳令东岳先生郭行真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他当然是一清二楚;狄仁杰虽说官小但人却是第一等敏锐的角色深知能够自由出入宫禁的郭行真深得帝后信任;至于李贤就更不用说了要往深处说老郭还是他的盟友呢!

    “怎么办?”

    冯子房不由自主沉着脸问道心中旋即想起在长安的时候为了刺客一案他几乎把整个长安城翻了过来可愣是收获不大。要不是在李贤的帮助下逮到了那几个人只怕他这个长安令早就当不下去了。可当初的事情还只是隐约牵涉到李义府现在的麻烦比那时何止大一倍!

    “只是那罗道人一句证词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李贤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故作镇定地道“实在不行这案子就定一个盗匪杀人……”

    此时狄仁杰却冷不丁打断了李贤的话:“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杀人如此断自然没有问题。可若是杀人者原本就另有图谋只怕仅仅隐瞒是不够的。此案虽然迷离但并非一点线索也无正如冯大人所说那样那罗道人也有可能是胡说八道但最重要的是得把那位东岳先生找来问明其中缘故万一作起来大家对外对内都好交待。”

    这话固然是没说错但是冯子房却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郭行真这个东岳先生不是自己封的而是皇帝李治给的封号主持东岳观多年更是名声在外。这样一个交游广阔又和宫廷往来的人他这个洛阳令顶个屁用?别说传只怕就是亲自去请。也未必能够把人弄来!

    于是他便用可怜巴巴地目光瞥向了李贤。

    “咳!”无可奈何的李贤思忖片刻便轻咳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我和东岳先生见过几面。勉强算是有些交情我倒是可以设法把他请来。只不过一来一回至少得四天。”

    四天?冯子房知道李贤的身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找对了乘凉地大树;而狄仁杰心中一奇之后误以为李贤家里头和郭行真有些关联遂露出了欣然之色。当下三人又谈了一会。这破案的三人碰头会就算开完了。不管是冯子房还是狄仁杰都没有对李贤一个少年掺和其中表示出半点异议——前者是不敢后者是不知。

    “究竟怎么说?”

    苏毓一看见李贤就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来许是在太阳底下站了太久原本白皙的肤色已经露出了微红脸上更多了一层汗光。而徐嫣然地动作只比她慢了一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目光中的征询之意显露无遗。

    “这案子有些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这里都是差役乱得很你们若是想听不如我们出去说?”面对两个女人的不依不饶李贤只得使出缓兵之计。他一个门外汉站在这里既显眼又不能挥作用。还不如把这两个麻烦带出去地好还能尽快展开协调工作。

    他既然这么说。苏毓犹豫片刻就答应了而徐嫣然的目光却在李贤身上流连良久最后方才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出了戒备森严的后院刚一出门外头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卢三娘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上下打量了苏毓一会便不由分说地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你热闹也看够了若是真想知道内情赶明儿让六郎来家里一趟好了!”

    “三娘!”

    “你莫不是忘了苏大将军临走时的吩咐么?”

    僵持了一会苏毓终究是拗不过卢三娘便上前嘱咐李贤日后务必告诉她此间状况犹不死心地来到惠一真人的面前探问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好容易少了一个人李贤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只听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低语:“想不到我今日如此有缘居然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李六郎!”

    李贤暗自叹了一口气一转头便看见徐嫣然正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秀眸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时候他也懒得问是苏露出了口风还是徐嫣然自个聪明猜出了这些若无其事地笑道:“徐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

    此时蓉娘等人也都围了上来而徐嫣然地那个侍女更是拉着自家主子的手叽叽喳喳地盘问了起来。觑着这个空子李贤便把蓉娘拉开了些稍稍关照了几句让其不用担心随即对她和霍怀恩嘱咐道:“蓉娘昔日在宫里头待过那么多年这洛阳城认识她的人也不少以后别随意外出。等到了良辰吉日完婚之后跟着狄大人赴任过了几年也就没事了。”

    对于这种安排蓉娘一

    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的招摇而霍怀恩了下来两人旋即离去。这时李贤便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知这还没走前头就拦了一个人影却是徐嫣然那个娇俏可人地侍女。

    “这位公子你答应我家小姐的事还没做呢!”

    虽说今儿个地目的就是为了徐嫣然而来但是此时身份暴露李贤还真是不愿意和这一位纠缠下去谁知对方竟是不放过他。见对方的面上目光中尽皆流露出一种动人地神采他不禁有些心软了——反正自家老爹还没说一定要纳妃那么他现在也不算招惹。

    “好吧那就到外头寻一个酒肆坐坐好了。”

    闻听此语徐嫣然顿时露出了雀跃的小女儿神色但这表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旋即又恢复了那沉静的笑脸:“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是清幽的酒馆不如就由我作东请六公子小酌一番如何?”

    出了至虚观李贤带着张坚韦韬盛允文上马随前头的马车穿行了一条十字街巷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不多时便到了一家酒肆面前。别的人家为了卖酒或是吆喝或是老远就挂起了旗帜招牌这里却压根没有这些。

    门面已经略显破旧一块斑驳掉了漆的招牌上写了杜康两个字里头是一些桌椅板凳大白天也显得昏暗无比。里头半个客人也无显而易见生意冷清得很。

    他刚刚下马便只见前头的徐嫣然下了马车径直朝里头唤道:“阮伯!”

    不多时一个酒糟鼻子的老汉便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张望了一下便冲着徐嫣然道:“丫头你就是照顾生意也不用带这么多人来。我这小庙容不得大菩萨那些贵人我可伺候不起!”

    李贤闻言气结生意都到了这份上这店主模样的老头居然还把客人往外赶还真是臭脾气!他没好气地上前几步正想出言讽刺几句鼻子忽然一动——那不是什么扑鼻的酒香但却勾引得他酒虫大动以往就是什么号称御制的葡萄佳酿也不会如此。使劲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捕捉到了那股味道的方向不禁脱口赞了一句:“好酒!”

    区区两个字让那酒糟鼻老汉顿时改变了态度打量了李贤片刻便点了点头:“好丫头的眼光确实不错比那些自诩好酒的家伙强多了!看在丫头和你这句好酒的份上少不得让你尝尝好酒。这是秉承古法用取自汝州酒泉的泉水酿的好酒只可惜当世无人识之!”

    李贤没想到一句好酒就让人改变了态度遂也觉得这老头没那么可恶了。他原本就是尊老爱幼的人少不得客气谦逊了几句结果那酒糟鼻老汉愈满意把一行人迎进去之后又抹干净的桌子亲自搬来了一瓮酒。

    那泥封一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冽酒香顿时扑鼻而来直到这时李贤方才现四周的十几个大酒瓮都被封得严严实实除此之外别无它物饶是如此还能有酒香传出端的是非同小可。

    捧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他立刻把徐嫣然邀他来此的目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大放光彩——可以说除了那勉强还算佳酿的御制葡萄酒还有几个大臣特意拿来招待他的特级美酒如今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酒和这个一比都成了淡而无味的白水。

    他一口气把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赞叹连连之后便好奇地问道:“如此美酒只怕是人人趋之若骛老丈为何只是窝在这里卖酒?”

    “还不是阮伯老顽固!”徐嫣然一直都在好奇地瞧着李贤和阮伯此时方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要不是有一次我正好逛到了这里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好酒?我每次都要在这里买好几罐酒带回去他还偏偏不让我对人说这酒是在哪里买的。”

    好固执的老头!

    李贤原本还想和这位精通酿酒的老头说说如何蒸馏白酒外加撺掇一下人家和贺兰周合作此刻那念头当即打消了去。而此时那阮伯冷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道:“我当年随军打过仗那些钱够我花一辈子了。琴棋书画需要知音酒何尝不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咪咪地在李贤和徐嫣然脸上打量了一眼使劲扯了扯下颌的胡须:“丫头你虽然没对我说过是哪家的但我知道必定是大家闺秀唔你眼光不错这少年郎比那些只知道横冲直撞装模作样的世家子弟强多了女人犹如美酒也需有知音人懂!”

    话音刚落李贤固然是险些打翻了酒碗徐嫣然也一下子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