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儿,我这可怜的孩子啊!”殷老夫人看了女儿殷温娇的泣血书信,忍不住老泪纵横,抱着孙儿江流儿失声痛哭。

    抱头痛哭了半响,江流儿停住悲泣,伸手将殷老夫人脸上的泪水仔细擦干净,站起身来对外公殷开山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孙儿曾在佛前立誓,誓杀刘洪这恶贼,乞求外公相助孙儿报仇雪恨。”

    已然平静下来的殷开山摆摆手道:“孙儿啊,这个自然,一家人无需多说!不过,那个刘洪匹夫现在却在江州州官的任上,虽是窃据官位,却也是朝廷命官,要动他、拿他、杀他,必得禀报当今皇上方可啊。”

    “孙儿且放宽心,明日上早朝时,你外公便向皇上禀告。”殷开山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叹息不止,叹息这十几年来自己全然不知道自家女儿的身上发生了如此惊天的变故,竟然受了如此巨大的委屈和伤痛。

    “乖孙儿,你且耐心在这府里住一晚,等明天你外公禀告皇上后再来定夺。”殷老夫人在一旁劝慰江流儿不可操之过急。

    “好,孙儿就听外公、外婆的。”江流儿应道。“不过,门口还有一个与孙儿同行的同伴呢。”

    “那就请进府里来吧,叫他今晚也住这里,咱家府上大着呢。”殷老夫人十分的和善。

    殷府门口,正在焦急等候的李容儿被门上人客气地请进了府内。

    在殷老夫人的亲自操持下,女扮男装的李容儿与江流儿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这令二人有些尴尬,所幸的是房屋较大,有里、外两间,刚才尚且羞涩腼腆的李容儿毫不客气地霸占了里边的房间,将江流儿撵到了外边的屋子去住。

    次日早朝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

    执掌司法狱讼的大理寺卿孙伏伽手执玉笏,出班向太宗皇帝奏报:“启奏陛下,废太子建成、废齐王元吉两党的宗族与亲随早已伏诛,但现在仍有许多地方假借剪除建成、元吉两党羽翼的名义,大肆清除异己,党同伐异,以致株连了许多无辜的官员和平民百姓,造成许多的冤假错案,部分州府已经激起了民怨哪......”

    “如今,陛下已登大宝,应施以仁治,怀柔天下。”

    “嗯,孙爱卿所言有理。”闻言,端坐龙椅上的太宗皇帝李世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大理寺执掌我朝狱讼,事关人的生死大计,不可不细察啊。朕以为,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使用刑律务必要宽大简约。现在,掌管刑律狱讼的衙门核查审理一个案件的时候,一定要深究细察,并据此来完成对司法官吏的考核评定。诸位爱卿,你们也说说,究竟用什么办法能使司法公平、合理呢?”

    听到太宗皇帝就司法刑律问题当众询问众臣,谏议大夫王珪随即出班,进言道:“陛下,臣以为:应当选出公正、正直、善良的人;同时,判断案子时能做到公正、恰当;另外,增加司法官吏的薪金和赏赐。有此三者,那么奸妄与伪诈的现象自然也就消减、平息了。”

    “王爱卿说的好哇!来人,给王爱卿、孙爱卿各赐金十两。”太宗皇帝抚掌笑道,马上给予提出治政方略和对策的臣子以重金赏赐。

    “刑部李爱卿、大理寺孙爱卿,你们二人速去拟诏,朕要大赦天下。”太宗皇帝手捋长髯,自龙椅上站了起来。

    “遵旨!”刑部尚书李道宗、大理寺卿孙伏伽双双出班领旨。

    “众位爱卿,朕认为:好的皇帝如果任用了坏的臣子,那么国家一定治理不好;同样,好的臣子侍奉坏的皇帝,国家也会治理不好。所以,治理一国必得君臣同心、齐心合力才可以呀!望众位爱卿时时谨记于心。”

    “陛下圣明!臣等谨记在心。”大殿两旁的文臣武将齐齐地躬身施礼应道。

    初登大宝的太宗皇帝颇为勤政,与众臣讨论国事直至午时方才歇息。

    退朝之后,曾为秦王老部下、追随李世民征战南北的殷开山知晓太宗李世民的一个习惯,知道皇上退朝后会到御书房读一会书、写一会字,并在这里小寐片刻,于是,殷开山大步向御书房走来。

    随侍皇帝左右的宦官通禀之后,殷开山迈步进了御书房。跨进门来,只见太宗皇帝李世民已换了一身轻便的明黄色衣衫。宽大的书桌上面,太宗皇帝正在聚精会神地临摹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执笔临摹这天下第一行书时,太宗李世民非常专注、投入,每写一个字必细细揣摩书圣字里的精妙意境,特别是临摹那个“之”字时,太宗仔细观察了帖中许多“之”字的特点与差异,务求将每一个“之”字写好,把每一个笔划的细节处理到位。

    太宗皇帝这里不紧不慢的临摹王羲之的天下第一行书,却是急坏了一旁等候的殷开山。

    “陛下。”殷开山终于忍不住开口启奏。

    “哦,是殷爱卿哪,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朕写的字。”说着,示意殷开山近前观看。

    此时的殷开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领兵前去擒拿刘洪贼子,但见皇上诚意相邀品鉴书法,于是摁下一颗急躁的心,耐着性子观赏起太宗皇帝的临摹字迹。

    殷开山虽为行伍之辈,但早年也是秀才出身,粗通笔墨,见皇上手书的字几乎与《兰亭集序》帖子上的字相仿,也是忍不住鼓掌叫起好来!

    太宗皇帝也是呵呵笑着。然后,不经意地问道:“殷爱卿,你来这里所为何事呀?”

    “启奏陛下,臣家里有一桩天大的奇冤哪。”殷开山连忙启奏道。

    “哦,天大的奇冤?殷爱卿你细细道来便是。”太宗皇帝很是诧异。

    于是,一脸悲愤之色的殷开山奏道:“启奏陛下,微臣原本有一女婿,名叫陈光蕊,乃是当年的新科状元。吏部选试后朝廷任命他为江州刺史,我那女婿陈光蕊带着我女儿前往江州赴任。”

    “谁想到,中途却在洪江口被艄公刘洪、李彪谋害而死,那贼人刘洪又霸占我女殷温娇为妻,假冒臣的女婿在那江州为官整整十八个年头啊!”

    “竟有这等奇事?”听罢,太宗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啊,此事微臣也是看了我女的血书方才得知,我殷家的名誉事小,可是谋害朝廷命官的事大,乘那窃据官位的刘洪贼子还没有觉察过来,微臣乞求陛下恩准臣立即发兵,剿除贼寇。”奏罢,殷开山撩开朝服跪了下来。

    这时的太宗皇帝已是心下了然,心想,朕即位以来,贞观元年伊始便以仁义教导万民,以律法治理天下,可谓刚柔并济。而像刘洪这等既害人又坏法的奸佞之徒,必须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太宗皇帝大掌一按宽大的书桌:“殷爱卿快快请起吧!朕答应你了,你可即刻到教场点兵去,朕许你亲自统领五千兵马,兵发江州!务必拿住那窃据官位的贼寇!”

    “遵旨!谢皇上隆恩!”殷开山当即大喜,躬身领旨去那教场点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