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两头,上回说到蚩尤不顾身份,对明月清风两个手,眼看这巴掌就要落下,却见两道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跌去,堪堪躲过了这一下。原来是孙悟空出手,在紧要当头救下两人,一手一个,甩入门里,纵身跳入门内,大喝道:“关门!”两道童屁滚尿流爬起,头脑跌得发昏,如痴如醉。幸有猪八戒和沙僧两个见机快,冲上去把大门闭合。

    两扇柳叶钉钉门一下关上,蚩尤慢了一步,被关在了门外,登时大怒,擂起钵大的拳头猛锤大门,殊不知那五庄观的大门乃是先天甲木混合园中之土浇铸而成,那土有四万七千年,比生铁还硬三分,急切间哪里能够撼动?

    蚩尤一连砸了数下,大门纹丝不动,不由得怒火更炽,喝令道:“儿郎们,给我轰开此门!”众巫一拥而上,各举刀斧砸门。孙悟空从耳朵里取出绣花针来,晃一晃,喊声“大”,变成柱子粗细,运起翻江倒海之力,上前死死顶住大门。群巫在外,一时不能攻开。又有不少巫人砸起围墙来,只是五庄观毕竟是仙家洞府,自有法力护持,墙上蒙上一层淡淡光华,将巫人的攻击化去。有腾云之能的巫人欲翻墙而入,却发觉自己往上窜一丈,那围墙自动往上延伸一丈,和那墙头的距离始终不得拉近,无奈之下,只好复落下地来,依旧砸墙不休。

    虽然暂时巫人攻不进来其人数众多,长久下去,始终还是会有失,明月清风二人急得快哭出来,把孙悟空当成救命稻草,说道:“师父不知几时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孙悟空毕竟也是掌过兵的,临危不乱,道:“莫慌,我兄弟即将前来援手。等到他们至不须怕他们。”他知道候聪一直跟在左右,见到这等情形,必然会回三山一岛搬救兵,只需自己支持到金鳌大军赶至,眼下的局面就能逆转,是以死死咬牙苦撑。

    蚩尤见群巫不入里也忌惮镇元子回来,虽然己方有五个大巫在,自信动起手来也不至于输了,但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地仙之祖,神通深不可测,能够不硬拼当然是最好,一时焦躁起来,现了千丈大巫之身,拳头变得跟小山相似,上前就是一拳砸去。那五庄观的大门同时也变得高达千余丈过那终究只是幻化的手段,大门还是那扇大门,被蚩尤的大巫原身砸了一拳,登时经受不住,整座五庄观都彷佛晃了一晃,两扇大门摇摇欲坠,在后面顶着大门的孙悟空,只觉一股莫能抵御的巨力从门板处传到变大了的金箍棒上,再传到两只手上,虎口一阵剧痛几乎把持不住铁棒,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群巫见蚩尤亲自出手,俱手退了下来,见了这一拳之威,都是大声呐喊喝彩。蚩尤抖擞精神是一拳打出。此时那两扇大门摇摇晃晃,倘若再来一下只怕连门板都要飞了出去。明月清风两个吓得魂不附体,跌坐在地身不住打摆子。

    眼看大门就失守,便在此时道金光倾泄而下,直指蚩尤顶门,来势迅捷无比。蚩尤也是了得,竟在百忙中仍能退步拧身,金光擦身而落,打在地上,竟把那门前土地钻出一个一尺方圆的洞来,深不见底。蚩尤又惊又怒,仰起头,厉声喝道:“燃灯,你欲奚为?”

    来的果然是灯,却不只他一个。只见三人并肩立在云端,足下均是一方莲台。身后祥云滚滚,一直延伸向后,只不知来了多少人马。佛教之内,能与过去佛燃灯佛祖并肩的,只有同为三世佛的如来佛祖和药师王佛,蚩尤万料不到这三位坐莲台者竟然同至,又见其领兵而来,显然不是什么好意,也是暗暗心惊,当下按住怒气,收了大巫原身,身形后撤,复至巫族大军护拥之内,仰天道:“燃灯佛祖,你来作甚?”

    三世佛施施然落下地,后面佛兵也排开阵势,与巫族大军隔着一箭之距,遥遥对峙。燃灯和蚩尤是旧识,合掌道:“蚩尤大巫,久违了。”

    蚩尤默然刻。还礼道:“见过燃灯佛祖。”

    燃灯点点头。一旁边地两位佛祖道:“好教蚩尤大巫得知。这二位乃是现在佛祖释迦如来尊者和未来佛祖药师琉璃光王尊者。”两佛祖合掌稽首。口喧佛号。

    蚩尤脸色一沉。心道:“果然是三世佛祖到来。看来今日月缺难圆。势难善了。”冷哼一声。道:“见过两位佛祖。既是有缘相会。我也来引见几位大巫。”巫人军列向左右分开。走出四个巫人来:一人身材高大。高颧深目。满脸凶相;一人瘦长精悍

    金黄如火。一人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上有纹;一人肤色蜡黄。项上穿着人骨以为装饰。身材玲珑浮凸。却是女子。蚩尤沉声道:“这几位乃是相柳大巫、风伯大巫、雨师大巫与九凤大巫。皆是我巫族地元老。”

    这几个都是上古洪荒时期有名地凶神。别人或许不晓得。燃灯和如来两个却是知之甚详。闻言也是微微变了颜色。俱忖道:“菩提佛主所料半点不差。当真有四位大巫在其阵中。难怪要我三个尽数前来。”忙都合十见礼。燃灯道:“列位大巫万年前名动三界。大名如雷贯耳。”

    那九凤、相柳二人见燃灯这等折节。俱各哼了一声。尽管满脸不情愿。还是欠身还了礼。只风伯雨师心高气傲。把眼望天。更不瞧燃灯一眼。冷冷道:“我等只闻得当年阐教有个燃灯道人。截教有个多宝道人。却不认得什么燃灯佛祖、如来佛祖。”

    这句话明显指两人叛教另投,明摆着指着~子说瘸子。如来和燃灯顿时脸色一窒,只不过如来略有几分黯然之意,燃灯则是恼羞成怒,也来冷笑一声,道:“贱名本不堪入耳。不过两位大巫不认得贫僧,贫僧却认得两位。当年巫族与人族战于鹿,两位先是传授法术,助蚩尤大巫对阵人皇轩辕,及后战况不利时,又能全身而退,当真了得。贫僧佩服。”

    这一招以牙还牙,风伯雨师皆是立现怒容,就想上前动手。蚩尤伸手一拦,眼望燃灯道:“旧事休提,不知佛祖此番到来,是何用意?”燃灯冷笑道:“此事正是贫僧要请蚩尤大巫释疑之处。大巫自北俱芦洲引这许多巫人到五庄观来,又是何用意?”

    蚩尤皱眉道:“佛不知。万年以前,巫妖终战将启未启之时,我族祖巫曾将一件物事交托镇元子看管。此物对我巫族至关重要,我等今日只来取回,别无他意。”

    此节燃灯已然从菩提处知,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物事那么重要,但他是奉了菩提之,绝对不能让蚩尤得逞,当下面上带笑,说道:“此言差矣。此物既是巫族交托至镇元大仙处,便是求他相助。他既不是以力强抢,又不是用计谋夺,你等要取回,也只能以礼相待,好言求取,断无领兵上山,强取豪夺的道理。”

    蚩尤铁青着,说道:“佛祖的意思,是要与本大巫为难了。莫要忘了,日前在血海之内,我还曾与你同仇敌忾,难道你为了镇元子,真要与我刀兵相见不成?”

    燃灯摇头道:“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兴兵作乱,我佛门前来收你,也是替天行道。今日之事,须怪不得别人,全是尔等自取之尤。”

    蚩尤闻言,怒气上涌,尚答话,那壁厢已然恼了相柳,厉喝道:“何物佛祖,竟敢来管我巫族之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来收伏我等。”将身一伏,就现了大巫原身,蛇身九头,口喷毒涎恶雾,来取燃灯。蚩尤见此,把手一招,后面巫族大军一拥而上。九凤也现原身,人面鸟身九首,翼展翻腾,扑向佛教众人;风伯雨师作起法来,霎时间天昏地暗,狂风暴雨突如其来,风非凡风,乃是蚀骨风罡,吹在身上,血肉消解;雨也非凡雨,乃是漫天雨箭,攒射之处,化为脓水,端的是厉害非常。

    三世佛见不惊反喜,所为何来?他们本来就是奉命来坏去这些巫人,好去凑那未满的杀劫。不论蚩尤是否肯乖乖退去,这一战是免不了的,同时大笑道:“正合吾意,就来做过一场。生死各安天命。”同驱莲台上前,各自迸发舍利光华,亮出佛祖金身,身后佛兵一齐掩杀,正面迎上巫族大军。顷刻间,两方硬碰硬撞在一起,局面混乱不堪。

    这时候邓坤恰领兵赶至,见了杀声连天,刀光剑影凛冽,灵物法宝乱飞,不禁愕然。看清楚形势后更是蹊跷,心道:“怎的佛教等人也来凑热闹?”一时未有定计。那壁厢刑天见了同胞,心中激荡,又见佛教下了狠手大肆屠杀,不断有巫人倒下,也不及多想,举起大斧喝道:“巫族儿郎们,随我杀!”那千余巫族骑兵齐举刀枪呐喊,纵开铁蹄,冲入混战的双方,宛如一条长蛇,立时将两边阵势搅乱。

    邓坤见他兵少,怕刑天有失,反正两边都不是自己人,管他谁是谁呢,打完再说,连忙喝道:“全军冲阵!”举起狼牙棒,胯下辟水金睛兽一声长嘶,发足撞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