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玄都得了老子之令,将八景宫闭了,应了一声,出到外间,捏一法诀,八景宫门缓缓关闭。若是有人从外面看去,却见整个八景宫消失在三十三天之上,此时便是再有人来,也是不得其门而入。这是圣人手段,如此一来,老子与邓坤在此处说的话,任何人都无法窥探,纵然同是混元圣人的阿弥陀佛与菩提祖师也不可能。

    邓坤刚挡下了老子的试探,虽然没有受伤,法力损耗却是极大,此刻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老子把手一扬,一道太清仙光注入邓坤体内。邓坤即时觉得神完气足,损失的四般法力都迅速恢复,霎时满到爆槽,不禁更深感圣人**神奇。老子又用手指一指下首处,顿时又现出一个蒲团来,淡淡说了一个字:“坐。”

    邓坤也不客气,施了一礼,在蒲团上坐了,却不作声,只垂首看着地面,等老子发话。

    老子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你说要你坏去佛教气运,到底准备如何做?”

    一听这话,邓坤心里顿时大叫有戏,突然心念一动,抬眼望向老子,道:“我闻混元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弟子要行之事,难道大师伯不知?”

    老子摇头道:“余者皆传圣人能知过去未来,着实是管中窥豹,言过其实。纵然是鸿均道祖执掌天道,也不能每事俱知,何况我等圣人?要说那推算之道能窥探天机,确是不假,但也是天道允许,心有所感,才能算个大概。而且也只能推算出大势,不能于小节处尽知。你究要怎样行事,何时行事,我怎能一一知晓?就像你今日来八景宫见我,我事先便不知道。”

    老子这一番话,让邓坤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日夜心念之事,就是怕圣人法力通天,自己的诸般谋算俱在别人掌中,否则也不会花偌大心思要坏去谛听,要不然自己一动念,佛教两名圣人就先知道了,这仗还怎么打?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去罢了。手打小说提供

    此刻听了老子的话,闻得圣人只能推算大势,不能推算小节,当真是大喜过望。这大势邓坤也了如指掌,却不是推算所得,尽是从书本上得知。不仅大势,就连许多细节邓坤也知之甚详,他的谋算正是在这些细节上做文章。从这一点出发,便是圣人也及不上他了。

    以有心算无心,怎能不大占便宜?

    一念及此,邓坤的信心登时大增,又听老子续道:“当此大劫开启之时,天机更是蒙眬不清。而且……”说到此处,眼睛望向邓坤,露出玩味的神色来,道:“……你这头小小牛妖,也是有趣。昔日在万仙阵中见时,我已隐隐觉得你身上因果颇有些与众不同,其时还不以为意;到得后来,观你所行之事,件件出乎我意料;即使此刻你在我眼前,我也窥探不出你前路的吉凶如何,真是奇了!”

    邓坤一怔,随即释然,心道我穿越而来,身上的因果乱七八糟,许多事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您老人家看不通透也是正常,心里还不放心,追问道:“大师伯和佛教阿弥陀佛以及菩提祖师同为圣人,大师伯未能推算弟子吉凶,不知那西方的二位可能算出?”

    老子摇头道:“我既不能,他二人自也不能。”

    邓坤大喜,老子又道:“言归正传,佛教合当有千年气运?那西行取经之事,乃是天数所定!你到底打算如何做?若要强行逆天,不但他佛教容不得你,连我也容不得你!”说到最后一句,声色俱厉,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邓坤微微一笑,说道:“大师伯放心。弟子法力低微,怎敢逆天行事?他要取经,弟子不会有所阻拦。不过这西行之事,与佛教气运虽然相连互通,却不可全然混为一谈。要坏佛教的气运,并非全无可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现下尚未是时候全盘托出,还请大师伯见谅。”

    老子闻言,下垂及地的雪白长眉微微一扬,居然没有追问下去,轻轻“唔”了一声,又是半天不说话,最后缓缓问道:“既是如此,你来找我,究竟是所为何来?”

    邓坤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口中言道:“弟子所谋之事,虽是为着自家性命,也有助我道门气运。望大师伯念着道门基业,到了那要紧之时,出手相助。”说完话,也不直起身子,就这么保持这行礼的姿势,等着老子回答。

    老子并不马上开口,默然良久,突然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了分佛教气运,将你截教的大师兄多宝送到西方,立下大乘佛教。他此时是如来佛祖,身为三世佛中的现在佛,统筹这一量劫的佛门气运。为了成就此事,我答应了西方阿弥陀佛,在他传道东土之时,不但不会妨碍,还会相助五次。我与他既有约在先,你又是和他作对,我怎能食言,反助你也?”

    骤闻这相助五次之数,邓坤也是愕然,沉吟片刻,将西游记中的情节理了一遍,顿时恍然大悟。这老子借着其善尸太上老君之手,暗中出手助了佛教五次,确有其事,吴承恩记载的分明:

    第一次是杨戬与孙悟空相斗,虽围不胜,是太上老君抛下金钢琢偷袭,杨戬方得擒拿;第二次是老君将孙悟空送入八卦炉中,名为炼魔,实为赠送金刚不坏之躯,外加一对火眼金睛;第三次是观音菩萨出言相借三次,把身畔金银两名童子送到平顶山,托化妖魔,为八十一难凑出一数;第四次予了孙悟空九转还魂丹,救了那乌鸡国王;最后一次,乃是使自家坐骑青牛,携金钢琢下凡,再增添出一难来。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可不就是正好五件事么?

    算来算去,一切无差,邓坤此时如醍醐灌顶,全然开朗,难怪杨戬围困孙悟空时,明明观音自己都说了要用净瓶扔下去打孙悟空,太上老君出言阻止,非要扔下个金钢琢不可;也难怪自从兕牛被收服后,太上老君再没有出场。老君履了与佛教之约,自然便不再管他们的事了。

    原来一切皆有因果,邓坤一经想通,不禁笑道:“原来如此!若弟子猜得不错,这第一事定然是要大师伯在必要时援手擒下我那孙悟空兄弟罢?”

    老子首次面露诧异之色,暗道:“这佛教之人前脚刚走,所说之事确是如此,他怎能得知?此子真是越来越让贫道看不透了。”脸上神色一正,道:“你说得不差。贫道答应了他,要是旁人拿孙悟空不下,我当出手一次相助。”

    邓坤一听,脑中隐约觉得有机可趁,连忙问道:“是只出手一次,还是必须要擒下?”

    老子道:“我与他说得明白,只出手一次,不管成与不成,这一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他是圣人之尊,出手一次已经是极为难得。佛教虽然和他有约,也不敢说你要是一击无功,那就继续死缠烂打吧,直到帮我抓住那猴子为止。以老子的身份,也自然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暗中放水。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如约尽力出手。以他圣人的神通要擒孙悟空一个区区金仙,一击足够有余,是以佛教中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当即满口答应。

    邓坤一喜,低头考虑了一阵,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计较,道:“大师伯既与佛教有约,自不能反口,好在这只是五次之数,一旦满了,便无需再受此限了。弟子自当竭尽全力,让大师伯尽快履满此数。”

    老子大笑,道:“这约是我与阿弥陀佛当面定下,乃是圣人之约。以那阿弥陀佛与菩提祖师的老练,只怕要求我哪五件事,早就安排定了!否则又怎会和我定下此约?你那什么三山一岛的须微势力,虽然也有几个巫妖两族的大能,勉强算得上好手。但在他二人眼里,正如土鸡瓦狗一般。你又有何本事?怎敢出此大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邓坤任由老子取笑,也不答话,只是毕恭毕敬的站着,等到老子笑声止歇,方才行礼道:“弟子自有办法。总之不论如何,绝不会给大师伯牵扯额外的因果,那五事之数也决不会缺。”

    老子见邓坤说得笃定,也是略感疑惑,但转念一想,自己答应佛教的仅是五件事,不管邓坤所谋者何,成与不成,都与他无关。他只需在佛教开口请求时给予五次助力,让取经一事顺利完成,仅此而已,当下也不欲再于此事上纠缠,不过看邓坤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微笑道:“若是佛教请求我出手将你坏去,你待如何?”

    邓坤一下呆住,这个问题他倒不曾想过,想了一下,终究觉得佛教不会把如此珍贵的机会浪费在自己身上,定了定神,笑道:“若是如此,应与不应,大师伯自行斟酌便是。弟子只想问一句,假如这五事了结之后,对于佛道的气运之争,大师伯可有意乎?”

    老子听了,竟是许久不语不发,邓坤不敢催促,只低着头静静等待,谁知老子这一沉寂下来,就像没气儿了一样,正当邓坤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老子终于发话,声音缓慢,语气不含任何情感,一字字却是清晰无比:

    “佛教大兴,这是天数,也是大势。他气运正隆,非我道门此时所能相比,他的气运一日不衰,我道门便只能一日置身事外,不会参与到这一量劫的道统之争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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