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思绪转变的如此之快,倒让天墉有些不适应,他用力揉着前额,一副思考不通的神态,“你们是在说侯靖?他不是一直在塞北和突厥打仗吗?”

    周懿道:“没错,他这些年确实打了一些胜仗,在为朝廷抵挡住突厥的同时,他也牢牢奠定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这一点,也正是他在朝中炫耀的资本。”

    “能打赢突厥人?他倒比他父亲要强一些。当年侯越手握我朝精锐之师,却在和突厥人的交战中节节败退!他攥着兵权不放,一味地向朝廷谎报军情,夸大突厥士兵的战力,以此来求取和突厥人讲和的机会!也正是他的软弱和朝廷的不察真相,才滋生了突厥狂妄嚣张的气焰,这些年突厥屡打不退,也正是那时遗落的祸根!”一提到这段丧权求和的屈辱史,天墉就紧攥起拳头,恨不得自己就是当年战场上的一个兵卒,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让胡人看到我中原男儿不畏强敌,誓死守护疆域的决心!

    “我看未必!”周懿冷笑了一声,“这几年突厥内部不和,连年的动乱让他们的实力大打折扣,相反,候靖则在承袭父职之后,加大了收拢军权的力度,突厥再有小股兵马来犯,他便大兵围剿,相比之下,这并没有打出我中原男儿的气魄来!他父亲身上有诸多污,所以他急需一些胜利来为侯氏树立威望,所为连战连捷,不过是他给自己邀功传出来的幌子罢了。”

    月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你如此说,可有凭据?”

    周懿淡淡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月姑道:“不瞒你们说,这些年黄奎得到的消息,和你说的几乎吻合!那候靖在朝中武将里面可谓是一呼百应,为他请功之人遍及各部,连皇帝对他都敬畏三分!”

    说着,她转眼瞟了一眼周懿,“你初来北方,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周懿凝着眉宇,字字铿锵地说道:“我早已向婆婆表明心志,查清过去那些人陷害白鹤山的罪行,阻止他们更大的阴谋,是我内心深处必须要去做的事!我从长沙回来的实话,就沿途打听了北方天下的时局,已经朝廷当中的势力划分。”

    他表面上虽如此说,可心理却无比的清晰,这些消息有大部分是来自于公孙府,他此时不愿将真相说明,也是竭力为世翁保密。

    月姑舒心地笑了笑,“你如此有心,看来我是多虑了。”

    “不过有一个人,我却觉得更为好奇,他的所在也极为显赫,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来搅动江湖上的这潭浑水!”

    “谁?”

    “当朝太傅!”

    “懿儿,你不必怀疑他,”天墉语气坚定地说,“十年前你父亲落难的时候,候靖主张重罚白鹤山,这位太傅却恰恰和他站在了对立面,和当时的兵部、吏部两位尚书竭力为你父亲开脱。”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周懿问道。

    “是虞广陵,当时兵部的李贺,吏部的翟雄,都是在他的恳求之下才力挺白鹤山的。”

    周懿嘴角一样,眼神里露出未必如此的质疑的神色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太傅位极人臣,在朝中唯一的对手可能就是候靖了,他和候靖不和,所以站在候靖的对立面帮这白鹤山说几句好话,这并不代表他心里真想让白鹤山免于罪责!”

    二人听了,有些把握不住他的判断,周懿说:“我这也只是猜测,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会去给某一个人冠以幕后恶人的罪名,但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他停了停,向二人行了一礼,“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是朝中的某种势力深入到了江湖,他们买凶杀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我要去一趟京城,那里究竟是谁在搅弄风云,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太师父,婆婆,我来,也正是向你们辞行的。”

    天墉微闭双目,深深叹了一口气,周懿身上的这股倔强的秉性,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虽然说现在兵荒马乱,京城中又暗流涌动,他纵是在不放心周懿的安危,在面对他如此般凛冽的话语时,他竟无言反驳!

    周懿辞别二人,来到玉芙的客房之外,当时雪还没停,他便拔出那把轩辕宝剑,昏暗的夜色下,映着门框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风雪之中舞起剑来。一刹间,静谧的夜,被他嗡嗡作响的剑锋彻底打乱。

    “好剑法!”

    玉芙站在门口看他舞完了那套剑法,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起来。然而,她喜悦的面色之下,却蕴含着一股不安的惶恐,至于这种感觉缘于何处,她却说不清楚。她也似乎猜到了周懿必是有事前来求她。

    周懿收了剑,走到玉芙身边,伸手拨开那些飘落她发间的积雪。

    “母亲,懿儿已经长大了,无论您是否高兴,有些话我都要当面给您说清楚!”

    玉芙心中一颤,闭目将头转向一旁,眼眶殷红,似乎就要掉泪。

    “十年前我随你去无相山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有一天我长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儿,我决不允许他人在你身上添加新的伤口!”

    “可是,懿儿!”玉芙的眼泪立即奔流出来,“现在母亲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能陪在母亲身边,安安稳稳地等母亲老去,别的我什么都不索求!”

    “那我哥哥呢……真凶不除,天下何处才是他的魂归之所?”

    说着,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周懿跪在雪地当中,并没有敢看玉芙的面庞,“母亲,那个答案就在我面前,我要去把它揭开,我要让逝者……得以安息!”

    风雪之下,周懿接连叩了三个头,再抬头时,玉芙已经默默地走开了,那个身影,叫人不敢直视!

    周懿抹了眼泪,收起轩辕剑,仍用那段青麻布包裹着,当夜,他便悄悄离开怀楚,骑一匹骏马奔往了京城。

    (不再是少年轻狂,他所作的一切,是要给亡魂一个安息的理由!京城险恶,他会遭遇什么样的陷阱?周懿,加油!故事说到这里,所有脉络该交代的、该藏的,都有了,接下来看周懿如何跟恶人斗智斗勇吧。老朋友们,别忘了你们手中的推荐票哈~新来的朋友们,收藏之余,请多多投票支持,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