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春所有的困惑只能暂时搁置,为了救眼前这位公子,他倒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安危。

    可是公孙嵇对于救活一个死人仍有一些疑虑。

    “父亲,”公孙嵇悄悄问道,“你确有把握?要知道,今日之事与当年可大不相啊!”

    世翁正在给周懿做针灸,听他这么一问,原本扎着的银针却在他胸口停了下来。

    “气生血,血生精,精生髓,髓乃固神之本,气不灭则可以养而救之!武馨精通医术,幸好她给周懿服用了绵春丹,才使他死而不僵。我观他真气尚存,金丹能够固本,可以令他重塑元神,只要能给他输入足够的鲜血,我便有十足的把握!”

    公孙嵇这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世翁转而看向一旁的司马春,“所以救人的根本,便在于司马公子。”

    司马春斩钉截铁地说:“司马春全听老先生的安排,绝不犹豫!”

    世翁眉梢舒展,微微一笑,心想这一切都如此的巧合,若非天意,当真是匪夷所思了。

    时值傍晚,公孙嵇出来让人去取药草。出门时,看见武馨和高远还在门外候着,于是就吩咐高远暂且安排武馨在府中住下。

    武馨心中藏着事,不吐不快,也顾不了那么多,开口便问周懿的情况。

    公孙先生道:“周公子需要药浴蒸腾,七日之后方可行药救治。”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公孙先生一愣,摇头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为何?”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他赤身裸体,外人不便相见。”

    武馨脸一红,低头不言,便跟着高远离开了后院。

    ==***==

    如此过了七日,世翁用上百种药草,分时给周懿熏蒸,又让公孙嵇熬了温补的药提前给司马春喝。

    七日当中,司马春寸步没有离开,只有公孙先生一人出门。武馨和慕容雪在门外焦急得等待,其苦万状。

    第八日便是用药之时,世翁将周懿挪至一尊表面凹陷的石床之上,里面盛满了清水。石床低部镂空,下面燃着文火,整个石床热气蒸腾。

    司马春躺在另一张床上,和周懿比肩而卧。

    彼时周懿浑身发汗,面色仍然苍白,世翁从紫檀木匣中取出金丹,并没有碾碎,而是一整个的放入了周懿口中。

    司马春十分困惑,问道:“先生不是说,要用我的血来调和金丹吗?怎么又直接给他服下了?”

    世翁面色平和,“事已至此,你何必太过认真?”

    司马春望了一眼身旁的周懿,心中的信念也越发坚定。

    床头放着一盏灯,世翁拿一枚尖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在司马春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他手腕流下,直接流进周懿身下的石床上,鲜血和清水混在一起,渐渐地,血浓于水。

    而周懿的脸色,也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等司马春头昏眼花时,周懿的脸色已经有几分红润了!

    ==***==

    一直等到中午,慕容雪已经熬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去见司马春。

    当时高远和武馨正在劝她,便见殿门微微打开,公孙先生搀扶着司马春缓缓走了出来。

    司马春面色青黄,额头凝结一层硕大的汗珠,显然他已十分虚弱。

    慕容雪连忙迎了上去,看着他憔悴的神色,心头一酸,登时流下两行眼泪。

    司马春勉强笑了笑,安慰她两句,二人相互搀扶而去。

    此时最为焦急的当然是武馨,司马春走后,她开口便问:“周懿怎么样了?”

    公孙先生长叹一声,前几日脸上凝重的神色也渐渐舒展开来,不过一看到武馨,他又显得心事重重。

    “现在最应该问的是你,而不是周懿。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可你怎么办?”

    武馨一听,登时喜极而泣,一转身,双手捂着嘴,摇了摇头,就默默地走开了。

    公孙先生见她如此,不禁一脸愁伤,默默说道:“世间再痴情的女子,也不过如此了!”

    高远有些看不明白,便问:“少主人还有什么疑虑吗?周公子既然没事了,白鹤山和六悬峰的这场风波也就掀不起来,她当初误杀周懿,现在又将功补过,看起来皆大欢喜,你却为何愁眉不展?”

    公孙先生连连摇头,“周懿算是得救了,江湖中人也可以安享太平,可是金丹只有一枚,这位武姑娘的病,怕是再难医治了!”

    高远吃了一惊,捋须沉思,确实觉得可疑,“金丹是九龙玉箫的根本,岳忠从六悬峰抢走了九龙玉箫,可金丹却在武馨手中,可见当初武邺所求的,就是这枚救命的良药。”

    “是啊,父亲曾派人暗中盘查过,武邺的岳母、妻子,都是得同样一种怪病死的,他身为人父,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可惜了,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不知道他以后会何去何从?”

    高远问道:“老主人怎么说,他也没有办法吗?”

    “周懿死而复生,恐怕已经会让人生疑了,所以父亲不会再出面了。”

    “那司马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老主人还活着?”

    “相信司马春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高远一回头,一副老态龙钟之态。

    “没想到啊,我随老主人逃出来已经三十年了,事情还没有个结果,这天下的归属,也不知道会何去何从!”

    ==***==

    周懿渐渐苏醒过来,见身处一间暗房,身旁有个老者,神色十分和蔼。他脑海一片空白,左右看了看,不知当下何时何节,一翻身就要起来,没想到身上力气不足,又加上头脑昏沉,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世翁忙把他扶起来,把了脉,又在他胸口行了几针,取一粒丹药给他服下。

    周懿躺在石床上苦思冥想,那些生前斑驳的记忆又慢慢回想起来,一抬头,两眼含泪,“老先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们快到白鹤山了。”

    “我记得……”

    他头脑突然一阵裂痛,一声惨叫,又混了过去。

    三日后,周懿恢复了一些体力,世翁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周懿感慨万千,跪地拜谢他的救命之恩。

    世翁道:“老天让我活到现在,也许就是为了今天救你复活。你我算是有缘,不如我收你做个弟子,你可愿意?”

    周懿千恩万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弟子何德何能,得老先生如此垂爱?”

    世翁微微笑道:“你不必惊慌,我要收你做徒弟,是多年的考虑。”

    周懿不解,“多年?你我不过数日之缘,先生此言定有深意,请恕弟子愚钝,还望明示!”

    世翁长叹一声,想起往事,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和你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老了,身上背负着祖辈的遗训,不能再斗了,这把剑就传授给你吧!”

    “剑?”

    周懿凝眉问道:“老先生可认得我太师父?”

    “周天墉?”世翁提起天墉,脸上突然挂起一丝笑意,“我救你,多少也是因为你是他的徒孙吧。三十多年不见了,那些曾经一起流血流泪的老友,不知道还有几人健在!”

    周懿一听,立即跪在他面前,“先生既是我太师父的故人,周懿斗胆相问,您可是当年的……”

    一语未了,世翁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明了,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天资聪颖,又背负国仇家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先生的意思是?”

    “把我手中的这把剑传下去!把胡人赶出中原!把恶人,彻底铲除!”

    周懿看着他苍老的容颜,仍有一副傲视天下的英雄气概,不禁肃然起敬。

    世翁转身将一把剑交到他手中,周懿双手接来,将剑缓缓拔出,上面赫然刻着‘轩辕’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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