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犹疑,飞虹剑上白日生炎,斩向金玉昆。金玉昆轻蔑得闪都未闪,低品法宝飞剑遽尔迎向飞虹剑,想象之中,对方的飞剑必然难逃爆成碎片的下场。可惜,意料中的场面却是没有出现,飞虹剑灵巧地避开,反是一道灼热将将其须发衣袍烤得滋滋生烟。

    金玉昆吃痛,难怪啊,剑意之威,白道良非是其对手。若非肉身强横,自己非吃大亏不可,这小子果真不一般,小视他了。“阴兄,观望作甚,还不速速出手以绝后患。”金玉昆恼羞含怒,法宝飞剑再次祭出。

    见金玉昆衣袍破碎,须发落尽,一身烟熏火燎的焦臭,心道,丢人丢到家了。阴流鼻子一哼,小子还真敢动手,千羽扇轻轻一挥,数道青色风刃,呼啸着向张然绞杀而去。

    飞虹剑甫一击得手,哪敢再作纠缠。张然神识一动,黑白真元倏地没入黑风舟,一道黑色的流风电闪而去。青色风刃立时扑空,阴流面色相当难看。二人懊丧,可惜的是,神识妖识却无法将其压迫禁锢。一个金丹,一位妖王,非但没有当场将其擒下灭杀,反让其再次从掌心逃脱。这口气,实在令人难以下咽,金丹妖王的颜面何在!

    按张然的打算,将对方迟滞半个时辰,师姐就能安全飞临青城,自己设法折转逃向浮山。想法的确不错,问题在于,自己却根本无法甩脱。金玉昆与阴流二人似跗骨之蛆,与己相距也仅百丈。若是再被缠住,一通死缠烂打,他的境况就大大不妙。无奈之下,张然硬着头皮,继续南逃。

    数息之后,虚空一颤,二人迫近张然。金玉昆咬牙切齿道:“小子,逃啊,你跑得掉么!”法宝飞剑与青色风刃,一先一后,凶悍杀到。神识将黑风舟遁速催到极致,避过了飞剑,却没躲开风刃,张然后背鲜血狂飙。服下一颗归元丹,黑风舟“嗡嗡”作响,飞舟里法阵高速运转,白光急速抖动。

    阴流疯狂大笑,空中洒落的鲜血,让他快意无比。妖王大人的威严,岂是你这小子能挑衅的么。他对那只血脉高贵的小兽,已是垂涎数年,今日必须要得到。

    黑风舟再快,也只向前蹿出数里,怎敌得过法宝的速度。风刃的凄厉与法宝飞剑的尖啸,堪堪要穿透张然的身躯。

    张然神识一动,黑白真元布满掌心,双手连掐法诀。数十只黑白蝴蝶,搅得天地灵气翻滚激荡,争先恐后地欲汇入那朵朵盛开的蝴蝶。有了天地灵气的助威,蝴蝶瞬间涨大,狠厉地扑向法宝飞剑。心分二用,飞虹剑携着一轮明月,杀奔阴流。既然不能善了,那就拼死一搏,赌那一线生机。

    “爆”,张然猛喝。空中炸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百丈空间立刻倾塌,天地灵气顿时抽空。原本专一对付金玉昆的法宝飞剑,因爆炸的范围过广,连带着阴流也圈了进去。“咳”,“咳咳”,烟雾散去,金玉昆与阴流似体无完肤,浑身各处鲜血迸流,胳膊大腿皮肉翻卷。二人纵横至今,哪吃过这般苦头,不想竟阴沟翻船,受此奇耻大辱。

    更要命的是,炸塌的虚空里,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身上破损的皮肉,渗流的鲜血,骤然收缩化作冰屑,“咔咔”连声,扯得二人撕心裂肺的惨叫。金玉昆的法宝飞剑绽开了一条裂纹,阴流的千羽扇,也碎了一根翎羽。张然大感可惜,到底是法宝级别,能将其重创,却不能将之毁灭。

    趁着短暂的空隙,黑风舟又是一个加速逃离,黑白色的真元毫不吝惜地注入黑风舟,数十里之地一闪而过。张然神识匆匆一扫,发现距青狼谷已然不远,怎么办?张然大急。连番剧斗,丹田里的真元只剩得一半。若是回返,怕连青城都到不了,真元便尽数耗尽,毕竟聚元丹的回复有限,哪有时间去充分炼化。

    既然折返已是不能,寄希望老天能网开一面,唯一的生机只能向前。

    吕依兰根本没将张然的忠告听进去,师弟朝不保夕,自己却躲入青城避险,她做不出来。时间,哪怕一丝一毫,也绝不容浪费。吕依兰踩着飞剑,疯了一样飞向浮山,快,快啊。只要一入传送阵,求老祖出面,师弟定会得救。

    她心里只存着一道执念,连神识都没有放出探查四周,拼命地埋头赶路。一道强大的神识静静地锁住了她,吕依兰寒毛炸起,差点跌落飞剑。还没等稳住心神,隐伏在空中的身影作势欲放出飞剑。

    “师妹!吕师妹!我等来也!”前方十几道身影,赫然以窦长生为主。吕依兰听到熟悉的声音,双目一黑,人事不省,从飞剑上一头栽下。窦长生遁速猛地一提,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吕依兰。一路伺机斩杀吕依兰的身影,极不甘地退出。

    张然刚飞跃青狼谷,金玉昆与阴流二人,已狼狈不堪地追上。金丹修士的虚空微步,端的是玄妙无比。张然拼死拼活的跑路,也只当的他们轻轻几步。

    “呵呵,小子,你真不错,老祖我险些着你的道!”金玉昆怒极反笑。这小子的剑意法术,除了金丹修士,谁还能制得住他。即便贵为金丹,也搞得灰头土脸。与阴流一样,二人身上哪有一处是好的,浑身黑乎乎的,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身上挂着几片碎布,比起片缕不着,也强不到哪里去,金丹妖王的体面剥得精精光光。

    二人几乎同时悲声怒吼:“杀!”再也不顾及面子,法力疯狂地涌入法宝,飞剑白光大盛,千羽扇青光蒸腾。两件低品法宝,似要将张然绞成碎肉,才得心甘。

    张然双目通红,老天既不给自己生路,死也要拖着你二人陪葬。“星落”,张然爆喝。丹田里的黑白真元似长河流水般,体内经脉涨的张然疼痛难忍。一道道黑白之气,在掌心升腾旋转,蓦地化作一片雾气。四周的灵气,顿时急躁暴乱,那种回归于大海的渴望,那种急于融入天地的眷恋,使得半空沸腾起来。

    “去!”黑白色的雾气腾空而起,似茫茫无边的大海,也似万丈耸立的高山,山呼海啸般地,涌向二人。

    阴流金玉昆二人的法宝刚欲发出,一大团数丈高的黑白雾气迎面扑来,不好,这小子的法术诡异莫测,刚才还吃了莫大的亏。二人脚步一踏,瞬移数百丈外。“轰隆隆”接连数声的爆炸,百丈空间顿成虚无,巨大的气浪掀起了阵阵风暴。金玉昆,阴流,身处百丈之外,也被气浪逼退数里。

    张然一阵晕眩,神识的过度使用,隐隐中带来针扎般的难受。阴阳造化莲见张然告急,五片莲叶一颤,一缕极精纯的黑白之气,飘过识海的上空,张然才觉得好受了些。

    内视丹田,黑白真元所剩无几,差点一下抽干。若再次施展星落,怕也只能施展一次,便彻底告罄。等待自己的,必是身首异处。一丝绝望与无力从内心升起,剑意法术固然厉害,然而,碰上这些实力雄厚的老牌金丹妖王,也是无济于事。张然长叹,难不成,真躲不过去了么。也不知师姐情况如何,自己已身逢绝处,张然忧心如焚。

    抓住空档,黑风舟“嗖”的一声,尽力射向前方。金玉昆与阴流被掀翻在地,这法术威力大得不可思议。二人双目一对视,便明白对方所想,这小子的功法,怕是在整个青荒修仙界也是独一无二的。若能将此功法抢到手,这点羞辱又算得什么。二人一踩虚空,似大鹏腾挪,飒然不见。

    “吕师侄,是此地么?”道济与道元同时现身。急疯了的吕依兰,一回宗门,便闯入道济老祖的闭关之所。严道济勃然变色,怒气攻心。叫上道元,三人风驰电掣般赶到南荒山脉出事之地。除了现场打斗留了一丝残留的气息,张然踪迹全无。

    “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数丈,一腔的希望顿作泡影。吕依兰心中一痛,人便昏死过去,洁白的衣襟上桃花片片。

    这里便是万妖山脉么,没想到转瞬数年,自己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般又到此处。究是天意巧合,还是命该如此?此生的归宿,莫非是到此终了么。张然双目里满是化不开的悲哀之色,爹娘的遥望,师尊的期许,师姐的情意,铁铭与顾馨他们的厚待,自己怕是难以回报,今生也只能辜负他们了。

    不,我张然绝不放弃!修道至今,如履薄冰,自己经历的危险还少么。张然千思百想榨干脑汁,寻找脱身之策。

    脑中灵光乍闪,对呀,怎的忘了此事,万妖山脉之处,不是有一道传送阵么。逍遥子说过,不到金丹,不得动用。张然知道,超长距离传送阵,若没有金丹期的肉身与空间的感悟,怕是会被虚空绞成肉酱。无可选择,就是唯一的选择,纵是葬身传送空间,也好过死于二人之手。

    虚空一闪,似打开了两座门户,阴流与金玉昆一步踏出,一左一右,将张然夹在其中。法宝飞剑与青色风刃,激射而至,只须耗尽这小子的真元,生杀予夺,还不听凭自己宰割。

    真元见底,张然哪敢再战。仓促间,数只蝴蝶阻了阻,黑风舟便朝传送阵扑去。

    咿呀,小乖蹿出了阴阳环,一双大眼满是疑惑,此地不是来过么。见小乖转醒,张然暗道侥幸,若遁入地底,二人有何能为。不妥啊,除非自己想一辈子困守此处,甘愿做个死人。若托庇小乖的灰色霞光,通过传送阵,应有不小的把握。拿定注意,生死转圜,那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忍住不适,张然伸手一拍,一丝丝黑白真元融入阵法,五彩霞光冲天而起。小乖小爪一挥,一道浓郁的灰色霞光笼住一人一兽,冲入传送阵。

    阴流金玉昆恰好到此,飞剑与风刃砸在阵法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原本脆弱的阵法“咔擦”作响,碎成数快。没有见到血肉横飞的惨状,张然的身影,却似从天地间消失一般。二人一愣,一脸复杂地盯着眼前破碎的阵法,懊恼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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