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广场,分成两大部分。一边是斗法台,另一边是观法台。五颜六色的禁制光幕,将斗法台与外界隔开。

    各峰老祖齐聚观法台最上一层,有细心的弟子发现,轻易不出的梁道亭老祖也现身其中。这样的场合,由不得他不来,否则,阵符峰的面子就要丢光了。

    筹备了好些日子的内门筑基大比,除了身负重要职责的筑基执事,如李慕风等,不论筑基早晚,尽数到场。

    因了阵符峰人才凋敝,只区区四位筑基修士。张然还真心以为,万法宗的筑基修士,也不会超过七掌之数。没想到,此次内门筑基比试,竟有一百二十名之多。

    自己孤陋寡闻啊,对万法宗的认识,还是一知半解。

    观法台下,相熟的修士热络地招呼,不相熟得也点头致意。

    张然,林森师兄,黄玉师妹,顾馨师姐,铁铭师兄,还有尤子奇,韩通,尤蓉,这八个人围在一起。数年不见,张然惊讶于大伙修为进境神速。其实他搞错了,不是林森他们几个修为的提速比他快,而是他在边荒城的三年,修为几乎不见增长。

    因张然的关系,顾馨与铁铭,也同林森他们打成一片,无话不谈。

    众人七嘴八舌,聊起了此番斗法的相关消息。

    铁铭师兄口若悬河,本想好好卖弄一番,却引得几个女子大翻白眼。林森师兄呵呵地笑着,尤子奇是不断抛出自己听来的秘闻。黄玉时不时地一副思索的模样,尤蓉则文文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顾馨师姐笑得最是灿烂,好奇心也是最重的一个。

    这其中,也隐约提到了,这番内门大比,很可能与南荒试炼有关。虽是都进价筑基,一些重要的内幕,也不得与闻。

    不远处,张然忽觉一道温柔的目光注视自己。抬头一看,是吕依兰,张然朝她笑笑,算是招呼。

    “诸位弟子,稍安勿躁,速去杂务堂领取大比玉简。”一阵巨大的法力震荡,在青云峰广场回响。

    这块大比专用的玉简,记录了弟子大比的信息,比如峰名、姓名、轮次、排名等。特别注明了大比的规则,一旦有人认输,须立刻停手。

    前几轮是淘汰方式,以便能加快大比的进程。

    一处斗法台上,顾馨师姐正与一位头发花白的修士斗法。一手青藤缠绕术,耍得极熟练,堪堪要捆住老年修士。没成想,几道青藤迅速瓦解,老修士的飞剑停在了她胸前。顾馨师姐一点儿也没失败的郁闷,竟一脸开心地跳下斗法台。

    张然还在为顾馨惋惜,腰边的玉简白光一亮,轮到自己上台了。

    真元一凝,轻轻跃上斗法台。

    同他对阵的,是个身高马大的修士。二人没有多言,双手一拱。互道“请”后,高大修士便放出飞剑,只取张然。

    张然一指轻弹,一只紫色的蝴蝶,扇着一对晶莹的翅膀,伴着一缕清风,栖息在不可一世气势汹汹的飞剑上。似一朵含香吐蕊的小花,似一只盈盈立于枝上的蜻蜓。

    高大修士面色通红,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无论自己怎么催动真元,飞剑竟完全不能向前移动分毫。

    再看张然,风轻云淡,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微笑着看着对面吭哧吭哧用力的高大修士。

    结束比试的修士,也在一边观看。见到这只盈盈一握的紫蝶,都大感新奇,这道法术精妙得很啊。

    傅道年回头看向几位老祖,道:“这是什么法术?真元化物吗?”

    “小子不简单啊,能将真元凝练到这个程度,对一身真元的控制也非同一般哪,怕是费了不小力气啊。”陈道清老祖赞不绝口。

    胡道烈看着大汉使劲的模样,哈哈大笑:“傅师兄啊,这小子在耍猴儿了。真元涣散得一塌糊涂,他还配用飞剑,哼!”

    裴道远眼光扫了一下在做的诸位老祖,似在对大家说,又似在对梁道亭说。

    “在做的诸位,除了掌门师弟外,年岁都不下三百五十岁了。金丹寿至五百,看着岁月悠久,其实也是弹指瞬间。金丹进价何其难也,与其在大道上挣扎无望,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教导宗门弟子。”

    裴老祖又道:“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对这些有前途的弟子,还是要扶上马送一程啊。”

    梁道亭恍如未闻,只顾闭目打坐,也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傅道年冷哼一声,这修炼都快修到狗身上去了,不顾宗门,自私到极点。

    高大修士真元不剩几滴,再也无力催动飞剑。“当啷”,飞剑落地。高大修士面色羞愧,双手对张然一拱,摄起飞剑,跳下了斗法台。

    这是比试,不是对敌。只要张然《灵爆诀》稍一施展,十个修士也会命丧黄泉。

    张然第一轮比试,毫无悬念结束,连真元都未损耗半分。就这样,轻松进入到前六十名。

    第一轮大比全场结束,休息半个时辰。

    八位好友一轮下来,只张然与林森师兄进入到第二轮。铁铭师兄浑不在意,顾馨师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余下几位倒脸有愧色。

    刚才张然那一手法术,却真真正正地打击了大家,法术还可以这样玩么?

    江忘琴是第一次看见张然出手,心神差点醉倒于这只美丽的蝴蝶。姜远峰心里大感不舒服,对二人以前的过往,心里早就不痛快。见她这样,顿时怒不可遏,要是遇到自己,非要给他个惨痛教训不可。

    腰旁玉简再一次发出光亮,又该上场了。

    铁铭师兄大声道,走,去给师弟加油去。

    对手来自万法峰,身具土灵根,对土系法术一道造诣颇深。一扬手,三道土黄色的法术,化作三只尖锐的土锥,扎向张然。

    铁铭一看,糟了,师弟能挡住么。其他几位也很是焦急,整整三道法术啊,威力又这么奇大。

    张然单手一抬,三只紫色的蝴蝶,轻拍双翅,分别迎向了三只土锥。

    土锥遇到阻击,黄光大起,雄厚的土黄色元力,顿将土锥放大一倍。三只紫色蝴蝶,盘旋起舞。一缕缕淡紫色的元力,似雾蒙蒙的轻烟,一层一层刷向土锥。

    土锥渐渐变小,变淡,蓦然不见。

    这位师兄见土锥被破,神识又催动元力,欲再化土锥。三只紫色蝴蝶一个蹁跹,眨眼间就到了他跟前,在他的脖子胸腹间飞舞跳跃。万法宗的师兄双眼一闭,他知道,这几只元力澎湃的紫色蝴蝶,自己稍有异动,就能将自己炸得尸骨不存。

    豆大的汗珠滚滚滴落,张然也不为己甚,收回了紫蝶。

    “多谢师弟留手。”双手一拱,颓丧地下台离去。

    林森几人一下子将张然围住,纷纷道喜。

    铁铭师兄羡艳道:“师弟啊,要是师兄手里也有这些蝴蝶啊花儿什么的,绝对威风八面啊。”

    顾馨哼道:“羡慕有用么,等师叔出关,本师姐会将你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字不落地告诉师叔。”

    铁铭一脸惊恐,求助似得看着众人。大家抿嘴,不怀好意地笑看铁铭。

    时辰不大,玉简上白光闪亮,进入前三十名大比即将开始。鉴于前两轮的淘汰,剩下比试的修士已不多。一个个围着斗法台,希望从他人的斗法中,悟得一些法术心得,增进自身。

    姜远峰冷对张然道:“你,就是无人收作弟子的张然么?”

    张然见他语带怒意,平静道:“是,师兄有何指教,不妨一并说出。”

    “法术,不过小道耳,你可知飞剑运用之妙吗?”姜远峰昂首向天道。

    张然一笑道:“师弟不懂,正欲请师兄教,见识师兄飞剑的风采。”

    “哼!指教不敢当,量你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也看不明白。”姜远峰被张然的冷静激怒了。

    “想看吗,你且看好喽!”,话音未落,一股惊天的灵压,从天而降,射向张然。

    大批围观的筑基修士,只觉芒刺在背,天哪,中品灵器飞剑啊!

    十几只紫色的蝴蝶,化作一片紫色的光芒,将杀气森然的中品飞剑围了个圈。飞剑左冲右突,竟没有冲开紫蝶的包围。

    姜远峰暴跳如雷,好像这些紫蝶触犯了他的逆鳞。一狠心,丹田里的真元潮涌般地滚滚而出。中品飞剑气势大涨,“呜呜”的剑鸣,震飞了几只紫蝶,几欲杀透围困。

    张然心里狞笑连连,呵,狗仗人势吗。

    如果说以前自己还须谨小慎微,那么现在,从严老祖等人对自己的态度上,也大概确定了自己在万法宗的位置。

    我可以不杀你,但!必须毁掉你的剑!

    张然双手连动,三十只蝴蝶,组成了数丈大小的紫色牢笼,将中品飞剑围得风雨不透。

    姜远峰此时已汗透重衣,由于刚才剧烈地催动真元,神识发麻,真元也快干涸。不,我不能让她小看我,体内仅剩的真元往外不要命地抽。

    姜道萍老祖神识感应到自己后辈的疯狂,急向傅道年道:“师兄,能否终止这次比试。”

    傅道年微微摇头,姜师妹这后辈如此心性,这修行怕也是到此为止了。哎,他向主持大比的胡道烈点点头,示意他照姜师妹的话做。

    道烈老祖叹了口气,正欲将神识分隔二人,来不及了。

    张然轻喝一声“爆”,蝶碎星散。一声塌天炸响,在青云峰广场上空“隆隆”翻滚。

    紫色的烟雾散净,哪还有中品飞剑的影子,斗法台上仅留下了撒落的点点齑粉。

    这一个夜晚,老祖们都没怎么正正经经打坐。

    这一个夜晚,无数的男弟子们热血澎湃,激情昂扬。

    这一个夜晚,许多的女弟子都惊艳于紫蝶的美丽。正如铁铭师兄说得那样,要是自己手上能长出像蝴蝶那般好看的花儿,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