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苍穹之上,浓密的云层尽数掩去了月辉的银芒,将那片昏沉的暮色投向大地,令人望之心生点点压抑之感。

    微寒气息于虚空之间极速凝结,随时间流逝化身冰凉的雨水,全然洒向这苍茫的大地,并浸润着狮驼城内单调的氛围。

    雨水的倾洒似是一种情绪的另类宣泄,不仅完美映射出了自屠戮盛宴挣扎存活至今的人们的心情,更洗刷着殷红的血迹。

    一具具充斥死寂的尸体正静静的躺在那森然的屠戮之地内,等待着凛冽寒风的降临,等待着那乘暮色外出觅食的嗜血妖兽。

    诺大的狮驼城内此刻乃是一片寂静之气,虽灯火通明,但却已无任何的欢声笑语,大家都在彼此悼念那离世不久的亲朋。

    坐于酒家之内,缭绕于鼻翼周围的缕缕饭香已不再诱人,纵使腹内已然咆哮出饥饿的“怒吼”,却无法撼动人们内心的分毫情绪。

    一股死亡之气正自那横躺于圆盘中央的红烧鲤鱼体内弥漫而出,透过呼吸飘入每人的躯体之中,并再一次刺痛他们的内心。

    弱者终将会成为他人的盘中之物,唯有实力的不断晋升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城池中存活下去,此乃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屠戮盛宴的真正意图并非是为了借助杀戮的方式来解决彼此间的矛盾,而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冤冤相报何时了?

    杀戮,只会将那沾满鲜血的屠刀持续不断的传递下去,而唯有彼此借助“和平的方式”来化解矛盾,才能让幸福安定永存每人的内心。

    时至今日,屠戮盛宴已然维持百年之久,但却无一人能参透这其中的简单道理,莽撞与愚昧在矛盾激化当中仍被无限的放大。

    而每当屠戮盛宴结束后,城主都会将众人聚集于这诺大的酒家之内,以盛宴摆满方桌,以酒液麻醉人心,以灯火照亮未来。

    可未来究竟在什么地方,却无任何人知晓...

    端坐于方桌之前,疲惫与胆怯的韵味正彼此交织,并逐渐自苏恒兄妹二人的脸颊之上浮现而出。

    他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凝聚在了方桌对面的空位置上,随后担忧与焦虑的神色则透过视野被全然释放。

    坐在此位之上的本应是孙悟空,可时至此刻对方却依旧没有露面,具体遭遇了何等凶险之事也不得而知。

    自屠戮盛宴开始之际,他兄妹二人便在一直寻找着孙悟空的踪迹,但却久寻无果。

    而扬言要斩杀孙悟空的古元杰等人,此刻却满脸轻蔑的在注视着他兄妹二人,目光之内满满的全是杀意。

    “表哥,孙哥哥不会真的被这群家伙给~”言止于此,内心中的特殊情绪却已然将欧阳的眼眶彻底浸润。

    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其眼角溢流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滴落而下,最终泯灭在地表的灰尘之内。

    而欧阳的此番行为却被古元杰尽收眼底,心中怒意未平的他迈快步走上前来,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二人。

    “说,孙悟空这臭小子究竟躲到了何处?”古元杰眼眶内的怒火似是已然能够烧及其黑色的双眉。

    仰仗着颜氏兄弟对古元杰的信任,他在狮驼城内可谓呼风唤雨,而这些下等之人又怎敢对他投以蔑视?

    可孙悟空便是这大开先例之人,仗势欺人之辈本就不得助长其傲然气势,否则对方必将会在日后变本加厉。

    而孙悟空的行为最终却为他换来了无尽的追杀,纵使此番令他逃过一劫,但此等好运又怎会伴其一生?

    至于苏恒本就对此等恃强凌弱之人没有好感,故而对方所发出的所有疑问,他都借由沉默之举回应。

    “真没想到孙悟空的朋友竟是哑巴?真乃可笑至极。”取笑他人早已成为了古元杰愉悦情绪的主要来源。

    笑声如潮,在这寂静的酒家之内以绕梁之势久久回荡,飘入每人耳畔之际,更刻意的震慑者他们的内心。

    不知是出于何等目的,众人此番竟不自主的将那勉强的笑容投射到脸颊之上,以附和之举回应对方。

    鬼魅般出现在古元杰手掌之内的乳白色骨扇,此刻正随其手腕的摆幅频率,极为乖巧的制造出缕缕清风。

    骨扇质地坚硬,表层光滑圆润,在酒家内的烛光照耀之下,竟还能反射出一道道绚丽而又迷人的色彩。

    一根根纤细的红绳彼此交织,化作红穗,为骨扇抹去那单调的韵味,并在隐约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气。

    红穗中央,一枚翠玉扇坠静静悬挂,并随扇体的摆幅频率左右晃动,懂扇之人自然知晓此坠乃整把骨扇的点睛之笔。

    而在扇坠位置纹刻的那枚颇现古韵的“苏”字,却在接连不断的刺激着苏恒的内心:“这把骨扇你是从何处得来?”

    “此物乃战利品,虽看似朴素,但却是一把不错的法宝兵器。”古元杰的言语之间流露出了对此扇的喜爱之情。

    而他的此番回应,却换来了苏恒那满含怒火的一记重拳,只见苏恒纵身跃起,并将拳锋直指古元杰的胸口。

    古元杰见势不妙,顺势后撤一步,身躯下弯,仅两个简单的动作,便轻易地将对方的攻击化解。

    拳锋扭转,苏恒脚尖轻触地面,身形迅速欺近古元杰,拳随意动,携凶横灵气以一刁钻角度直冲而下。

    古元杰虽被称为怒狮,但却仅擅长爆发之力,若以肉体拼巧,却显得极为笨拙,这也正是怒狮真意的缺陷所在。

    无法借由身法避开苏恒这记攻击的古元杰,只得在无奈之下将一局外之人给拉近身边,欲借此尽可能的抵挡。

    顷刻之间,剧烈的冲撞之力则全然被施加在这赫然出现的一陌生人的手臂之上,随后骨骼断裂之声则突兀涌现。

    刺耳尖叫似是对躯体之痛的最完美的表达,而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却都因这尖叫而逐渐萌生出疑虑的思绪。

    他们并不清楚战斗中的彼此双方究竟是存在有何等程度矛盾?竟会全然不顾及狮驼城内的强制法令而大打出手!

    难道仅仅只是言语上的挑逗或行为上的威逼?这当中的深意应该并不会这么简单。

    “你疯了吗?居然敢在安全区内出手,不想活了?”古元杰此番也已然变得紧张起来。

    强制法令曾规定争斗双方不论因何缘由,都将会被处以极刑,全然不会讲任何的情面。

    而身在争斗之中的古元杰接下来所要遭遇到的下场,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手中的骨扇,是我哥苏旷之物,当日山匪灭我满门,骨扇也被山匪所得,想必你便是当时那山匪中人。”苏恒双眸已全然被血丝布满。

    “原来你就是当初我们没找到的那个小崽子!没想到居然长这么大了。”古元杰脸上强撑出一抹阴冷的笑容,随后恶狠狠的咒骂道。

    而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流,却在狮驼城刑法司的出现后匆匆结束,随后两副沉重的枷锁则出现在他二人的身躯之上。

    接下来他们即将被押解前往邶水大牢,似乎只有在那阴冷的牢狱之内,才能尽可能的平息他们彼此间的怒火。

    可屠戮满门之仇,又怎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