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最后一更:

    待阿哥们都陆续退出门去之后,康熙忽而正色对胤禛说道:“你觉得张廷玉应不应该复职?”

    看见胤禛明显一愣,此问题果然难住他了,说不复,那么国家无疑损失一栋梁人才,说复职,康熙定然会问明其中缘由,那么势必会牵扯出太子之事,以及山西正空突现异像的传闻。

    若在胤禛未去山西之前,那些异像传闻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此事矛头单指之人乃是胤礽,毕竟能称之为二龙之人,也仅有当今太子了。但历经数月,他在山西建此功勋,便不能再将双龙争日之事抖出来了,因为只要有心之人稍一挑拨,说胤禛在山西之时如何极尽能事拉拢人心,便必定会遭到康熙忌讳!

    康熙仍在等着胤禛的回答,而他的沉默似乎已经太过长久了。

    我慌忙上前替胤禛答道:“选贤任能乃是君主之事,四阿哥也仅是一介朝臣,又怎有言之权呢。”

    胤禛似回魂一般说道:“是啊,皇阿玛,请饶过儿臣吧。”

    康熙闻此才满意一笑,说道:“张廷玉此番罪大恶极,朕本欲将他贬往山西亲自收拾他惹出来的烂摊子,但数月来一直接到你的奏报,说山西起义军头领心思豁达,深得人望,且对朝廷忠贞无二,朕有意顺应民心,将他提拔为山西巡抚,以昭显我大清容人之量,你觉得如何?”

    胤禛不卑不亢的点头应道:“皇阿玛思虑周全,此为一举数得之举,亦可让百姓受惠。”

    康熙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么此事便这般定下了,但由此一来,张廷玉却没了着落了。此次朕便饶了他这失职之罪,罚俸一年,官降**,留朝一位以观后继。”我有些迷惘康熙为何会将此事事无巨细的告知胤禛,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难道他心中的天枰,已经慢慢倾向胤禛了吗?

    “皇阿玛英明!”胤禛始终未表任何意见,只是面色僵硬的附和着他的言语。但我直觉他是不开心的。

    说罢公事,康熙又转而笑着对我说道:“听闻你府出了些事?”

    被他这般提醒,我才想起乌喇那拉氏此刻恐怕还在柴房关着,都好几个月了,不知会不会关出疯病来,而去了山西之后,一只疲于奔命,也未想着告知胤禛。

    他有些疑惑的望着我,问道:“何事呢?”

    康熙笑着说道:“原来此事连你都不知?”我见避无可避,便硬着头皮说道:“回皇阿玛话,府里的确出了些事,乃是我去山西之前了,仓促间竟把此事给忘了。”

    他泯笑不语,摆明便是等我自己坦白:“我将大福晋关在柴房了,若无意外,她应该已在柴房里关了好几个月了。”

    胤禛原本有些忧心的面色,再听到我说出境况之时却刹然平静了。

    康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有些怅然的对胤禛说道:“你素来都是知道进退之人,这长幼有序也是懂得的,行事不要这般鲁莽,传出去只会坏了你夫君的名声。”

    “你也是的。”他又转身对着胤禛说道:“既是不将人家置在心里,又何故要再娶了回来,若她此刻仍未进门,朕也是乐意让你愿望成真的。”

    他今日说话有些哑谜的味道,我琢磨了许久也不知他这般东扯西聊,到底想告诉胤禛一个什么道理。

    回府路上胤禛一语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握我手时也不自觉的特别用力,挤的我手掌阵阵生疼。

    我忍着疼痛未出言扰他思神,直到他自己觉将我手掌捏的一片红肿,才愧疚的说道:“心儿,对不起…”我笑着摇了摇头,他才开始将一路的心事倾诉给我听。

    “看这架势,皇阿玛已经知道山西之事的原委了。”我有些愕然,不知他到底从他哪个动作言辞里看出的端倪,怎么我就不觉得呢。

    “心儿不觉得他今日问话皆有所指吗?其实张廷玉的去留只是一个幌子,你也知道山西之事其实与张廷玉根本毫无关系,皇阿玛之所以不将张廷玉罢官或者另议罪名,自然是查明了其中原委,山西之事方被揭之时,你未看见皇阿玛震怒的神情,恨不得将张廷玉即刻投进大牢赐死了事,但此番我们回来,他却一反常态,只是笑眯眯的降了他的级,稍一联想便可知道,皇阿玛是已经了解了那个传闻,也知道了太子做的事情,但从他处理张廷玉的态度来看,还是执意要袒护他的。”他说话间满脸的无奈愤懑,虽然他的阿玛是一个精明的帝王,但却是一个宠溺过度的父亲。

    “那他暗指大福晋之事,到底又是为何呢?”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明白的。但经胤禛确定,便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是在提醒我们,你与我的结合,是缘自他的默许。而我要立你为大福晋的心愿,也需得到他的肯。借此事情隐含的提醒你我,不要僭越了。”已经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康熙盲目的父爱了。

    本以为他与胤礽的关系,已如满背稻草的骆驼,只要我与胤禛稍加一击,便会土崩瓦解了…但按今日的情形看来,实情远非我们所预料的那般。

    又怎能不教人丧气!

    “不管如何,反正你从未想过借此山西之事将他击溃不是吗?不要郁结了,好戏还会继续上演的。”我依在他的身侧,宽慰的说道。

    他揽过我肩膀,鼻息浓重的说道:“我不是丧气,只是寒心…为何同是他的儿子,却有如此不同的际遇,即便我努力为国,尽心为民,得到的却是他今日的警告言语…而似胤祥,如此友爱兄弟,恭孝于他的人,得到的又是什么?仅是情急之下欲带兵救你出牢,相比胤礽的罪行,这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他的结果却是幽禁了数余年。我每次同他提起释放胤祥之事,都会惹来他的一阵狂怒。心儿,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无数遍,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你知道为什么吗?”

    沉默了…此刻除了沉默,半句安慰的言语也说不出了,因为我是此些事情一路行来的不变见证者。我也曾为此思虑百遍,却终不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