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珊珊落下泪来.

    心里一软,脚步忍不住的随她进了屋,…桌上流苏盘子里放着两杯清酒,弯炳铜杯,环上绕着凤凰羽毛,很是玲珑细致,从不知道景阳宫内还有着这等精致之物.

    她见我对着酒杯出神,便解释道:“这是叔父送我的和卺酒杯…供我新婚之夜与王爷对饮之用…今日特地拿出来与姐姐对饮,望姐姐能忘记我两的种种纠葛,若日后还能相见,盼姐姐能真心认下我这个妹妹…”她说的动情,脸上挂着两行孤泪,我的思绪皆被这盘里的清酒牵引,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赫舍里已举起酒杯,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泪眼迷蒙地望着我,手里这轻巧小杯,竟是让我左右为难,沉重不已…

    我仍犹豫不决,她浅笑着把酒杯接过,细细泯了一口:“姐姐…我并无害你之心.”此举令我颇感汗颜

    遂拿起酒杯,慢慢把杯口转到他饮过那面,正欲饮下,却被纳兰蕙月碰了下手臂,身体一晃,还好靠着墙壁,稳住了身子.

    “对不起…奴婢冒失…”我并未多想,把酒一饮而下.

    “以后有缘再见.”微笑着跟她道别,退出门去,只觉得头有些晕乎,想着回房休息一会,她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妥当,所以闲杂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只留那福相嬷嬷,子青和纳兰蕙月在大屋里伺候.只等吉时一到便去太和殿行礼出嫁.

    回屋未过多久,子青便来找子丹话别,子丹眼巴巴的看着我,怕我不甚高兴,我点了点头,心想此番一走,恐怕是相见无期了…

    刚走到床铺正欲躺下,喉口一阵腥甜之味冲上嘴里,五脏六五似抽搐般猛然收缩,冷汗攀上额头,强烈的酸涩感泛上手脚中心,顿时四肢无力,手难握拳,颤抖不已,鲜血难以遏制的冲口而出…

    心里一片悲凉,纵然万般小心,仍是防不胜防.

    蜷缩在床沿,任身体一点点变凉,就这么算了吧…不想再挣扎了,过了这关又如何,下一次,仍然险象环生.或者就这么毒死,也算是一种解脱,此刻唯一的遗憾是,为什么我的意识这么清明.若我能沉沉睡去,便可不再醒来,该是多大的幸福.

    随着沉闷的吱嘎声,房内透进一股光线,赫舍里的身影便印在了不远处的方石之上,如此的娉婷袅娜,款款生姿.

    她缓步走到我跟前,见我胸前满是血污,一片惊讶之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下的,只是昏睡药而已…”艰难的扯起嘴角想冷笑她一番,却是连这点气力也使不出了…

    疼痛把最后一丝睁眼的气力也磨耗殆尽,眼前一暗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脸上的一阵冰凉惊醒.

    身前站着纳兰蕙月,赫舍里躺在边上,嘴角带血.毫无生息的模样…

    她紧捏我的下颚,像瞧件艺术品一般,凑近着仔细端详,然后嗤嗤的笑出了声:“我始终想不明白,论姿色,不过尔尔,论品性,也是毫无闺秀样子,为何他会钟情你?”

    我张口想问明来龙去脉,却是一点声音也不出,体内又是猛然抽搐,鲜血再次吐了出来,才现自己此刻已穿上了赫舍里的和硕公主朝服…而赫舍里此刻穿的正是我的衣物.

    “想我身份容貌皆不在你两之下,却得不到八爷钟爱,我对他许心甚久,甚至不顾矜持对他百般引诱,可他呢,先是爱上赫舍里,后又钟情于你…”她抽搐了下,眼睛瞪大,一副疯癫的模样:“我借着机会接近赫舍里,与她同去拜月亭等她情郎,为的,也只是见他一面而已。”

    心下诧然,她用情如此之深。

    纳兰蕙月提脚踹在赫舍里身上,她竟是纹丝未动:“结果呢…结果左右等不到他,我心里高兴,欲拉着她回府,可她硬是守到暗夜,守到一帮男人污了我们身子…!,哈哈哈哈…”

    越听越心凉,难怪赫舍里隔了那么长时间才回府,原来是出走途中被人污了身子…之后可能犹豫着一直无勇气回家.

    “百般**后我两关于同一屋子,她那绳结未绑牢,便松绑欲逃,我急急哀求她,让她帮我解绑,她却因着听见外面有了稍许动静,便撒腿就跑…还好我福佑无双,不久便被旅店老板所救…本以为选秀那日是她,却没想是你…如今身份大白天下,她却仍能嫁给蒙古亲贵!,而我,却成了本朝第一钦点宫女…叔父明珠前去找皇上理论,验身嬷嬷告知皇上我非完璧,他又想着我与你神武门的诸多冲突,硬是夺了我妃子的身份!”难怪她几次三番眼神怨毒,原来期间,如此曲折绕心…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不要着急,让我来告诉你…”纳兰蕙月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脸得意:“我早就看出了那酒杯的窍门,那酒杯本是索额图专门做了送你去蒙古的,却是生生断送了自己侄女的性命,活该啊活该…”又是一阵疯笑:“此对酒杯铜环乃是空心的,下毒之人,只要把毒点在空心铜环内里上端,那么,当饮酒之人把仅盛半杯的清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便使酒水通过了点毒之处,自然而然的与酒和在一起送入肚中。而因着赫舍里浅酌了你杯中些酒,我为了确保万一,硬是撞了你一下,好使酒杯震颤,毒入杯中”真相竟是这般用尽苦心…惘我看了那么多宫廷斗争电视,却是毫无用处…

    “我所做的,只是趁着她与你在外演戏之时,把毒点在两杯酒内而已…早知她会在酒中下药,换了你衣物让你去蒙古,我便在你酒杯点了些毒性强的,她酒杯点了稍缓作的…看她演戏也是一种享受呢…”对于这个疯癫的女人,我已是毫无办法,只期盼着子丹能早点回来…这一连串的事情,摆明是个计中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是这幅模样.

    五脏六腑隔段时间便抽搐一次,意识也开始迷糊,凝结在额头的冷汗,已如豆大的雨点般,颗颗落了下来,划过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像泪的模样…

    她在屋内踱了几圈,忽然神情一恸,忧伤立马爬上了她的粉色面容…“来人那,来人那,出人命啦,两位姑娘互饮毒酒相残拉…”她一路叫喧着出去,只觉边上没了压迫的气势,重重的靠在床沿喘着大气…赫舍里侧躺于地,嘴边大滩鲜红,眉目扭曲着没了气息.

    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愿自己死后,不是她这般面容,惊扰了一众爱我之人…

    没过多久,外面脚步声急急传来,康熙步如疾风的抱起赫舍里,泪眼迷蒙的含情低唤:“心儿,心儿…你醒醒,你醒醒啊…”我张口欲言,却是只语不得出…边上纳兰蕙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戏谑的看着我…而子青定知此刻死于非命的乃是赫舍里…命有一息的,才是我…却是句语未…

    “太医在哪里…太医…”康熙已经几近呜咽.李德明踉跄的走了进来,眼神扶过我脸,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只轻轻一压赫舍里的手腕,便向康熙磕头大拜:“姑娘已经没了。”

    康熙闻言,瘫坐于地,紧紧的抱着赫舍里,嘴里却遍遍唤着我的名字…这的确是一出很精彩的戏,精彩到撕心裂肺…

    此事李德明双指已搭上我腕,闭眼细听脉动,未几却双目大开…一脸错愕的望向我,又望了眼康熙.

    接着便拿出细针,不知在头上什么部位扎了几下,只觉麻痹难忍.

    “皇上…这位姑娘毒性虽急,却是可以医治,但是颇费时日,微臣需要细细研究.”康熙闻言回过神来,怒目圆睁的看着我,狠辣的眼睛竟是从未见过,像是要生生吞我下去一般:“和亲照旧!”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声若雷鸣…

    “皇…皇上…!”李德明不理解皇上为何作此决定,在场任何一人,都该知道如此情景,别说和亲,恐怕保得性命,都是耗费心力之事…

    “传朕旨意,减半所有随嫁物品,仪仗,马车一,侍卫四,御医一,送嫁和硕公主!”康熙如此态度,表名我以后再蒙古的日子,将不会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