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朱棣决定再给徐妙云写封信,虽说苏湛会时不时汇报徐妙云的情况,但到底未曾收到她的回信,心中甚是想念。索性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去。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写完信,朱棣将信连同从怀里掏出的同心结一起装入信封,对苏影说:“快马加鞭,将信送回京中,务必在新年之前送到。”

    最终,朱棣没能在过年前赶回去,南北战事依旧十分焦灼。

    洪武十一年大年三十,徐妙云嫁给朱棣的第三个除夕,徐妙云独自一人参加了宫里的宴会。

    依旧是落梅殿,依旧是莺歌燕舞。

    许是与北元的战事尚未结束,皇帝对除夕之宴没有什么兴致,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又听诸位大臣说了些“旗开得胜”、“天下大统”等等的好听话,便早早离了场。

    秦王和晋王已经就封,燕王便坐在了太子的下手,如今朱棣还在北平,徐妙云一个人坐在如此高的位置,实在无聊的紧。好在与太子侧妃还能聊上几句,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宴会的歌舞越是精彩,自己越是觉得没劲儿。

    正在徐妙云想着是否要离开的时候,李芳雪走了过来。

    “哦,燕王妃,自己一个人啊?燕王今年不陪你守岁了吗?”

    嘲笑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是啊,众所周知,燕王在前线为国效力,奋力杀敌,作为燕王妃我自是一个人,不知李小姐认为应该几个人?不过,李小姐……怕是没有这么荣幸的机会。”

    “你!”

    “你什么你,趁本宫还能好好说话之前,赶紧走!”

    这李芳雪怕是脑子有病吧?真不知你跑到我这来说这一通到底是干啥来了?自取其辱吗?

    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被李芳雪彻底打扰,徐妙云也不想久留,便向太子等人行礼告退,然后与徐家来赴宴的众人聊了一会儿,便回了燕王府。

    至于朱家兄弟每年的除夕聚会,今年这般光景,走的走,散的散,自是不会有了。而且,随着就藩的王爷越来越多,往后怕是都不再会有了。

    回到王府中,便看到管家带着众人都守在院子里,等着徐妙云燃放烟花。

    自从徐妙云第一次陪朱棣守岁,放了精心准备的烟花之后,王府每年除夕都会由王爷点着烟花,热闹一番。原本今年朱棣不在,徐妙云也没放在心上,下午出门前见府内都挂满了灯笼,贴好了对联,也不胜在意,没想到竟还准备了烟花,等着她来燃放。

    徐妙云突然心中一酸,接过管家给的火把,点亮了院中最大最高的烟花。

    看着如水晶般靓丽夺目五彩缤纷的烟花,将夜空染成姹紫嫣红的百花园,然后宛如流星般,消散开去。徐妙云突然间很想念朱棣,算一算,好像已经好几个月不曾见面了。

    足尖轻点,衣袖翻飞,徐妙云坐在了倾华殿的屋顶上。

    朱棣,还记得第一次与你守岁,你就是在这片屋顶上告诉我可以做我自己,今日,却是我一人在此枯坐,独看烟花绽放,独守烟花渐凉,独自赏这繁华绚丽。

    长街长,短亭短,烟花繁,红尘辗,朱棣,如今你又在干什么呢?

    再热闹的夜,都会有那么些独自寂寥的人……

    长安街上,周王府内,青衫长立。

    烟花绽放,徐徐仰望,寂寥无眠,思卿断肠。

    北地荒野,大军之中,银甲长枪。

    兵戈相向,厮杀声响,手起刀落,血溅衣裳。

    第二日,徐妙云果然又睡了个日上三竿。

    “红玉,今日正月初一,我需要进宫请安,怎得不叫醒我?”

    “小姐,奴婢以为您还是和去年一样,不用去请安呢?”红玉低着头回答道。

    “去年那是因为有朱棣在啊,有他去跟他爹娘告假,我自是不怕。今年他在战场,你们倒是把学得规矩都忘了?如今日这般,岂不是失礼至极?”

    红玉几人知道大错,纷纷跪下。

    “快起来吧,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徐妙云风风火火地大概梳洗了一番,穿好正装便出了门。

    坐上马车之后,徐妙云不禁自我反省,这哪里是她们的错,这分明是我的错,嫁给朱棣这几年,从不需要早起侍奉公婆,也无需每日晨昏定省,日子过的太舒坦,怕是连规矩都忘了。朱棣啊朱棣,你这般放任着我,若有朝一日,当真分道扬镳,我还如何再与他人相处?看来,我是真的陷入你这牢笼,无法脱身了……

    徐妙云进宫之后,其余王爷王妃都已请完安,坐在一旁聊了起来。徐妙云进入殿中甚是尴尬,只跪地请罪。好在马皇后并无太多规矩,待儿子儿媳都十分宽厚,也未曾苛责,只说朱棣在外,王府内一切交由她打理,以后要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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