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柯梅憋了一肚子气,她皱皱眉头,最后只好又坐了下来。

    由于她的脸一直都是朝着窗户那边扭着,不想看赵田刚,所以,就这么一个姿势,脖子早就酸疼,于是,她就用手揉着脖子,但是,脸还是冲着外面。

    赵田刚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也装模作样地也看着窗外。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有些人困了,车厢里面大部分坐着的人,不管能不能睡着,都眯缝着眼睛。

    可是,有些人还是没法睡觉,为了驱逐睡意,就开始吃些东西。

    赵田刚对面的那个妇女,从一个篮子里取出了几根黄瓜来,递给周围的几个人:

    “尝尝吧,脆生生的,可甜呢。”

    周围的人都拿了一根,薛柯梅一开始不要,那个妇女硬是给她,″吃吧,吃吧。“最后,看这位山东大嫂这么热情,薛柯梅也只好接住了,她其实早就饿了。

    赵田钢吃着黄瓜,想起了自己包里的点心,也就顺便拿了出来,热情地分给众人吃。

    当他把点心分给周围的几个人,最后才送给薛柯枚。

    薛柯枚仿佛没有听见赵田刚说的话一样,理都没理他。

    众人一见薛柯枚这样,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赵田刚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见她不理,就自己拿起来大口吃了起来。

    火车速度慢了下来,看来就要到站了。

    对于这趟慢车来说,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较大的站点了,在这里下的人也不算少。

    车厢里面开始出现了一些骚动。该下车的这些旅客,有的伸懒腰;有的揉着眼睛;也有的开始收拾整理自己所带的包裹,准备下车。

    这时,一直躺在下面睡觉的那个人也爬出来了。

    当他站起来之后,薛柯枚这才注意到,被她踩了一脚的这个人,长得虎背熊腰,满脸都是脸横肉,脸上还有一条斜斜的刀疤。

    这个刀疤脸站起来之后,先是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有两个指头已经红肿了。

    他皱着眉头一边看着一边揉着手指,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薛柯枚,眼珠转了两下,便开口问道:

    “就是你把我的手指头给踩了?”

    薛柯梅有些不敢看他的脸,点了点头,红着脸小声说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刀疤脸伸出另一支手,在薛柯梅眼前晃了晃。

    薛柯枚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这个举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就这样?踩完了人就没事了?”刀疤脸冷笑着说道。

    薛柯枚又低着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也无非就是有些红肿,她脸上带着歉意,再次表示倒歉。

    “不行,你得赔我钱。”那人脸上的刀疤似乎在随着脸上的肌肉开始了扭动。

    “你……你这是讹人!”薛柯枚的脸胀红了。

    “讹人?你把我的手指头踩伤了,难道不应该赔我钱?你说说天下能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那你想要多少钱啊?”薛柯梅心想,今天算是遇到了难缠的人了。她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讹她多少钱才算了解。

    “我的这只手已经残废了。你看着办吧。”刀疤脸头一歪,摆出了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

    “那……那也要到医院去看看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残废,如果真的残废了,那我就陪你。”

    “不用看,现在指头动都动不了了,还不是残废了?少废话,快掏钱,没有五百块,这事没完。”

    五百块钱,在那个年代,这对于一个每月只有五十多块钱的普普通通的职工来说,那可是将近一年的工资啊。

    薛柯梅面对这样一个根本不讲道理的无赖,气得嘴唇直哆嗦。

    这时,车厢里面走过来两个铁路警察:

    “怎么回事?”

    刀疤脸似乎根本不惧,他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火车进站了。

    那两个警察听完了之后,说道:

    “有什么事情要好好说话,一起商量着解决,不能讹人。你踩了人家的手指头,也应该领着人家去医院看看情况再说。”

    薛柯梅听了警察的这话,脸色惨白,她看了看窗户外面,此时还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没有办法,只好拿了自己的东西,跟着那人一起下了火车。

    这个站叫霍州,是个中等城市。距离辽源还有三四百里。薛柯梅下了火车,就着站台的灯光,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

    刀疤脸下了车以后,回头望着薛柯梅,等着她的脚步。

    薛柯梅迟疑了一下,望了望周围站台上的提着大包小包下车的寥寥几个人,她站在那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其实,她的脑子里是在犹豫着,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一个人跟着他走。

    刀疤脸冷冷地看着她。在站台的银灰色灯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的刀疤更是显得明显。

    走一步看一步吧。薛柯梅这样想着,最后把心一横,跟着他往前面的出口处走去。

    出了车站,迎面的街面两旁,商店的灯光并不多。而马路上也空空荡荡的,没有多少行人,也没有多少汽车,显得非常寂静。远远望去,有的只是在电线杆上吊着的,发出灰白色的灯光。

    看着眼前的情景,薛柯梅停住了脚步,她说道:

    “现在天还没有亮,等天亮了在找医院吧。”

    哪知道刀疤脸把眼睛一瞪,说道:

    “等天亮?我手指头疼成这样,你要我等到天亮?等天亮我就疼死了。不行,快走。”他一边说,一边就要拉薛柯梅。

    薛柯梅一看他这样,问道: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有多远啊?再说,就算是去了,这时候也不一定有人啊?”

    “不远,前面的那个路口,一拐弯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刀疤脸用手指了指。

    薛柯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她满脸疑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刀疤脸往前走。

    夜很静。

    路上不时地会串出来一只或两只猫,望着他们,随后在街上跑动着。

    夜空中不时地传来狗的吠叫声,更显得夜色幽静。

    薛柯梅跟着刀疤脸在街道上不时地拐着,她一边走着,一边疑惑地望着周围的环境,好像越来越感到有些僻静。

    她感到有些不妙。

    薛柯梅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

    “不对吧,医院应该在大街上才对,怎么会设在这么僻静的地方?”

    “嘿嘿……就要到了,再往前面走几步就到了。”刀疤脸笑了两声,慢慢地向她一步一步靠近……

    夜色中,薛柯梅分明感觉到了刀疤脸似乎脸上露出了凶光……

    薛柯梅感到不对,她慌忙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道:

    “救命……”

    可是,她刚跑了两步,就被刀疤脸一把揪住,另外一只手一下子捂着了她的嘴巴,恶狠狠地说道:

    “妈的,想跑?”他用力一拧,一下子把薛柯梅的手臂反转到了背后。

    就在这时,黑暗中,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了一只拳头,正打中了那个人的太阳穴上,顿时,刀疤脸疼得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来的这个人正是赵田刚。

    原来,在火车上,赵田刚看见刀疤脸纠缠上了薛柯梅,就暗暗地跟着他们,一起下了火车。

    说起霍州,赵田刚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本来就是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所以,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商店和医院,他闭着眼睛也能摸得到。

    他见薛柯梅跟着刀疤脸左拐右拐,就知道这个刀疤脸要往哪里走,而他从小就喜欢打架,虽说现在长大了以后,早就不再打架了,但是,遇到一些事情还是喜欢和人动手。此时,他就不远不近地躲在暗处,悄悄地跟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

    当他听到薛柯梅的呼叫声,立刻冲了上去,一拳就把那个刀疤脸打倒在地。

    刀疤脸万万没想到黑暗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这样的人,他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弹簧刀,跳起来就往赵田刚的腰间刺来……

    赵田刚黑暗中并没有看见刀疤脸手里的弹簧刀,见他向自己这边扑来,迅速往旁边一躲,哪知道刀疤脸的这一刀刺空后,又猛地反手这么一刺,正好刺在了赵天刚的腹部。

    赵田刚疼得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刀疤脸拔出弹簧刀,正准备又要向赵田刚刺来,突然头上挨了重重的一砖头,顿时感到眼冒金星,他把弹簧刀一扔,抱着脑袋拔腿就往外跑……

    薛柯梅立刻冲到赵田刚的跟前,把他的头微微扶起来,惊慌地叫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

    赵田刚咬着牙,艰难地说道:

    “快……快到医院……”说完,头一歪,就昏过去了……

    薛柯梅一看,扯起嗓子拼命喊了起来:

    “救人那……快救人那……”

    不一会儿,附近的一些居民,还有夜间巡逻的民兵就赶来了,他们立刻就找了一快门板,抬着他来到大街上,拦着了一辆车,把赵田刚送往了医院抢救室。

    经过医院诊断,所幸的是,赵田刚腹部被刺的这一刀,刺得并不是太深;另外抢救也算及时,所以,生命并无大碍,但是需要在医院里躺上一段时间,等好了以后就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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