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气运就是运气,

    那么风小寒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纠结的个体,

    无数匪夷所思的经历,每逢大难必有贵人相助,这等逆天的运气无人可以比拟。

    但同时他也是最倒霉的那个,

    无父无母,被一条脾气不怎么好的龙养大,来到人类世界前几乎每天都要与妖兽肉搏,面临无数次生死威胁。

    来到人类世界后,与环境的格格不入令他吃了许多苦头,如今还身受墨烛这等诡异毒素的威胁。

    知道大限将至,甚至可以清楚的推算出究竟是哪天会死,在没有比这更令人恐惧的事情了。

    三尺锋来到风小寒的面前,

    杀意弥漫间,寒风刺骨。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剑气向自己袭来时,脸上出现的微弱,却十分清晰的刺痛感。

    “如果,此时能有把剑……”

    这句话在风小寒的脑海中响起,识海中升出的波澜向着更深处扩散,万衍金芒就像漂浮在水上的油。

    粘稠却并不厚重。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是渴求,也是需要。

    所以这句话也可以这样理解——我需要一把剑!

    但不能是普通的剑,

    因为三尺锋是天下名剑录中排名极为靠前的剑,锋利无匹,凭空挥洒便能够斩断寒风,割裂空气。

    所以必须是一把绝世名剑。

    在风小寒识海的最深处,那些波澜几乎瞬间便扩散至整个海面,包括就连风小寒自己都没有去过的领域。

    那座暗红色的孤丘显得更孤,

    海面下零星的散落着些碎片,这些都是之前在这里的珊瑚岛留下的残渣。

    碎片被波澜卷起,然后落下,如此反复变得更加稀碎。

    远在蛮荒域萧瑟谷的那条龙打了个响鼻,更准的说是喷嚏。

    它睁开惺忪的眼睛,竖起的瞳孔中除了威压外满是疑惑,某种来自远方的感觉让它的鼻头有些发痒。

    这是怎么回事?

    它的爪子在洞中更处,距离头颅很远的地方。

    由于懒得变成人身去抓痒,

    所以它只好用触须在鼻头上蹭了蹭,没想到却又因此打了两个喷嚏。

    龙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偏

    头,望向某处,

    巨大的头颅在无数金币与法器上碾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起来很是悦耳。

    那里是人类世界的方向。

    ……

    ……

    人类世界很大,但对无限接近圣域的赤君来说,距离并不是限制。

    他依然是一身大红色,坐在某座庙堂南边的某个别院里,由于常年没有打扫,所以有些萧条破败的感觉,

    于是显得红袍更红,

    也更加邪魅。

    透过光秃秃的杨树枝头,可以看到院外袅袅的香火气,以及和尚的诵经声。

    赤君修为深厚,六识通达,不用出屋便可以聆听那些经文,

    并知道谁在偷懒,哪个没有理解这句话中的真义。

    一千二百年间,由于那场大战,禅宗失去了很多传承,但也发展出更多的经卷。

    经书和道藏一样,其最终目的都是诠释天地奥义。

    赤君通过前院正堂里和尚的诵经,听会了许多经书,再加上偶尔去藏经阁偷看的,对飘渺难寻的大道有了更多的感悟。

    听着诵经的声音,赤君微微抬头,望向墙垣外的烟火气,

    阳光照亮了他的面庞,干净而邪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流露着沉思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上一句经文的含义。

    正堂在别院的北面,所以他看向的是北方。

    风小寒识海里那座暗红色的孤丘就是他的印记,所以赤君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他面临的危险。

    赤君当然可以像那条龙一样,通过印记暂时控制风小寒的身体,扭转乾坤。

    但他没有那么做,

    风小寒是那条龙的宠物,不是他的,

    赤君只是帮着救护一下,使其免于毒性爆发而亡,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义务好人做到底,和别人打架输了也要施以援手。

    而且暗红色的孤丘只有那么多,无法再生,用一点少一点。

    若赤君爆发神识,宛如控鹤擒虎那般操纵风小寒击败墨秋,印记中的神识必然干涸,墨烛毒将会立即爆发,

    他还是会死,

    反正都是死,被剑刺死还是毒死没有区别。

    赤君想清楚后,便后收回视线,继续听前院那些秃子念经。

    事实上他仅用了很短的时

    间,几乎是刚抬起头便低了下去,就像对经文的内容表示赞同。

    ……

    ……

    与龙和赤君同时做出反应的,还有一个人。

    渝阳郡外的某个山林里,有道青烟随风溢散,同时散开的还有股茶香。

    此处已经接近东海,空气中都有股淡淡咸湿味,那是大海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茶香依旧扑鼻,令人有些期待。

    万夜天接过刘盼盼递来的茶杯,在躺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小白缠在忆星的身上,两兽在雪地中相拥而眠。

    刘盼盼有些郁闷,小白来了后忆星明显变懒了许多,太阳早已升起它居然还在睡觉。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躺椅的边缘,慢慢的饮着。

    万夜天曲起腿,让给她更大的地方。

    这一切都十分自然,仿佛二人本就该如此。

    天空有些阴沉,因为下着小雪,雪花落入杯中,但还未真正接触水面,便被热气融化。

    万夜天的头发上或许落了些雪,或许没有,因为他的头发和雪一样白,根本分不清彼此。

    刘盼盼看着这幕,若有所思。

    不知从何时开始,风雪不再躲着他。可能……他也想体验下沐雪是什么感觉?

    万夜天没有在意她的眼神,端起茶杯正打算美滋滋的享受番刚花重金买来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上次见过郭明哲后,他便对市面上常见的茶再难提起兴趣,于是瞄上了那些最贵的。

    这是典型的暴发户心理,既越贵就是越好的。

    茶杯刚放到嘴边,还得嘬上一口,万夜天忽然感应到来自远方的渴望,指尖顿时僵住,然后撇了眼北方。

    刘盼盼心想这是怎么了?

    ……

    ……

    如果将萧瑟谷里的龙,赤君以及万夜天视线的方向画成三条笔直的线,

    那么这三条线会在某处相交,并汇于一点。

    这个点便是天山冰湖的位置。

    风小寒心想:如果,此时能有把剑……

    被埋在雪中的包袱忽然破了一个洞,

    切口整齐,

    仿佛剑孔。

    然后他顺势一握,在寒风抽出把剑来,横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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